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哥, 车子已经在等着了,咱们过去吧。”宗立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和景天一起的助理有好几个呢, 可谁看不出来, 景天这会儿正处于暴怒之中,担心触霉头,其他人都不敢上前。

这苦差事可不就轮到宗立身上了——

之前景天说让她滚,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宗立一直守在外面。

她本就没有景天的其他助理受重用, 又惹了景天发火, 这会儿被其他人推出来承受景天的愤怒,自然也就不敢反抗。

景天霍然抬头, 等抬眼瞧见旁边站着的宗立, 忽然抬脚就踹了过去, 神情狰狞道:

“让你滚没听见吗!不过就是个被我丢掉的垃圾罢了,你想回来就回来吗!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记得苏浅不是一直很依赖你吗, 那你就去找她呀, 去他妈的, 给我滚!”

宗立正好被踹到小腿肚上,疼的脸『色』都变了,倒是景天这么发作了一通,只觉心头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大踏步往自己的保姆车而去。

瞧见景天要走, 宗立顿时慌了神, 顾不得腿疼,忙去追,堪堪跑到距离车子不远的地方,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看宗立好一会儿还爬不起来,给景天开车的司机就犹豫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减速呢,旁边景天就咆哮道:

“是宗立给你开薪水,还是我给你开?你要是不想干了,也想滚蛋,就把车停下。”

那司机吓得再不敢有什么动作,同情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挣扎着艰难坐起来的宗立,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等宗立好容易爬起来,眼前哪里还有景天的影子?

宗立呆呆的站在那里,忽然蹲下来,抱着头,无声泪流不止。

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汽笛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宗立猛地抬起头——

应该是景天回来了吧?是不是景天已经收回成命,不会把自己给开除了?

挣扎着起来,腿又疼又麻之下,又无力瘫坐在地,泪眼模糊中,却瞧见一个女孩子从车上下来,宗立猛然怔了一下——

来人竟然是,是苏浅。

苏浅瞧着宗立的神情却有些复杂——

即便没有和宗立相处的经历,可从原主留下的日记中,苏浅也能看出来,宗立是个非常刚强的女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和别人相处,都很强势。

别看已经三十出头了,却为了打拼事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换而言之,宗立根本就是和苏敏一个类型的,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女汉子。

原身根本从来没有瞧见她流过泪,倒是很多时候,会被训得天昏地暗,现在倒好,宗立竟然在街头丝毫不顾形象的哭的这么凄惨……

虽然宗立对自己态度冷淡,可无论是解约那会儿,还是刚才,却一直悄悄帮自己……

没想到会被苏浅瞧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宗立明显就有些难堪,忙不跌抬手去擦眼泪,只可惜绝望的情绪来的太过凶猛,竟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忽然站起身,绕过苏浅,一瘸一拐的就想离开——

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扛起生命中的所有不幸。

刚才苦苦哀求景天,已经觉得失去了尊严,现在又被认识的人给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宗立只觉无地自容。

却被苏浅一把拉住胳膊:

“宗姐——”

“我没事儿,”宗立惨然一笑,“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你的腿受伤了,需要去医院看看。”苏浅却是根本没有把她赶人的话放在心上,直接挽住她的胳膊,不容置疑的往车上送过去,“上来吧,我们去医院。”

直到被强硬的安置到后车座上坐好,宗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景天会吓成那样,这真的是顾浅?

从顾浅刚刚进入娱乐圈,就一直是宗立带她。再没有人比宗立,更明白顾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用宗立的话说,根本就是个单纯腼腆还胆小无比的傻子。

是的,就是个彻头彻尾没一点儿脑子的傻子。

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一往情深一再送上门被坑!

