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你可有所准备

“不曾。”卫长泱嘴唇泛白,声音颤栗道:“那晚,泱儿尚在病中,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琉璃哥哥不妨等回府后寻官家问问。”

“嗯。”琉璃点头,随即看向卫长泱愈发苍白的小脸,不禁担忧道:“可是又病了?”

“无妨的。”卫长泱虚弱的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宽慰琉璃道:“如今我这幅模样已经是好多了,不过是淋了雨,待回府后泡个热水澡再换套干净的衣服应该就能好了。琉璃哥哥不用太过担心,泱儿心里有数的。”

“是不是很冷?”琉璃把卫长泱往怀中带了带,试图让自己身上的体温起到一定的作用。旋即对着外头赶车的漠河吩咐道:“漠河,将车赶快点。”

“是。”漠河应声,登时便一扬马鞭,破空声随之响起,只听“啪”的一声,马鞭狠狠抽在马儿的后右腿外侧,马儿登时痛得嘶鸣一声,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热气,双腿一蹬就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彼时,大雨连绵不绝,往日热闹的街道上不见半个人影,漠河驱着车,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兵部尚书府的门前。

“是公子和小姐回来了。”官家许是早就得到了二人要回府的消息,是以,马车才刚停下,他便立刻吩咐仆从打伞迎接二人。

“卫叔。”不等漠河掀开车帘请琉璃下车,琉璃便抱着卫长泱跳了下来,急道:“快去着人寻个大夫来,要快。”

说罢,他便抱着卫长泱直往府里冲。

“漠河,公子说要找大夫?”卫官家闻言一怔,顿时便想到了卫长泱如今孱弱的病体,不由皱了皱眉,连忙扭头冲着打伞的仆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啊,没看见小姐昏迷了吗?快点去找大夫啊。”

仆从被他的突然举动给吓懵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跑着往雨中跑去。

漠河见状不由摇了摇头,把马车缰绳交给后院喂马的小厮,似早已见怪不怪道:“卫叔,小姐的病都是老毛病了,您急什么啊。”

卫官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气得胡子往上翘了翘,哼哼道:“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啊,当真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不知道心疼。你就等着吧,等你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娃,会不会知道心疼。”

“卫叔。”漠河被卫管家说得满脸通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这说得都哪跟哪啊,我连媳妇的影子都没见着,上哪里生娃啊?”

“你呀!”卫管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的脑袋,领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道:“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是该找个媳妇成家好好过日子了。还有公子,我没记错的话,公子及冠也快有两年了吧?人家府上的公子哥还未及冠儿子都能下地打酱油了,再看看咱们公子,哎!”说到这,卫管家一时忍不住长叹出声,无奈摇头道:“到如今还是孤身一人,倒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心疼啊。”

“卫叔,您这心就操得有点过了。”漠河不以为意地冲卫管家咧嘴笑道:“公子都不急,你急什么啊。再说了,不是还有大人嘛,大人到如今不也没说什么嘛,您这样老念叨着叫公子娶媳妇不好。若是哪天不小心被公子听到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嘿……生气就生气。”卫管家吹胡子瞪眼睛道:“老头子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子好。”

“是是……就卫叔你对公子最好了。”漠河笑着把卫管家往后院推。“所以,公子刚才淋了雨,卫叔是不是该去厨房给公子和小姐熬碗姜汤啊。”

“淋雨?”卫管家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是。“哎呀!瞧我这老眼昏花的,怎的把这忘事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卫管家便冲漠河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守着琉璃。漠河见此登时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卫叔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多话,真是一点没变,哎!好担心公子会不会有一天也如我这般被他说得吐血。

琉璃下车后便抱着卫长泱进了内院,又忙不迭的唤来婢女为她换干净衣服,他则退出了屋子候在外头。

这时,漠河小跑着走了过来,唤道:“公子。”

琉璃颔首,旋即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朝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他跟上自己,领着他往尚书府的书房而去。

