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李老师醒了

肖清寒拉起苏浣儿快步地走向安全通道,这样的楼层,那儿是一个人也没有的。他小心地掀起她的病号服,她的后背白皙光滑,宛如上好的瓷釉,在这光线黯淡的楼梯间,竟似闪着莹白的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缓缓地,他的手抚上她的背,只是没敢触碰那片莹白,而是停在靠近左肩的疤痕上。那疤痕大概有一寸长,像一条肉粉的毛虫懒懒地赖在那里,还带着些细碎的结痂。

还好,没有血渗出来,应该没有问题。他松了口气,想把她的衣服放下来,却不知怎么回事,手指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游移,细腻柔滑的触感迅速愉悦了几根不安分的手指,他们愈发放纵地四处游走,指尖下的温度迅速飙升,沿着每一根兴奋的神经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脑。

不过,苏浣儿的大脑受到的波及更为严重。本来她还赌着气,自动把自己想成个青花瓷瓶,供他检验。却不知瓷瓶突然受到挑拨,背叛了大脑,以至她全身的细胞迅速倒戈,一肚子的委屈都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战栗。

她从来不知道后背会有这样纤细的感觉,仿佛每一要神经都被通了电,阵阵酥麻沿着脊背爬向大脑。她实在无法再站得像个瓷瓶,转而靠向他,他的呼吸就在她耳边,粗重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又成了另一道攻势,让她再没有半点力气招架,只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任那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侵袭上来。

突地,耳上微痛,竟是他一口咬了上去。她忍不住呻吟一声,晃着脑袋躲闪,他的舌却灵巧地攀过来,舔舐她小巧的耳洞。“轰”的一声,苏浣儿脆弱的神经彻底短路,只觉得耳边响满了濡湿的声音:他的呼吸、她的呼吸,他的心跳、她的心跳,再加上她不自觉地逸出口的呻吟,乱了,全乱了。她甚至忘了现在是何时何地,混乱的脑中只有他的舌、他的手,还有身后硬硬地抵着她的什么东西。她甚至以为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要不是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怀疑自己的呼吸都要就此终结了。

“喜欢吗?”他竟然直接开口问她,沙哑的嗓音里全是媚惑。

“嗯。”老实地点点头,苏浣儿缩在他怀里当乌龟。

“跟他比呢?”

“什么?”某东西短路的神经还没修复。

“秦穆。”

“你说什么呢?”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苏浣儿怒了,迅速跳离他半米远,扬着脖子叫,“干吗又提他?你明知不是那样的。我更倒霉好不好,你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丢了东西还得被警察当贼审,我冤不冤啊?”

她是真急了,边叫眼泪边往外涌,那些晶莹滑过粉白的脸蛋,让肖清寒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他伸手去拉她,她却立即跳得更远,身体几乎要贴上墙壁。肖清寒叹息一声,收回手:“别往后跳了,别又撞着伤口。”

“要你管?就算撞破了也不用你看。”

一句话,让刚才的旖旎迅速回放,两人都不自然地别开了脸。静了好一会儿,肖清寒低低地开口:“对不起。其实,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秦穆他存了那样的心思,你躲不过。可是……可是我看着他吻你的时候,我真是想揍人。”

“那你去揍他呀,干吗在这拿我撒气?”某东西得理不饶人,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动手,再说,打一架又能解决什么?浣儿,听我的话,以后离秦穆远一点,他对你,不单纯。”

“什么叫不单纯?你说他喜欢我?肖清寒,这回你看到我的魅力了吧?”某东西的自恋细胞迅速发挥作用,满脸的得意。

那样明显的欣喜,让肖清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这样以为也好,那些事,告诉她也只能增添她的烦恼。以后,他好好看着她,不让秦穆再有机会靠近就是了。于是,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没承认也没否定,苏浣儿自动把这理解成了默认,扬起头笑得越发猖狂:“小寒,以后你要好好哄着我,不然,有的是人等着我出墙呢。”

“哦,你试试?”肖清寒脸上是笑,眼里却是红果果的威胁,苏浣儿缩缩脖子,见好就收了。

两人走出楼梯间,正看到医生护士往2613赶,苏浣儿吓坏了,是不是李老师临时出了状况?她拉上肖清寒就往前跑,肖清寒步子比他大,一边跑,一边用力握她的手:“别怕,不会有事。”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眼中的慌乱不亚于她。

推开病房门,医生正给李老师检查,见苏爸爸眼里竟然有泪,苏浣儿一颗心开始往下沉,抖着声音问:“爸,我妈怎么了?”