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可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而停不了多久,只要景天说几句好听的,顾浅就立马忘了从前承受过什么,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的赶过去了。

这么多年了,宗立看的明白,景天一直在拿顾浅当备胎。

甚至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抹黑顾浅的言论,言谈间很是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演员对他死心塌地为荣。

天知道那会儿瞧见这种情况,宗立有多糟心。

既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因为这个,也不止一次对顾浅大发雷霆。

可要说其他事上,宗立说什么,顾浅都必然会听并严格按照宗立说的去做,唯有和景天有关,无论宗立怎么说,顾浅都是油盐不进。

那会儿宗立就看出来,顾浅这样的『性』格,绝对不适合演艺圈,早晚会被这个圈子给葬送掉。

是以后来爆出真假顾家小姐的事后,宗立给顾浅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解约”——

从前好歹顶着顾家大小姐的名头,旁人想要算计她时,怎么也要考虑一下,眼下什么都没有了,还和顾家交恶,就她那单纯的『性』子,定然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因为对顾浅的『性』子太过失望,解约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

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见面,更没有想到的是,苏浅现在和从前根本就是两个人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一点儿怯懦好欺负的样子?

毕竟,要是从前,宗立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瞧见景天追着苏浅的车子卑微道歉的一幕。

看到这样全新的仿若脱胎换骨一般的苏浅,宗立简直觉得和做梦一般。

直到苏浅把纸巾塞到她手里,宗立才回过神来,忙擦干净眼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从前眼前的小姑娘都是被她训哭,现在忽然反过来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苏浅可不也这样想?

顿了片刻道:

“宗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方便跟我说吗?”

“我没事儿,”宗立压下满心的苦涩,勉强笑着道,“就是不小心摔得,有点儿狠了……”

看宗立不愿意说,苏浅也就没有再追问。

车子很快驶到医院门前,苏浅从车上下来,扶着宗立往里走:

“这会儿天都黑了,怕是要挂个急诊……”

“你扶她去那儿坐着,其他的交给我。”顾辞指了指大厅里的连椅。

“没那么严重,你们走吧,我一个人就成……”宗立很不好意思,“让你们特意绕了这么大个弯,把我送过来已经够麻烦了……”

“我们俩也没多少事儿……”苏浅扶着宗立坐下。

“浅浅你这回眼光不错,”宗立哑声道,“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呢……”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看不出来长得什么模样,可光看那双眼睛,和一双大长腿,颜值就不会低了。

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的气势。

宗立自以为已经闯『荡』职场十多年,算得上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可对着这男人时,还是不自觉的怂,总觉得对方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根本是景天那个层面的人无法相提并论的。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大人物,一旦看向苏浅时,眉宇间的温柔却几乎能溢出来,可见真的稀罕惨了苏浅。

有这样的人在旁边护侍着,浅浅这个傻姑娘,应该绝不会再落入从前那样悲惨的境地了……

正胡思『乱』想,几个火急火燎的医生忽然小跑着过来,堪堪经过两人面前时,最后面那个医生一下站住,脸『色』难看的冲着宗立道:

“你是周建国他们几个的家属吧?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你『奶』『奶』又闹起来了……”

听医生这么说,宗立脸『色』顿时一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也顾不得腿疼,一瘸一拐的就往后跑:

“医生,我『奶』这会儿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你说你看着也不是没文化的,就不会劝劝老人家?这又是磕头又是烧香的,把医院当什么地方了?”

那医生却不是一般的恼火。

“前儿个这么闹腾了一场,伤势马上加重了,现在还闹腾,这是不想好了吧?这到时候要是再严重了,算我们的,还是算你们自己的?”

“医生,对不起,我『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被吓着了……”宗立眼圈儿都红了。因为跑的太快,刚才摔破的膝盖那儿又渗出血来,裤子顿时洇湿了一小片。

宗立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没命的往住院部那儿跑。

还没到住院部呢,就有一阵咿咿呀呀听不清唱着什么,却特别悲凉的『吟』唱声传来,宗立头顿时“嗡”的一下,跑的太急,差点儿跟迎面走来的一群边谈论着什么边不停回头看的患者家属撞上。

等绕过人群,就看见住院部前面的空地上,一个挽着发髻穿着身灰扑扑衣服的老人正跪在这里不停磕头。她的前面,还摆着一个香案,上面有一碗米饭,几棵发黄的青菜,还有一包『奶』粉,五六个苹果和一串儿香蕉。

