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走过来，脚步虽是平稳的，但却不如平日里干脆利落。
余悦欢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整个人的精神变得跟之前一样，本来已经开始阳光向上的一个人了，今日竟然也有些阴厉狠辣在里头，好似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不见天日被仇恨遮住双眼的老白。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衣服上隐隐地血迹。
老白似是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自个儿走过去，在余悦欢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坐了，看见旁边有个茶壶，也不知道里面水是冷是热，她直接拿起来给自己灌了了一气。
整壶茶下肚了，老白拿袖子擦了擦嘴，才算是将刚才的一口郁气疏散了，整个人变得活络了一些，多了些精神。
余悦欢跟着松了口气。
她挥挥手，示意将费直带下去。能审问的事情都已经审问出来了，她不会乱用死刑，剩余的事情全都交给南淮清，看南淮清是个什么意思。
“老夫没事儿，只是刚才动了杀心。”老白道。
“你把那人怎么了？”
那人说的是之前假扮大兄弟的那人。之所以将那人给单独带出来，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是那里头所有人中最有可能跟大兄弟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也是最有可能探听出关于大兄弟的真实身份的一个人。但是很可惜，大兄弟的狡猾超过了他的想象，竟然都找人假扮他了，却还是没跟人见一面，自己是谁竟是天知地知，再就是他自己知道。
第二个原因就是老白。陇地这边有一位用毒的高手，猜着应该就是老白那位丧尽天良的师兄。能悄无声息的在驿馆里下毒，竟然连沉玉珠都避了过去，那沉玉珠还是余悦欢出门特意跟南淮清要过来的，为得是老白不在场时的双层保障，只是对方想是猜到了这个，下毒的时候避开了沉玉珠。若不是身边有老白这个同样玩儿毒的高手，她早就身首异处了。这第二个原因就是从他嘴里探听出关于他那个师兄的消息，但是，现在，看老白的样子，好像结果不太好的样子。
“老夫刚才着了心魔，下手狠了一点，那人没撑住，直接咽了气。”
难怪，难怪他衣服上会有血迹，该是那人的。
余悦欢当然不能去责怪他:“没命就没命了，可是……”她斟酌着语气，“探听出什么来了吗？”
老白道:“有。的确是他，就在陇地，但是从不露面。”
暗处，他的这位师兄一直隐在暗处为陇地效力，只是偶尔为陇地献上一些方便行事的毒药，有能让人精神失常的，有慢性的好慢慢控制对方为己所用的，有暗杀大臣的，有针对朝廷的等等，但是，不论献上怎样的毒药，她从来都不曾露面过。
而这一次给驿馆众人下毒，应该也是他和那位大兄弟的手笔。两人知道余悦欢身上放着沉玉珠，特意避开，却没想被余悦欢将计就计。
“还有着易容。”老白道:“人死了，有用的消息没多少但终归还是有的。其中一个就是这易容术。你不是好奇这易容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我来告诉你。”
“我那厉害无比的师兄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毒药，名叫换颜丹，听着好听，先是 内服，吃了之后让你难受一会儿，再是取一枚新的换颜丹磨碎溶水外敷，敷在整张脸上。通过内外作用，用药的人的脸就开始变得柔软起来跟面团一样能让人随意揉捏。这时候，再找一位会画画的高手，找着想易容的人的样子，将鼻子眼睛重新捏一捏，这不，整个人的脸都变了。”
余悦欢听了不住的点头，原来竟然是这么个作用方式。怪不得呢，怪不得又是撕面具又是擦脸的，假费直的那张脸竟是没有半分变化，原来人家早就已经在换颜丹的作用下改头换面了。
这可是好神奇的东西，若是弄来了，那岂不是比整容医院的手术刀还管用，那不是又是一桩发财的项目？要双眼皮就有双眼皮，要高鼻梁就有高鼻梁，你想要个樱桃小嘴，那就给你来个樱桃小嘴。
发财啊，又能发财了。
不，不行。
余悦欢果断地拒绝了自己的想法。这东西断不可在现代这个社会出现。上一世那个时代里头，好歹有个身份证，技术发达可以刷脸，就算你改头换面了身份证也跟着换，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却不行，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不过是父母亲人再就是手上的那一份户籍，户籍上可没你的照片。这东西要是流传出去，那天下岂不是乱了，你身边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都有可能是天牢重犯。
这东西绝对不可以继续留下去。
余悦欢心中下了注意，但是又好气，大兄弟可是陇地郡王的公子，先不管哪一个，但是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来个改头换面的。
老白想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当日绑架你的哪一位，应该只是简单的易容，没到改头换面的地步，只遮盖住自己的真实样貌不让别人看出来就好，所以应该只用来外敷。早一些吃下解药，回头再清理一下毒素，自然就会变回原本的样貌。”
竟然是这样。
余悦欢算是完全明白了。
老白这一次审问，虽是为着自己报仇，但是也想帮着余悦欢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他审讯人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余悦欢审讯人的时候那叫一个狠辣，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直接将整个人放在鬼门关上，让他在生死之间做出选择，一点点击溃人的心理防线，就比如刚才的假费直。南淮清的暗卫属下们审讯人直接应用，让人一阵酸爽，逼得没办法了才招供。老白的审讯手段与之类似，但是文雅一些，瓶瓶罐罐拿出来，直接将对方进行一次活体实验。试验没两瓶毒药，对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还有一个线索。”老白道:“当时抓走你当人质的那人，左眼下一颗泪痣。尽管他怎么隐藏，还是被属下发现了。”
说完，老白开始沾沾自喜起来。
余悦欢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
知道，她也发现了那颗泪痣。
真的，早就发现了。
然而，想说什么，看见老白那沾沾自喜的模样还是闭上了嘴。老人家年纪大了，且让人家开心开心吧，沾沾自喜也比刚才一脸阴沉要强。
这边事情刚刚才进展地差不多了，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听声音是从后院里传来的。
“来人啊，不好了，夫人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