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少傅大人

“还没下课吗?

这声音实在好听,如同雪落红梅一般轻巧温柔,一瞬间竟让余悦欢在脑海中浮现出隆冬之时梅园当中的盛景。

她愣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掐腰指着一群兔崽子们的动作十分地不够文雅,于是掩饰一般地轻轻咳嗽了两声,转回头看见了来人。

一袭白衣,飘飘欲仙,他人也似冬日里的白雪一般,仿佛在寒冬之时自天而降,纯洁而不染一丝尘埃。

他脸上挂着笑,微微的、凉凉的,礼貌却不显疏离,因着他的笑,才让人觉得这人添了些人间烟火气。

一副好皮囊,余悦欢见过。

“余大人。”来人朝向余悦欢施礼。

余悦欢自然回礼,欠身打了个招呼,“王公子。”

来人便是百年大族王家的嫡次子,王旸,那一次被王易安以给他老母亲看病把余悦欢诓了去相亲的那个。

一句王公子似乎是触到了这个白雪一般的男子。王旸笑道:“余大人,你我二人如今算是同僚了。”

同僚?哪里来的同僚?

如今封官授官的制度类似于上一世余悦欢在历史课本里见过的九品中正制,朝堂官员都是各大家族推荐过来的,在玉华宫里随便拉一个都有可能哥哥、弟弟、妹夫地叫,这就是为什么余家父子三人同居朝堂,谢宁春的两个学生也在朝为官的原因,自然也是朝堂之上党派林立的原因。

都在一个公司单位工作,一家人当然是抱成一团了。

可是,王家大儿子她没听说过,别说是她了,王家将自己的那个嫡长子捂得跟包饺子一样一点儿馅都没露出来,只有王旸这么嫡次子还能有些名声,但她可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王家的嫡次子也有官职啊。

除非……

余悦欢一个劲儿地朝身后打手势,示意皓风麻溜地过来。

在支使皓风这件事上,她丝毫情面都没留,而且非常乐得见皓风因为她的指使而跑前跑后没有空闲。

真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个小心眼的皓风,处处针对她,她要是不趁着现在这机会好好地给自己报这个仇,她余悦欢就不是余悦欢。

不得不说,皓风今日也有些不一样,虽然吧,那动作,那语气,那神态,好吧,绷带下看不太清楚神态,但是,余悦欢能感觉出来皓风是极为不情愿的,可就算不情愿,他也十分配合余悦欢。

真真不愧是摄政王身边的人,殿下他老人家还真是“教夫有方”。

“这位是太子少傅王大人。”

太子,少傅?

余悦欢将这职位给仔细咀嚼了一番。

小皇帝才九岁,哪里来的太子?又要一个太子少傅来做什么?

皓风又补充道:“协助余大人教导陛下与几位公子。”

哦,跟她一样是来当老师的。

当老师的,教小皇帝的,职位还是太子少傅,这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又值得余悦欢好好品味一番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上这帝师的艰辛经历,又是写诗又是写字还拉着户部的人跟她比算术,如此艰辛且痛苦的经历,他王旸好像没有经历过哈。

怪不得王易安没有在她当帝师的进程中跳出来阻拦,现在看来,恐怕是当时南淮清和王易安给暗中达成了一个约定,他不阻拦,那他就将王旸也收入到朝廷的队伍当中。

有背景有后台就是不一样,看她一个小虾米当个官儿就那么费劲,人王旸就不一样了,他老爹一句话的事。

他爸是“李刚”,你不服还真的不行。

皓风在“协助”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余悦欢心领神会一般将这两个字把握住,问道:“王大人是来……”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本官这边上课上得好好的,你来做什么?

王旸道:“下官见大人已经教授了一个时辰的课程,于是过来看看,大人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余悦欢笑眯眯地道,“没有。”

礼貌得体不出格,这是余悦欢留给王旸的笑容。

她对王旸的印象不算太差,但也不算怎么好,一来是他那个千年老狐狸都快成精的父亲,二来是因为王旸本人。

她见了所有人都能评价一番,比如余诚在她眼中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睿智老头,余诚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铁血武将,余义是个小狐狸,书读百家,融会贯通,有他在,就绝对没有赔本的买卖,王易安是个老狐狸,千年快成精的那种,官场老油子一条,是她见过的大官里头最深藏不漏的一个,就连南淮清她都能送他“臭不要脸”四个字。可是,王旸却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说评价,她只能说出一个词来,那就是“不染尘埃”,但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对一个人性格的评价。

所以,她觉得,王旸是一个奥斯卡候选人,演技出神入化,将性格深深地隐藏在他的皮囊之下。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举一动,永远得体,永远恰到好处,也永远让人无法相信。

就像每次狼人杀,真正聪明的狼人总是会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显山不露水。

这样的人,余悦欢看不透,更别说什么好印象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余悦欢玩狼人杀的时候总是被狼人深深地欺骗。

这种欺骗让她提前将王旸当做了敌人,一定会在第一局就先把他投出去。

王旸似乎对余悦欢的回答有些意外,笑笑,“如此,便是下官多虑了。”

孩子们在桌前奋笔疾书,脑门冒汗地写着“我错了”三个大字。忽然一个孩子叫了出来,“你这个‘错’字是错的。”

另个孩子反驳道:“我没错。”

“就是错了。”

“老师就是这么给我写的!”

“老师是这么给我写的!”

两个孩子拿着“错”字争吵起来,余悦欢皱着眉头转身看,突然很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两个人都没错,是她毛笔字已经差到惨绝人寰,两个孩子写的时候是找着她的字一笔一划顺下来的,然后,顺错了。

她的毛笔字真的是硬伤。

误人子弟,害人不浅。

旁边王旸笑了一声,上前挨个桌子走,每个人的之上那宛若凤爪刨地一般的“错”字,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都没错。”

王旸随手揉了揉离他最近的孩子的头,然后抬步上前,拿起了那属于余悦欢这位帝师的笔墨,端端正正地写了“我错了”三个字。

笔迹飘逸,笔锋之处却略带锋芒。

余悦欢扭头去看,觉得这字的确甚美,只是这人吧,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王旸将自己的字拿起来给孩子们展示,给他们一个参考,眼角却瞥向了余悦欢,脸上带这些微微的歉意。

而余悦欢却在盯着那三个字走神,小黑板是不是可以考虑到用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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