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凰蔷再次插话，凰玫神情不悦，眉心拧起又松开，忽然灵光一闪，顺着凰蔷的话说道:
“我也很好奇北香主的相貌几何。听沈堂主话里的意思，北香主的长相应该不会丑陋，不至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吧？”
听了凰玫的话，凤骊怀疑加深，不容拒绝地命令道:“我命令你摘下面具。我要看看你是不是从牢狱里逃出来的要犯。”
“你们好吵，不要说话。”凰蔷脑海里一片汹涌，此刻眼里只有凌云翼，紧张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从前，不管凰蔷向凌云翼提什么要求，他总会为凰蔷做到，这次，看着凰蔷眼里的期盼，他到底不忍心拒绝，无声叹息，缓缓摘下面具。
霎那间，记忆片断中的那张脸蓦然清晰，与凌云翼的脸重合无二。
泪水涌上眼眶，模糊了凰蔷的视线。
“果然是你。”凰玫冷冷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驱逐出城。”
凰蔷一把抓住凰玫的手，流着泪哀求道:“不要抓他！姐姐，求求你，不要抓他……”
凰玫看到凤骊的眼神添了一丝狐疑，微微咬牙，在凰蔷的耳边警告道:“你给我闭嘴，他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凰玫说完，甩开凰蔷的手，对凤骊解释说:“凰蔷从小烂好心，心软的毛病长大了也还在，她见不得别人不好，喜欢多管闲事，回去我会管教她。”
凤骊从小认识凰蔷，对凰蔷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
往好的方面说，凰蔷是个性情善良的人；往不好的方面说，凰蔷性子稍显软弱，若是生在家世差的人家，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凰蔷今天的举动尽管有些奇怪，但凤骊对她不感兴趣，没有多想，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凰玫暂时还不想得罪沈亦婈，但她更加不想放过凌云翼。
凰蔷和凌云翼私奔的事可大可小，若是被凌云翼别有用心地传了出去，凰蔷清誉不保，将来嫁不到好人家，便不能给凰氏增添势力。
凌云翼的存在，对凰氏来说，是一个隐患。
凰玫扭头，冷呵道:“还不快把人抓起来？”
“我看谁敢？”沈亦婈移步向前，直视凰玫，淡而又淡的话语散发着浅冽的修为压迫。
凤骊拧眉竖目，神情不改傲慢，“沈亦婈，这里是凤栖城，还轮不到你为所欲为，我是帝姬孙，你得听我的。来人，把那个男人给我抓起来，谁要是敢阻拦，一起抓。”
凤骊是帝姬孙，她的修为不高，女帝为了她的安全，暗中派了一个修为在玄力尊级初阶的护卫保护她。
凤骊一下令，那个护卫立即运起修为，冷冽的修为压迫直冲沈亦婈射去。
沈亦婈心神微微一颤，只一瞬间，眼神重回盈澈清冽，抿直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看起来从容自若、蓄势待发。
“不要……”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让凰蔷回忆起她和凌云翼私奔时，被追至悬崖边，无路可逃的一幕。
那一天，她一脚踩空，掉下悬崖；凌云翼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了下去。她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凌云翼溢出撕心裂肺神色的脸。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抓他，不要……”凰蔷痛苦地捂住头，无意识地摇晃着。
那些曾经被遗忘过的记忆，快乐的、幸福的、苦恼的、伤心的，如同狂潮猛浪般一股脑涌入凰蔷的脑海，让她泪水涟涟，痛苦摇头。
“蔷儿……”凌云翼脱口而出一声低喃，心焦如焚，抬起脚就要冲向凰蔷。
沈亦婈身形轻动，不着痕迹地拦住凌云翼，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云翼，冷静，你现在过去，于你于凰蔷都无益。”
这时，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红影从边上飞一般冲到沈亦婈身边，一张嘴，就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沈亦婈，你被人欺负啦？”
沈亦婈忍不住皱眉，“楚云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蚩魅眼尾一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来找你，我要看着你，不让你到处乱跑。”
“……”沈亦婈发现，蚩魅的脑回路真的非常人可以沟通，回想刚才一晃而过的白色人影，还是问了出来:“冥厝没跟你一起来？”
蚩魅撇撇嘴，语气酸涩:“你管他来没来。我告诉你，你不许关心他，不许接近他，不许喜欢他，他不是你的。”
凰玫听到又一个男人的名字出现，眼神微妙地在凌云翼和沈亦婈之间扫过来又扫过去。
沈亦婈的多情，倒是和凤栖城的女人有些像。
沈亦婈深呼吸，平静心情，手一抬一推，把蚩魅往后推，“你站一边去，我和他们还有事要解决。”
蚩魅听话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你们要打架。沈亦婈，你快点打死他们，我们快点回去。”
“……”沈亦婈好想赏蚩魅一个白眼，最终，忍住了，无语道:“楚云瑛，你能不能安静一下，合上你的嘴巴？”
“不想，不要，不行。我想说就说。欺负你的是他们，又不是我，我干嘛不能说话？”蚩魅傲娇地撇过头。
在蚩魅和沈亦婈说话的期间，凰府的一个护卫慌张跑来，对着凰玫一番耳语。
凰玫当即变了脸色，下令一众护卫随她返回凰府。
一句“祖母有危险”，让凰蔷瞬间清醒过来，她深看凌云翼一眼，抹掉眼泪，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凰府。
凌云翼朝凰蔷伸出的手无力垂下，心脏仿佛被掏空。
他和她，终究只能错过。
“搞什么？”凤骊看着凰玫一众人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一声，急匆匆就走了，被人无视的感觉很不爽，怒瞪凌云翼，“来人，还不把人给我抓起来？”
凌云翼合上眼睛再睁开，眼中无波无澜，如同死寂的古井: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他不会再有抗争之心。
沈亦婈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悠悠道:
“帝孙姬，凡事适可而止。我知道你与凰大小姐私交甚好，你不在乎对错，插手到她的私人恩怨里，一心想要为凰大小姐出头，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凰大小姐自己都不计较了，你还要多管闲事。你说，这些事，如果传到女帝陛下的耳朵里，她会怎么看你？”
沈亦婈笑意浅浅，不等凤骊回答，挑起几根发丝把玩，慢条斯理地给凤骊压力:
“哦，对了，我上次和女帝陛下相谈甚欢，女帝陛下一直念叨着要我再去陪她说话，你说，不如我现在就去找女帝陛下，说一下帝姬孙今日的所作所为，好不好？”
“你！”凤骊何曾受过这样的威胁，恨恨地咬牙，“算你走运，今天暂且放过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找到证据，我要去祖母陛下那里揭发你们！”
什么鬼？
凤骊离开前不甘心的样子，好像认定她是坏人一样。沈亦婈暗暗摇头，凤骊徒有好一个身世，脑子却不太行。
蚩魅懵懵地眨眼睛，“这就完了？你们不打架？那我看什么？”
“楚云瑛，你给我闭嘴。云翼，我们进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