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梅影重重藏花妖(28)

虫师起初还真被吓到,却立刻发现撒来的豆子对人类没有什么攻击力,普通豆子而已,仅仅仗着数量多,能打死打扁几只虫子,便高声大笑:“我怕你的破豆子?”借着指挥虫子反扑,招数重施,将豆子当做食物,咯嘣咯嘣吃掉。这可把豆子李心疼得大喊大叫:“哎呀,我的宝贝豆子!你个死虫子,别吃我豆子!”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啃食豆子的虫子,忽然成片成片变得僵硬、不动,翻身死了。

“我的虫子!你是不是在豆子上下了毒?”这回,轮到虫师大叫着心疼。

豆子李装哭装够了,换上幸灾乐祸的大笑:“哈哈哈,我又不懂毒性,哪里比得上你认识那么多毒物?这招‘偷天换日’,只不过是把铜铁豆子暂时变成普通豆子,可一吃到虫子的肚子里,豆子重新变回原样,就不信你的虫子满肚子铜铁块还不死!”

且不说豆子李杀来究竟为何,他这招乱打乱撞,的确帮银月缶等人暂时解了围。接着,他的目的暴露出来:“喂,银月缶的女人,把梅花妖交给我!”

“我才不是他女人。”阿执反驳,“你看清楚啦,他不是梅花妖,是人,会说话也会流血。”

“胡说,不是妖兽,我的豆子为什么指向他?”

阿执无奈极了,向面具少年道:“你看他的后脖子,不知道虫师动了什么手脚。”

众人看着令人惊悚的皮下黑印,都没见过这是什么傀儡操纵术,更不知道要如何破解。

“先逃出去,再说。”面具少年告诉她。

“好。”阿执趁着混乱拉着蒋亦斌,帮他扶住云嬛的轮椅,“你先带他走,我尽量跟上你们。”

三戒大喝一声:“休想逃走!”

程不寿直接迎上:“来吧大和尚,你打输了,我要给你灌酒。”

徐师勉力支撑,和面具少年利用地形狭窄暂时打退涌来的府兵,催促:“你们快走。”

愤怒的虫师眼见到手的猎物就要逃走,哪里甘心?地面上的爬虫有好多被碎铁块铜块呛死,这批死绝了,不妨碍招来下一批。他催动陶笛,这下,从四面八方唤来会飞的、能爬的虫子,黑压压一片嗡嗡袭来。

豆子李见状不妙,其中还有他害怕的蜇人蜂,大叫着逃掉:“我的妈哎,还有会飞的。我这豆子不够用啊!”

银月缶的六人身陷重围,面对铺天盖地的毒虫,还有三戒和虫师两名高手,愈发陷入苦战。蒋亦斌低声向阿执道:“你们放下我,快走吧。带上我,一个也走不了。”

阿执绝不同意:“不行,他们专门来救你出去,怎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

蒋亦斌索性主动放手,推开云嬛的轮椅,跌跌撞撞退后几步:“我不走。我还要去……找她。”

阿执急道:“大和尚都说了,轿子里就是个不知名的侍女。”

“不……”此时的蒋亦斌神智已经是模糊的了,似乎听不见周围声音,幽灵飘动一样颠簸着走远,“我要去找她……找她……”

虫师见陆空结合的毒虫阵有效,洋洋得意:“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吧。向长公主交差,尸首足够了。”言毕,千万条毒虫铺天盖地,将六人掩埋。

阿执基本上来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她也有害怕的,比如黑暗,比如恶心人的爬虫。几只蜈蚣大蚂蚁揪着她的衣裙上爬,可把她给吓的不行,连连尖叫,还不断试图用手弹落,可虫子太多,扫帚扫都扫不过来,更别说用手打了,且她总担心被虫子咬了流血,暴露了危险的血脉,吸引来更多的虫子……

“时禹,还有什么办法?”

面具少年大力揪过来两个士兵,扔进虫子堆里,虫师连忙吹动陶笛,叫那里的虫子退后亮出空地,两个士兵连得救,滚带爬重新归队,在三戒的指挥下,所有士兵都不再上前,对付银月缶全部交给虫军。

面具少年咬紧牙关。眼下,完全,没有办法!

虫师疯狂大笑:“赶紧摘下面具来叫我瞧瞧,银月缶都长了什么模样。免得一会儿叫虫子咬烂了尸体,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更没人给你们收尸啦。”

面具少年一心惦记着阿执体内对妖兽有着不可抵挡吸引力的血脉,脱下长公主分发的白色外衣,裹在了她的头上,先包严实了。可看到满天满地毒虫的数量,阿执被咬伤流血,只是个时间问题。

没有人注意到,黑压压的虫群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掺进了红色梅花瓣。

一片,又一片。

毒虫落到蒋亦斌满是鲜血的脸上,伸出毒针,正要刺进他的伤口。忽然,一片红梅花瓣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虫子甲克上,转瞬间,将那虫子化作一滩水,花瓣也跟着消失了。

蒋亦彬泪眼朦胧,喃喃喊着眼前模糊人影的名字:“颜……”

距离蒋亦斌最近的阿执似乎也听到有个柔弱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在说——

“我……我不想他受伤……”

咦?是谁在说话?

陌生女子的声音在红梅花瓣中飘散。

“谁能……帮帮我……”

“帮帮我啊……我不想……看他受伤……”

“喂——”阿执发现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蒋亦斌,竟然硬撑着身体,渐渐远行,“你要去哪儿?梅花妖粘到身上很危险啊——”

他没有听见。

“小心梅花瓣……咦?”

飘落的梅花瓣,竟然没有沾到蒋亦斌的身上。这些根本是十分寻常的花瓣,不沾身、不沾衣。

“你要去哪里?快回来——”

他已经被红梅召唤走了。

“怎么办呀?”阿执伸手,拉着面具少年。他的手掌的确很小,绝对不是折鸢那种身高应该有的。

“跟上去。”

阿执忽然站在他面前,拦住路,掀开裹住脑袋的白衣,缓缓地,眼神从他衣服下支架撑出的痕迹,一寸寸移动到彩绘傩戏面具上,透过眼睛的孔洞,看着他,她可真想扯开他衣襟看个仔细:“你有手有脚,戴的根本就是假肢吧。为什么忽而变大,忽而变小?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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