被沈亦婈戳穿她的谎言，凰玫不见慌张。
从刚才沈亦婈的态度，她就知道沈亦婈没那么容易放弃凌云翼，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便能沉着应对，只不过，看到沈亦婈这般信任、维护凌云翼，她多少有些意外。
难道，真如传闻所言，沈亦婈喜好男色？
凰玫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从容反击道:
“沈堂主何必揪着一个字不放？我刚开始考虑到沈堂主的心情，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心给你的北香主留几分脸面，可是，你也看到了，帝孙姬对此事很是关心，我只好实话实说。沈堂主不爱听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还请沈堂主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此举并非针对你，而是帮你清理你身边那些不安分的人。”
“呵，这么说来，我似乎还应该对凰大小姐的多管闲事道声谢？”沈亦婈啧啧摇头，优雅地暗含讥讽道:
“凰大小姐真是伶牙利嘴，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很可惜，我讨厌别人把手伸到我的眼皮底下，对我手下的人指手画脚、肆意污蔑。区区灵花种子，能值几个钱？我的北香主会买不起？你这是在看不起谁呢？我随便卖几颗丹药就能赚回来。”
看到沈亦婈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凰玫冷静的面容闪过不悦，回以嘲讽的话语:
“还请沈堂主不要动气。沈堂主如今是九品炼丹师，众人对你趋之若鹜，摆进逢春堂的丹药，自然是不愁卖的；沈堂主的钱，更是不愁没得花。所以，我从不觉得沈堂主买不起灵花种子，至于你的北香主，当然也不会买不起，因此，他三番五次纠缠府中女子，到底是真的为了灵花种子，还是有别的居心，他自己清楚。”
这是暗讽凌云翼真正的意图是勾引甚至诱奸女子。
凌云翼气得面色发白，指甲掐进肉里，微微发抖，疼而不自知。
“凰大小姐的说辞变来变去，真是让人费解。”沈亦婈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挡住凰玫落在凌云翼身上的鄙夷目光，气定神闲:
“不过也是，反正没有证据，凰大小姐自然不惧信口开河。”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刚才不是说杀人，怎么变成买种子，又变成有钱没钱，还有什么别有居心？到底说的是哪一件事？”凤骊感觉事情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沈亦婈轻扬黛眉，悠然浅笑，“凰大小姐你看，你都把帝姬孙弄糊涂了。”
凤骊看着沈亦婈浅笑嫣然的模样，心里涌起酸刺的情绪。
这样绝色耀眼的女子，衬得旁人黯然失色。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她的身份才是在场女子最高贵的，她才应该是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
凤骊视线斜斜地扫过沈亦婈，看向凰玫，微微抬起下巴，傲慢地问道:“凰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一遍，本帝姬孙倒要看看，谁敢在凤栖城地界胡作非为。”
“这……”凰玫有片刻迟疑。
一个编造的故事，禁不住翻来覆去地讲。
不过，她能感觉到凤骊对沈亦婈的不相信，换言之，凤骊更愿意相信她。
凰玫眉眼神情微妙变换，确定凤骊会站在她这边，便面不改色地又换了另一个说辞，以假乱真道:
“正如沈堂主所言，我手上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毕竟，府中的那个婢女已死，尸体已葬，她死前说过的话，也无人再能听到。因此，此事我也就不再提，我只想问他一句，逢春堂的北香主，请你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你可曾与我府中的某个女子有过接触？又可曾让那个女子受过伤害？”
凰玫只字不提凰蔷，后面两句的质问，却是直指凌云翼和凰蔷私奔的事。
凌云翼无法否认，一旦开口，他只能承认，可他一旦承认，也许会给沈亦婈带来麻烦。
他进退两难。
凌云翼看向沈亦婈，眸光纠结、为难。
沈亦婈从容淡定，给凌云翼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稳住心神，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凰玫故意将那些说辞左绕右绕，一看就是不敢将凰蔷和凌云翼私奔的事放到台面上说，不敢让世人知道。
为了维护凰氏的利益，凰玫有所保留。
沈亦婈故作惊讶:“凰大小姐这些问题问得真奇怪，逢春堂是做生意的地方，每天客来客往，凌云翼身为逢春堂的北香主，与凰府的人有过接触，这有什么值得奇怪？至于说让谁受过伤害，也许是凰府的某个婢女想要买我逢春堂的丹药，结果身上的钱不够，买不起，而因此伤了心情也说不定。”
“一派胡言。分明不是这样。”凰玫是有话说不出。
“那不如由凰大小姐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是怎样？”
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因为沈亦婈的突然出现，拉扯到现在，凰玫微微烦躁起来:
“我看沈堂主似乎很喜欢凌云翼，一心偏袒他。我很好奇，沈堂主若是知道了他从前的风流往事，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一个只敢躲在面具下的懦弱男人，沈堂主也看得上？”
这人身攻击还有完没完？
“人言可畏。凰大小姐还请适可而止。不过是戴着一个面具，不知道碍着谁的眼了？想当年，我还喜欢戴着面纱到处走，那又怎么样？想来凰大小姐不太懂，像我们这些容貌太出色的人，到哪里都会引来数不清的爱慕目光，偶尔想要戴着面纱、面具低调一下，省去麻烦，也不可以吗？”
沈亦婈摸了摸自己完美无瑕的脸颊，看似苦恼，却忍不住翘起嘴角，落在凤骊和凰玫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副炫耀她美貌的嘚瑟样子。
矫揉造作，装模作样。
容貌绝色很了不起吗？
凤骊心情不爽，指着凌云翼冷哼道:“我不管你们戴不戴面具，卖不卖丹药。凰玫，我问你，他是坏人是吧？既然他是坏人，就把他抓起来回去审问，别跟他们废话。你把人抓回去，把指使他的幕后之人审出来，回头我会向祖母陛下请求赏赐你。”
“什……什么？”凰玫愣住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到女帝那里去，或者说，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凤骊的插手，似乎使得事情愈发地难以收场。
“你……可以摘下面具给我看一下吗？”凰蔷怔怔地看着凌云翼，眼眶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水光。
这段时间，她的脑海里总会闪现一些看似陌生却感觉熟悉的画面。
画面里，总有一个男子温柔地看着她，陪她炼丹药，陪她玩，陪她笑，陪她闹，陪她哭……
有他在，她每一刻都是那么得安心，就连哭，都是幸福的。
每一次，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个男子的面容。
每一次，她都无法看清。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牢牢记住他的声音。
即使凌云翼在说话时，刻意改变了声音，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声音就是那个梦中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