尚书府的书房机关重重,不比别处,若没有熟识的人带路,则很有可能死在书房外的机关暗箭之下。

虽然琉璃每次来尚书府,漠河都有跟随,但尚书府的书房,却还是他第一次来。

“公子,大人不许除您与他以外的人踏足书房,您贸然带属下入内,会不会……”漠河跟着琉璃走到了书房门口,看着琉璃推门而入,他却是忽然犹豫了。”

“义父不在府中,无妨的。”琉璃转身,看着他笑道:“进来罢。”

“可是。”漠河蹙了蹙眉。“大人若是知晓了怎么办?”尚书府的书房到底藏了多少机密,他跟在琉璃身旁这么多年,自是再清楚不过。然而,清楚是一回事,但事关琉璃复国的大业,他所知还是甚少的。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话落,琉璃不再多言,只道:“书房机关密布,但凡走错一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你与其有时间站在门口同本公子浪费口舌,还不如入书房来。”

“是。”漠河犹豫半晌,终是踩着琉璃的步子入了书房。

许是书房许久都没人来打理过了,是以,两人才刚踏入书房,便立刻有灰尘朝着二人迎面扑来。

琉璃眼疾手快的抬袖掩脸,不由轻轻咳了两声,皱眉道:“看来义父这段时日是真的不曾回来过。”

“公子是怀疑?”漠河听着琉璃的话,不禁问道:“大人一直藏在都城?”

“嗯。”对于漠河的疑惑,琉璃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淡淡道:“义父自离开都城后便断了所有与我的联系,想来定是早早就猜到了苏亦彤会对他出手,所以才会先行离开。只可惜了我与义父大费周章埋下的棋子,以及这么多年的谋算……大抵我与义父之间谁也未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仅凭一个苏亦彤就能让我们多年的布局付之东流。”

说到这,琉璃晦暗的眸光不由变得幽深起来。他的谋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八岁,十岁,还是逃离皇宫的那年?又或者,更早?

琉璃似是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眯起的眸子隐有阴鸷划过,晦暗不明。

“公子,在想什么?”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琉璃,漠河登时忍不住心疼起来。琉璃是他看着长大的,亦或是他陪着长大的,是以,琉璃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一直想要复国的愿望他看得比谁都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希望他的公子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便如苏亦彤那般,活得肆意张扬,不知天高地厚。

他想,他该是知道自家公子突然对苏亦彤改观的原因。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活得太久了,总是向往光明的,而苏亦彤,大抵就是那束光,照进他黑暗世界里的那束光。

“嗯。”琉璃回过神来看向漠河,面上神色一瞬恢复柔和,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起过去的事了。”

毕竟,那些记忆一直是他想要逃避的,若是可以,他倒希望可以永远忘记。只可惜……不切实际。

“其实……”漠河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道:“若是公子可以选择,漠河倒希望,公子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漠河话音刚落,琉璃黝黑发亮的眸子便划过一抹希冀的亮光,他定定看着漠河,抿了抿唇,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这样想?”

“是的。”漠河毫不避讳道:“与其看着公子整日活在仇恨与痛苦之中,漠河更希望公子能够开心的活着,即便不能像个普通百姓,也要如苏亦彤那般,活得肆意一些。”

苏亦彤吗?琉璃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心底只觉天意弄人。

漠河没有发觉在他提到苏亦彤的时候,琉璃的眸子忽然暗了暗。

“我与她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又怎么会向往成为她……”琉璃垂眸,苦笑道:“漠河,以后这种话万不可再说了,若是被义父听到,就算我有心保你,他也不会容你……”

漠河自是知道琉璃的话是什么意思,闻言不由闭上了嘴,不甘地抱怨了一句。“公子,大人虽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您就没想过他……”

“漠河……”似是猜到了漠河接下来想要说什么,琉璃连忙沉声喝道。

“知道了。”漠河抿唇。

“明日纳才大典,你可有所准备?”沉吟片刻,见得漠河终于不再多言,琉璃不由转移话题道。

“嗯?”琉璃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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