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豁然开朗(加更)

诸位朝臣纷纷探出脖子看着,看到开头几个字,纷纷懵懂,摸不懂余悦欢的意思。可是再看了余悦欢后面些的几个字后,眼睛纷纷睁开,其中精光闪烁,似是瞧见了什么千古佳句名篇,而在他们的眼中,余悦欢已变成了名垂千古的忠臣亦是重臣。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第一句写完,众臣大呼,“妙绝!”

“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

第二句写完,朝臣当中似有人已泪流满面,大呼,“国之栋梁!”

“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

第一段写完,朝臣们纷纷垂首感叹,大呼,“国兴有望!”

这是唐朝魏征写给唐太宗的《谏太宗十思疏》,当年做兼职的时候余悦欢给别人辅导的时候背过。魏征是什么人,那可是忠臣、谏臣,今日在朝堂之上拿出来写正是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她只好题目中的“太宗”两个字给删掉。而至于这笔字嘛……

她余悦欢作为一名穿越人士,毛笔书法不行但并不意味这硬笔书法不行,现在她拿了卷轴当做钢笔来书写,完全是扬长避短的行为。

身边是书法大家,她不敢懈怠,没敢朝王溪之最擅长的行书下手,也不敢在她面前些什么行楷、正楷,在这样的书法大家面前,行楷和正楷都不够看,她另辟蹊径,直接朝草书下手!

草书是什么?你们没听说过?这就对了,要的就是你们没听说过!

什么,你们看不懂?

不重要,她自己也看不懂。

草书的灵魂就是随性、随意,她年幼的时候看了一位伟人的草书,也是大呼什么字看不懂,可是到了后来,越看越觉得有滋味。

草书能作为书法传承这么多年来那不是没有原因的。之前没人写过,大家都崇尚端正秀美的字,没关系,她余悦欢就来开这个头,让你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书法,不是写几个漂亮的字就够了的!

书法讲究的是气韵、气韵!you know,懂?

余家父子不淡定了,南淮清不淡定了,满朝堂的人都不淡定了,谢宁春一口血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他没想过怎么去刁难余悦欢,只是余悦欢是余家的人,又在前几日冒犯于他,他堂堂尚书省长官,谢家家主,入朝为官几十年,若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羞辱而无法作为,那丢人不光是他自己,还有他整个谢家。

知道余悦欢这丫头片子有点本事,也知道她鬼点子多,背后又有南淮清撑腰,所以,他想尽了办法来阻拦余悦欢,请来了盛才、请来了易然,请来了几乎没有露过面的书法名家王溪之,而现在,这些人,这些什么狗屁大家名士统统都败在余悦欢的手下。

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背后嘲笑他,嘲笑他们谢家的声音。

王溪之看见了这一副说得好听点儿叫随性恣肆,说的难听点儿就是狗爬的一笔字,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一向端正有礼,虽心性不愿受外界束缚,一笔字相比较他人随意洒脱了一些,也另创出一条书法之路,可是今日见了余悦欢的草书,顿时如获至宝。

这该是怎样心性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恣意如风之字,一撇一捺颇有章法,偏偏又不顾纸张笔墨的束缚。明明是劝谏皇帝的一篇疏文,本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端方如玉,可她偏偏随意写来,可见这女子不仅心性随意,更有恃才傲物的本领,怪道要被摄政王破格封为帝师。

王溪之心中不由得感叹,感叹完了再看看自己的一笔字。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为何,看见了余悦欢的一笔草书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行书有些不够看。比之正楷洒脱,比之余悦欢的一笔字却多见捆绑束缚,不够随性,难怪外人都觉得自己的一笔字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自己却觉得总有些地方不满意,而自己思考了十几二十年,总是无法发现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几十年来的生活经历,几十年来的练字写字生涯将他局限住了,一旦打破了数十年来的规章制度,他整个的书法造诣将更上一层楼。而余悦欢的这笔草书,正是打破以往规章而写出来的。

谁说横必须平?谁说竖必须直?谁说字与字之间间隔必须相等,谁又说各字大小必须一样?

一旦打破了这些一直被奉为圭臬的东西,将会发现另一片天地。

可惜、可叹、可畏、可敬!

可惜的是他今日才遇见余悦欢,可叹的是如此深奥却又如此简单的道理,今日竟是被一个小姑娘提点发现的,可谓的是余悦欢年纪虽弱便有如此见解,未来书法一道必定有感悟,可敬的是,余悦欢年纪小小造诣如此之深,是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想通了这里面的许多事,王溪之便一下子将自己写下的那一篇行书给撕了,提笔蘸墨,在新的之上写下了一篇草书,与刚才的行书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他撕纸的动作太快,转瞬间一张纸便分成了好多片,如同雪花一般飘落。桌下嗷嗷待哺等待着他那笔好字,未想他突然翻脸,眼睁睁地看着价值千金的一笔字化为乌有,不由得心中大恸。

那都是钱啊,钱啊!

若非是在朝堂之上,估计这时间将会哀嚎遍野。

几位大臣哀嚎了一会儿,看见王溪之又是一副作品写完。

旁边大臣们纷纷探出脑袋去看,见着这位书法名家竟换了一种风格,横不像横,竖不像竖,忽而字大,忽而字小,忽然一根长长的竖线拉下,忽然又是一撇急急收尾,一行字连缀在一起,连汤带水的,有些不利索。

说是奇怪吧,还没那么奇怪,说是难看吧,但真的没那么难看,就好像你在一团乱麻中突然发现了亮晶晶的一根金线,而麻绳和金线互相缠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互相补充,一起构成了一副绝佳的艺术品。

忽然之间,王溪之哈哈大笑了起来,走到余悦欢跟儿前,恭敬行礼道:“谢先生指导。”

余悦欢一愣,随即笑笑,看了看王溪之新作的那篇草书,夸道:“先生奇才,晚辈敬仰不已。”

说着,见王溪之没有收起自己作品的打算,余悦欢干脆自己帮他给收起来,然后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钱啊,都是钱啊,她有预感,终有一日,这位王溪之先生将会以草书出名,而他的第一幅草书作品将会价值不菲!

王溪之叹了口气,在易然兴冲冲的眼神中向小皇帝告别,离开了。

他已经掌握草书精髓,境界突破,不必再拜师了。

于是,这位易然老先生很有可能以八十岁高龄拜入余悦欢麾下成为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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