“你妈……她醒了,你妈她醒了!”苏爸爸激动得嘴唇都在颤,苏浣儿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眼睛转向病床,可不?李老师正睁着眼睛看她,见她看过去,用力地眨眨眼睛。

“妈——你终于醒了!”苏浣儿扒拉开围在李老师身边的医生就挤到病床前,一把抓住李老师的手,眼泪啪啪地往那手上落:“妈,你可醒了,我和爸都要急死了。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她又是哭又是笑,李老师眼里盛着慈爱愧疚的光,几滴顺着眼角滑下来,渗进了枕头。苏浣儿头一次感觉眼泪是这么有温度的东西,她伸手去替李老师抹泪:“妈,你真的醒了。真好,真好!”她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跟李老师一块儿不停地掉泪。

“先让我们给患者做个检查行吗?”医生在一边开口,苏浣儿忙扯开一个甜笑,让到一边:“叔叔,您请。快看看我妈情况怎么样,还得做些什么治疗,都拜托您了。”

“放心,我们已经向秦总保证过,会给您母亲最好的治疗。现在人醒了,情况就乐观多了,但短期内一些后遗症是难免的。”医生也笑,一边回答,一边给李老师做检查。

可他脸上的笑容很快退去,渐渐染上忧色。苏浣儿紧抓着苏爸爸的手,两人眼里的欣喜也渐渐沉淀下来。

终于,医生做完了检查,直起身来对苏爸爸说:“患都的神智的确恢复了清醒,但大量出血造成她部分脑组织破坏。目前患者一侧肢体没有知觉,就是俗称的偏瘫;看患者的表现应该伴有运动性失语,就是我们说话,她能听得懂,但她一时还说不了话。是这样吗?”医生转而去问李老师,李老师点点头,缓缓地闭了一下眼睛,一大颗眼泪从眼角爬了出来。

“那,还能恢复吗?”苏浣儿急急地抓住医生的手腕,“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啊!”

苏爸爸也走了过来,伸手帮李老师擦去眼泪,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怕,咱慢慢治,肯定会好的。这段时间还没法开口训我,你就将就点吧。”他语气轻松,眼睛也已经恢复干爽,可李老师看着他,泪流得更凶,他又伸手去帮她抹:“怎么跟浣儿似的,眼泪掉起来没完?别哭了,小寒看着笑话呢!”

说着,他目光转向肖清寒,肖清寒忙往前站了一步,看着李老师:“阿姨,您就安心调养吧,一定会好的,我和浣儿还要陪您爬长城呢!”

李老师努力地冲他眨眼睛,想挤出一个笑,可是,半边的麻木让那笑容僵硬怪异,连肖清寒嘴角的笑都跟着凝结了。

医生又嘱咐了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就走了出去。这边三口人围着李老师,听苏浣儿絮絮叨叨,李老师似乎也听得高兴,眸中的悲戚渐渐淡了。

大概是医生通知了秦翌,秦翌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话语中也是明显的兴奋,只是人在国外,不能立即来看李老师。他让苏浣儿转告李老师安心休养,不要担心其它的问题,还保证一定让李老师在最短的时间内康复。

苏浣儿一个劲地点头应着,这个时候,她没法再和秦翌矫情,借的钱可以慢慢还,可李老师的身体不能等。她了解李老师的性格,这样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对她精神的折磨几乎是毁灭性的。

挂了电话,肖清寒伸手拉她:“叔叔阿姨一定饿了,咱们去买点吃的。”

“每次不都是你自己去吗?我妈刚醒,我还要和她……”

“我一个人拿不了。”肖清寒利落地打断她。

她望望他的右手,也是,多了一人份的饭,用一只手是不太好拎。没办法,她跟李老师打了招呼,不情不愿地跟出了病房。

走出来,她还在问:“小寒,你真拿不了?你是不是想继续对我进行思想教育?”

肖清寒被他气笑了:“阿姨刚醒,给她和叔叔点空间。这么多天,叔叔一定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阿姨说。”

她这一说,苏浣儿也恍然大悟,拍拍肖清寒的肩:“行啊,想得够周到的。怪不得我爸喜欢你,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

“叔叔是讲道理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

“那是当然,我老爸——哎,凭什么向着你就是讲道理?你这不是变着法地说我没理吗?”苏浣儿后知后觉,抗议地叫起来。

肖清寒也懒得跟她理论,一锤定音:“就算你有理,跟我的理不一样时,也得听我的。”

啊啊,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这人不仅腹黑,还霸道、小心眼,苏浣儿甚至开始考虑退货了,可是,她琢磨来琢磨去,都觉得那样更吃亏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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