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欢重新寻了一间屋子，将那假费直的妇人与孩子带了过去，也省的他们在外面让人碍眼。
进了屋里余悦欢找地方坐下，身后两个护卫将人给押了过去。
余悦欢瞧着那女子眼睛不住地张望，不知道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但这种精明算计的眼神是余悦欢所不喜的。
“你叫什么名字。”余悦欢问道。
妇人放下了孩子，跪在地上怯怯地回了一句，“大人，妾身两家姓赵，小名叫做小梅。”
“赵小梅？”
“是。”
赵小梅正说着，身后的孩子就爬了过来紧紧地不松手，“娘，娘。”
一个妾侍，这孩子是不能叫娘的。而如今这孩子叫了出来，显然平日里便是这样，由此也能见平日里这赵小梅在刺史府内是个什么地位。
“娘。”孩子喊道:“娘，我想喝奶，我想喝奶。”
赵小梅脸上尴尬，一下子将孩子推到了一边。
那孩子还不放弃，又爬了过来，“娘，娘，要抱抱，要抱抱。”
余悦欢冷眼瞧着，眼中有那一瞬间的不可思议与了然。
这孩子才是假费直的亲生子，假费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这刺史是一城之内的最高长官，跟土皇帝似的。假费直一朝飞上枝头，竟然将自己的亲生子宠成了这般令人笑话的地步。
那已经不是宠爱了，那是溺爱。就像这样的溺爱，跟毁了这孩子没什么区别。
而幸好，假费直自己是个拎不清的，不喜费直的儿子一直将人给晾在哪里，没给人家给养废了。
赵小梅又将孩子推了推，实在没办法了，又将孩子报了起来。
“你知道你丈夫犯了什么事儿吗？”
赵小梅眼珠子转了两圈儿，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跑？”
赵小梅道:“回大人，妾身……妾身那不是逃，是觉得外头围了好多人，妾身是出去看看的。”
“你去外头看看？”余悦欢反问道。
她刚问完，便有一个护卫拿着一个包袱送了过来，扔在了赵小梅的眼前。
那包袱被扔在地上，立马露出了里面的金银首饰与银票来。
“拿着这些家当就是为了出去看看？”
赵小梅想了想，解释道:“妾身见外头那些官爷站了那些时间，妾身是想出去卖些东西让官爷休息休息的。”
“卖些茶水茶点回来，官爷用了后也能更舒坦。”
“哦。”余悦欢声音不变，“原来是打算贿赂收买啊。”
赵小梅慌忙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妾身不敢，妾身可是一番好意啊。”
“那本官还得谢谢你？”
被呛了这么一句，赵小梅不敢回话。
她就是深宅里头的妇人，并无多少见识，之所以能在刺史府内作威作福欺压这个欺压那个不是仗着自己的本事与脑子，全是因了假费直的宠爱。毕竟是给他生下一个儿子的人。
被余悦欢这么一番威吓，早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余悦欢揉了揉肉眉心，只觉得自己脑壳子疼。
昨晚上就没睡好，今早上又是审问假费直又是见了一次人上吊，现在只觉得浑身乏得很，不想在赵小梅身上多浪费时间。
护卫见她脸上有些不耐，干脆自己动了手，上去就是几个巴掌甩了过去，只将赵小梅打得昏天黑地半晌儿都没反映过来。
不打女人？
那也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女人，就赵小梅这种不安好心每句实话随便欺负人的女人，不打才怪了。
赵小梅安静了。
余悦欢语气有些有气无力，“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就直接说吧。你和你夫君，一个假扮了费直做了凌源刺史，一个进了刺史府作威作福。这罪名，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赵小梅刚要开口反驳。
余悦欢又道:“赵小梅，籍贯不知，年龄不知。你的所有信息都没查到，为什么，是被假费直抹去了吧。为什么给你把这些消息抹去，是因为怕顺着你这条线就查出这桩偷天换柱的案子来？”
“查不到便也查不到，只要你人还在，之前的那些事情总能捞出点儿眉目来。”
“咱们就先不说那些过去的事情了，我查不到，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咱们就说说这三年来你进乐刺史府的这些事儿。先后三个犯了错事的丫鬟死在你的手上，还有两个不尊敬你的小妾被你直接打发人牙子给卖了。为了讨好你夫君，稳固自己在刺史府的位置，你四处搜罗美人舞姬往刺史府内送，竟然连良家女子也不放过。从前听说过有强抢民女的，不过都是男的，现在倒是见了个女人竟然也做这样的事儿。”
“这些还不算。刺史有任命城内大小官员的权力，你收受贿赂怂恿刺史卖官鬻爵，导致凌源城一片乌烟瘴气。加重城内百姓的赋税，也是你的主意吧。不过这两年算是风调雨顺，大家日子也能过得去，便没有将这事儿闹出来。”
“你仔细想想吧，现在这时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还想着撒谎瞒天过海，那我只能说一句你做梦。”
“她就交给你们。”余悦欢吩咐道:“实在不行，就让她去牢里看看他那位夫君，然后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余悦欢摆了摆手，自己便先离开了。
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心力了，平日里作息十分规律，到点儿就睡觉。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不好改，昨夜一宿没睡，她实在是累了。
“大人，那这孩子？”有护卫问。
余悦欢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那孩子在赵小梅怀中依偎着离不了母亲的样子。
“孩子无辜，带走吧，我找一户人家好生养着。才三岁，若是今后一切顺利，三岁之前的事儿应该记不得的。”
护卫应“是”。
余悦欢是懒，现在又是困的时候，不想回驿馆，便在刺史府内找了间房间休息。
费婆婆那死去的丈夫本来就是刺史府内的管家，只是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亡夫当日管着刺史府还算得力，积累了不少微信，费婆婆也一直是个果断利落的人，下人们也都信服。
假费直和赵小梅都被关了起来，没了他们作威作福，下人们轻松许多，在费婆婆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费夫人的丧事。
听说是余悦欢要找地方休息，费婆婆赶紧收拾出来一间上好的客房，将余悦欢请进去。
这一睡，余悦欢便睡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