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忆嘉的危机

学校开设雕塑课的事被正式提上日程,教导主任做了摸底,许多正在学其它专业的孩子都想改学雕塑,偶像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虽然请肖清寒演讲的事苏浣儿并未出面,但校长还是把功劳记到她的头上,甚至在周末的职工大会上委婉地表扬了她。苏浣儿坐在那里哭笑不得,她越不希望和肖清寒扯上关系,别人越要在他和她之间建立联系,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歹紧接着就是周末,能让她从学校里四处盛赞肖清寒的声音中抽离出来,耳朵清静,心也跟着清静清静。

她没想到,秦翌会突然飞回a市。周六黄昏她一个人去散步回来,看到风尘仆仆的秦翌,她的的确确地愣了一下——秦翌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憔悴沧桑。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她快步迎上去,担心地看着秦翌,强烈地感觉发生了什么。她真怕是肖清寒找帮翌摊了牌,可是,又不像,恐怕是比那更让秦翌无力的事情。

“我刚到,知道你走不远,就在这等着了。”秦翌脸上挂起笑容,可那笑,只浮于表面。

“怎么了,这么憔悴,是不发生了什么事?”犹豫一下,苏浣儿还是抬手抚上秦翌的脸,担忧地问。

“浣儿,能陪我去酒吧坐坐吗?”

“酒吧?”那是秦翌从来不爱去的地方。

“嗯,忽然想喝酒。想一个人去的,可是又想你。”秦翌无力地苦笑,脸上的无可奈何让苏浣儿心都揪到了一块儿。

“好啊,难得你有兴致,走吧。”苏浣儿故意让脸上的笑容明快些。

秦翌秦她拉开车门,她正要上车,又退了回来:“打车去吧,喝酒不能开车。这样也能喝得痛快些。”

“好,听你的。今晚就喝个痛快。”秦翌点点头,锁了车,跟她牵手往小区门口走。

就近找了一家酒吧,两人坐下来。时间还早,酒吧客人极少,也没播放劲爆的音乐,音响里只传来一位男歌手的声音,沙哑沧桑,伴着木吉它的节奏低低地吟唱。

叫了酒,秦翌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然后抬头冲苏浣儿笑了:“调酒师水平不错,你尝尝。”

苏浣儿也抿了一口,带着点甜味的辣,还算绵软,但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空气有些沉闷,两人都没有说话,秦翌只专心地喝酒,偶尔抬起头来对苏浣儿笑笑,那笑容却是空寂苦涩。

“翌,发生了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就算我帮不上忙,说出来至少你会舒服一些。”眼见秦翌一杯酒已经下肚,让侍者送上一杯,端起来又要喝,苏浣儿按住他的手,担心地问。

“浣儿,忆嘉,忆嘉可能要倒了。”

“怎么会?不是说找到了投资人吗?你这次去北京还有香港,不是敲定这件事的吗?”

“是啊,我也没想到,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

“到底怎么回事?应该还有办法的。”

“浣儿,你记得那个方亦恒吧?他算是秦穆的哥哥。”

“方亦恒?他跟秦穆——是同一个母亲?”苏浣儿吃了一惊,但立即反应过来。

“也不是。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你知道,我爸他一直爱着我妈,跟秦穆的妈妈结婚后,感情并不好。秦穆妈妈受到冷落,过得很苦,她恨我爸,连带着对秦穆都恨。而那时方亦恒的养父在我爸身边帮忙,对她很关心,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关系。

后来,这事被我爸知道,一怒之下赶他们走,可是方亦恒的养父早做了手脚,带走了公司不少钱。他们去香港另立炉灶,公司发展很快,不幸他的命不长,早早把公司交给方亦恒打理,临终时还嘱咐他,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吞并忆嘉。”

“那秦穆的妈妈呢?”听完这个故事,苏浣儿第一个关心的不是忆嘉被吞并,而是那个苦命的女人。

“自杀了,在办完那男人的葬礼之后,也是个刚烈的女人。”

“那这事秦穆知道吗?”

“不知道。那时他在外面上学,对这些事都不清楚,但他一直知道父母的感情不好,他妈妈走后,他更恨爸爸。所以,爸爸把公司交给我时,嘱咐我提防方亦恒的养父,但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把这事告诉秦穆。”

“原来这么复杂,翌,这些年这么多事你都是一个人扛着,就算忆嘉出了事,秦穆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怪自己,这次方亦恒出现,我就小心防范,没想到后来他派了别人出面。我也调查过,当时并没发现那个老总和方亦恒有关系,可是这次去香港,我才知道,他的公司早被方亦恒收购了。只怪我一时心急,失了冷静。那老总本来不同意投资,后来又主动打来电话,我就应该想到的。”

秦翌又端起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嘴角牵起一个自嘲的笑:“当年我醒过来,说把公司还给秦穆时,他偏不要。现在好,能还给他的除了贷款,没别的了。”

“你别那么自责,秦穆现在并不需要这公司。”

“可这是我对爸爸的承诺。当时我坚持只要百分之三十,并保证等秦穆足够成熟,把公司交还给他。现在,只能食言了。”

“没有一点余地了吗?”

“要是肯接受方亦恒的投资,公司当然能活,可我不能接受。现在合同都签了,要是反悔,要赔付大量的违约金。别说公司目前拿不出这笔钱,就算拿出来了,这么短时间内又上哪去找投资人?况且,要是方亦恒成心使坏,把忆嘉违约的事抖出去,谁还愿信任我们?”

“那让秦穆想想办法啊!他认识的人多,或许还有希望。”

“看来只能这样了,起码,他能把违约金凑上来,要不方亦恒真要入主忆嘉了。浣儿,我这个哥哥多么失败!”

“别这么说!你为秦穆做了多少,我看得清楚,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发展到今天,是谁也控制不了的,别再自责了。”

苏浣儿都觉得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秦翌也不再说话,一手抚上脸,肘支在桌上,只有呼吸声透过手指传出来。

苏浣儿知道他心里难过,又不知如何劝解,只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拥住他,静静地等待他的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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