虽然东西瞧着有些不伦不类,老人的神情却异常虔诚。

『吟』唱一句,就会重重的磕一个头,离的近了,还能瞧见,有大颗的泪水正从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滚落,最后又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儿小小的水花来。

“『奶』,”宗立踉跄着上前,就要去扶老太太,带着哭腔道,“您快起来,这样跪着,您身上该多疼啊……”

旁边医生脸『色』更是不好:

“这里是医院,你这样做已经扰『乱』了我们医院的秩序,再这样我们医院没办法再让你们留下……”

听医生这么说,老人明显有些害怕,死死揪住宗立的衣角,不停淌着眼泪:

“立立啊,『奶』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又冲着医生不住合手哀求:

“我再磕两个头,就两个头,求求你们了……”

看她这样,医生也不好受,缓了声音道:

“不是我们不讲理,而是要真是求神拜佛有用,你也不会来我们医院不是?你看看你这孙女,给你们这么多人交钱,还要跑前跑后的过来侍候,得多难为的慌啊,咱作为老人的,不能帮上忙,也别再给年轻人添麻烦不是?”

“『奶』,你起来吧。”宗立带着哭腔央求,“你这么跪着,待会儿腿又该疼的厉害了,这俩头,我磕,我磕四个头成不?”

说着不待周围人反应,直接跪下来,趴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了四个头,用的力气太大,额头那里顿时就红肿一片。

老人愣了一下,下一刻忽然就颤颤巍巍抱住宗立,嚎啕大哭起来:

“立立啊,『奶』想着求求老天爷,让老天爷帮帮咱,你就不用难为的这么厉害了……『奶』是不是给你帮倒忙了呀?”

“『奶』已经不疼了,真的……还有你周大爷他们,我们也商量了,你明儿个就帮我们办个出院手续成不?咱不治了,不治了……”

之前立立跟自己说,这医院花的钱可少了,结果今天多嘴问了医生一句,才知道几个老家伙一天就得花上万。

算算日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二十天了,那不是说,就花了立立好几十万?

“『奶』,您别这么说,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有钱,真的,我的钱多着呢……”

“傻孩子,你有什么钱啊……”老太太哭的更加厉害了,“『奶』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你挣点儿钱就给我们打过去了,养着我们几个老东西,你手里还能落几个子儿?都是我们拖累着,你到现在连个婆家都没有……『奶』活这么大,也够了,『奶』就想活着时,能看见你有个家啊……”

“『奶』,您别这么说……您和几个爷爷『奶』『奶』好好的,立立就什么时候都有家……所以您更得好好治,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被老太太抱着的宗立不住哆嗦,已是哭的和泪人儿似的。

旁边的医生忙上前帮着搀扶。

要起身时,老太太神情痛苦至极,却明显又不想宗立难过,到底把到了嘴边的呻yin声给咽了下去。

只是太痛了,走几步头上就渗出了冷汗。

苏浅跟着一块儿进了病房,才发现这是个六人间的病房,里面还躺了四个老大爷,还有一瞧着比方才那位老人还要大些的老太太。

几人瞧见老太太和宗立,就想打招呼,可刚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痛呼。

“『奶』,爷你们别动。”宗立吓了一跳,边小心的扶着老太太躺到病床上,边柔声安抚他们,“躺着就好,可不敢『乱』动……”

被送到床上的老太太却是不肯乖乖躺下,只握着宗立的手:

“立立啊,你听『奶』的话,就住这一夜,明天咱们就走……”

其他几位老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立立,爷爷『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咱们的身子骨自己清楚,这医院,我们是真不想呆了,好孩子,咱们走吧……”

“我们真的已经好多了……”

“拿几片止疼『药』吃就成,立立啊,咱可不敢花那个冤枉钱了……”

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几位老人算算,一年到头都挣不了一万,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却要立立一天都花这个数,这心里,它难过啊。

