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悔不当初

柳仲生点点头:“先前我和你娘还叹息贤婿这么好的男儿可惜家里竟没个女儿配得上。如今你妹妹能够给他做小,也算因祸得福。”

“贤什么婿?小叶儿给人做小你哪里是什么人家的正经岳父呢?一家子都是奴、是奴!”柳桃差点没气得厥过去。

柳仲生听了这话火起,抄起桌面上的茶碗就往她身上扔,柳桃也不躲,被满头满脸泼了一身,她脸色惨白好一会顺不过气来,“你们、你们”了半天,脸上眼泪就走珠一样滚下来。她哭着问:“我只有最后一句话问你们,为什么当年小春哥明媒正娶来娶我你们不肯,妹妹也是定了亲,如今你们宁愿同意她做小?”

柳仲生面皮微微发烫,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大女的所有一切都要否定才好,如此这般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感到良心会痛。他咳一声,沉声道:“当年李春什么身份,现在贤婿是什么身份?不认你跟李春还不是为你好,免得你被个光棍泼皮诓了,你不争气,不解父母的苦心。也是你命好,李春竟然只跌到鸡窝里的金凤凰,可人人都会你这般的运气吗?”

李氏干脆指着柳桃骂道:“你安得什么心?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就非要来搅合你妹妹是不是?”

柳桃抹抹泪,走了出去。一条人影正拦在她面前,蓝衫青年修长如玉,温文尔雅,柳桃却厌恶的别过脸,只想吐。

卢溪月深弯一腰,低声道:“大姑娘,我对不住你。”

柳桃抬手:“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我发誓我会好好待明玉,你放心。”

“你的好好就是先强·暴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然后再纳她做小吗?”

卢溪月苦笑:“大姑娘你还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啊。”“你都做得出,又怕人说吗?”

卢溪月:“大姑娘,事到如今再多口舌之争已经无益。你也知道你妹妹性子,她天真善良,但是做一个主母是远远不够的,我将来必定是要更进一步的,我绝没有门户之见,但是一个官宦之家的主母应该是一个有能力性子忍耐坚强的人。”

卢溪月边说着边深深的看着柳桃。柳桃被他看得直恶心,只说:“你卑鄙龌龊,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差劲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救了你。”说完不再理睬他、只绕过他匆匆离去。

卢溪月闻言心痛得后退几步,看着她身影消失后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呵,是啊,如果没有当初就好了。

回了幽兰院柳桃伏在李春身上痛哭了一场。李春心疼坏了,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帮小叶儿讨个公道。”柳桃苦笑,这公道有些人还不稀罕呢。

······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一万两银子。燕云素来又不是有私房的人,说起来他还有几分清高呢,这急切之间总不能冲去某位富商处大剌剌的讨要一万两白银的好处。等等,富商?

燕云的长随回来,递交给他一封封了火漆的信,火漆赫然是三狮戏珠的纹样。燕云裁开信封,里面滑出两张银票,面额俱是一万,燕云轻笑一声,这白珍珠还真是个大方人啊。

燕云等着白珍珠来问自己要好处,不料等来的却是一份请他赴宴的帖子,而且他还不是主客,主客是王公公,珍珠夫人请燕侯作陪。

燕云这才想起王公公到了南泉就住到白珍珠提供的一所豪华府邸去了,据他的耳线说这所宅子白珍珠就直接送给王公公了,王公公和郑全同为大珰,白珍珠对王公公的重视当然胜过自己。这么一想燕云心里满不是滋味。

但刚刚接了人家还热乎的两万两银子燕云也只能忍气吞声赴宴,席间翡翠盘水晶杯不必多言,鱼翅海参珍馐杂陈。燕云冷眼看着就觉得白珍珠对王公公分外殷勤,几杯梨花白下肚心里老大不服气,未必自己还没有郑全有用?毕竟自己是现官现管。

不日就要进京,还有不少事情要打理,后宅也乱麻一样还没理清,然而珍珠夫人邀请燕侯品茗他还是欣然而来。也许就是指挥使府里看着就心烦,事情既然都解决不了不如干脆假装不存在。

燕云背着手看着窗外,园子里没有争奇斗艳的花朵,是一片寸许厚的苔藓和几处繁茂的蕨叶。苔藓鲜绿得如同厚厚天鹅绒毯子铺盖在柔和起伏的地面,配着蕨类有种奇异的阴柔之美,几座假山石嶙峋的点缀着,一滴水珠从刻着三狮标志的瓦当上滴下。

珍珠夫人看着燕侯的背影微微一笑:“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燕侯转过身拱拱手:“夫人客气了。”

“午后初醒,时光正好,侯爷陪妾身饮一道茶吧。”珍珠夫人悠然道,语气竟然是不容拒绝。

燕云注意到她云鬓松散,身上只穿一件阔大白长衣,脚上小巧一双软底月白色绣鞋,用米珠绣出鱼龙图案来,别有一种风流妩媚。

茶室这边窗口对着的不是苔藓,而是如同烈焰般燃烧的宝珠山茶,含蓄和美艳轮番显现,对面的女人姿态慵懒中却不失优雅,洗茶手法娴熟。这一个多月来觉得自己被各种鸡毛蒜皮不如意纠缠着的燕云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安静下来,平和,放松,舒适。

白嫩纤指示意,燕云端起冰裂小青瓷杯,喝了一口,口感鲜爽甘醇,浓香四溢,放下杯不禁问道:“可是金雀舌?”

珍珠夫人笑道:“侯爷是行家,正是金雀舌。我比较嗜茶,新辟了一个茶园,闲来无事经常去逛逛,明日我正好要过去用用一套新做的茶具,不知侯爷可有兴趣随之一观?”

“那就却之不恭了。”

客去主人安,长青收拾好茶室,看着靠着廊柱坐着的夫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扇子,脸上是想到什么很好笑的那种表情。长青心里暗叹,只希望夫人别忘了四年前的事情,正想着呢就听见懒洋洋一声“长青,你觉得燕侯怎么样?”

眼前的男人俨然是成熟版的李春,比起那个莽撞的愣头青这个风度翩翩贵气十足的侯爷更符合自己的胃口,李春从来不知道你追我赶的小情趣,一口就拒绝,也太不经逗了。

果然。长青大声叹口气,说:“夫人,李小爷和李小娘子大概会不高兴。”

白珍珠用扇子磕磕膝盖:“你说我去开诚布公和李小娘子谈谈,她应该就没什么意见了吧。”

对人家儿媳说我要泡你公公,这话也就夫人说得出口。长青对自己夫人这种奇思异想看得太多了,耸耸肩,白珍珠笑着说:“我跟你打十两银子的赌,我赌李娘子随我。”

长青不屑:“夫人别想赚我的钱,李娘子就是恶心也是自己一个人找角落去吐,才不会管自己公公和人勾三搭四呢。”

“打什么赌?夫人看中谁了、燕侯么?来来来,来下注,我坐庄,一赔三啊押燕侯进京之前必开口说要纳夫人做小。”另外一个大丫鬟长红过来插话。

一时间茶室里几个女子笑得前俯后仰,她们说的话惊世骇俗气氛却温馨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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