“好好,我知道了,爷,『奶』,你们先躺着,那不是,我真的有钱……我啊,之前跟医生把这个月的钱都交了吗,医院又不给退,咱们也不能让这钱打了饥荒不是……”

听宗立这么说,几位老人登时就急了:

“那怎么成,我们不治了还不行吗……我们这就去找医生,他们不给退,我们几个豁出老脸来给他们磕头,也得把这个钱给要过来……”

说着就要起身。

宗立吓坏了,忙摆手:

“爷,『奶』,你们别急,我去,我去找医生商量一下行不?你们先躺着,先躺着啊……”

听宗立这么说,几位老人才好容易平静下来,喘着气躺回床上,可这么一折腾,却明显疼的更厉害了。

怕他们真去找医生闹,宗立只得退出来,却是一出病房门,就抱着头蹲在了那里,泪水从指头缝里就渗了出来。

苏浅忙把她扶起来,送到椅子上坐好——

这会儿如何不明白,怪不得宗立之前会在街头失控大哭,原来家里有这么多人住院啊。

“我,我没事儿,”宗立却没有坐的意思,抬头央求的看着苏浅,“浅浅啊,我爷和『奶』他们还没吃饭呢,你能不能帮我给他们买几分夜宵,我去跟医生结合一下,看有什么好的方法没有……”

“好,你尽管去。”苏浅自然答应了下来,又提醒道,“你的腿最好也让医生看一下。”

宗立点了点头,抹了把泪,去找医生了——

即便花再多的钱,也要把爷和『奶』他们的怪病给治好。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顾辞就直接给悦霖那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做七个人的夜宵送过来。

大老板发话了,悦霖那里效率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就把热腾腾的夜宵给送了过来,又依着顾辞的意思,准备了一大兜小容山那里出产的水果,还带了几个服务员,帮着一起送到病房里。

骤然瞧见苏浅和顾辞带着一帮人进来,几位老人明显就有些愣怔。

“爷,『奶』,我们是宗立姐的朋友,听说你们住院了,过来看看你们……”

听说苏浅是宗立的朋友,几位老人的紧张情绪顿时缓解,还唯恐招待不周,强忍着疼痛就去挪床上的杂物:

“啊呀,你们是立立的朋友啊……快坐快坐……”

“咱们立立啊,真有出息,认识你们这样的朋友……”

“爷,『奶』你们不用忙,”苏浅忙摆手——几位老人明显病的厉害,怎么能再让他们劳累?

“你们躺着就成……都这个点儿了,你们都饿了吧?正好我带来的有夜宵,你们快趁热吃点儿……”

看几位老人都有些营养不良很是瘦弱的样子,顾辞之前特意嘱咐悦霖那里,做点儿有营养的,除了每人一盅燕窝外,还杀了小容山散养的鸡,鸡汤炖的和牛『奶』一样白,掀开盖子,就有鲜浓的香气传来。

几位老人住院,要花的钱不是一般的多,宗立的积蓄全部投了进去,仅有的供栖身的一套小房子,也挂了出去。

更为了后续治疗的花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宗立丝毫不敢请假,除了本职工作外,还四处打工,没办法之下,就请了个护工白天负责给几位老人买饭。

等夜里,宗立再过来守着。

只瞧见宗立这么奔波,几位老人也心疼的什么似的,护工帮着打饭时,从来都是只肯让买几个馒头,几人就着白开水啃了,就算完事儿。

现在骤然嗅见空气中鸡汤的香味儿,顿时就馋的不得了,只他们『性』子朴实,瞧见这么好的饭菜,虽然馋得慌,却根本不敢吃:

“这怎么好?怎么能让妮子你这么破费……这鸡汤得多贵啊,赶紧给退回去吧……我们吃点儿馒头就成……”

“爷『奶』你们别客气了,我们家就是开饭店的,这都是做的多的,你们要不吃,我们回去也是倒了,那不更浪费了吗……”苏浅笑着道,亲自拿过一碗鸡汤,凑到旁边老太太的嘴边,“『奶』,您吃……”

顾辞就在后面站着呢,听苏浅说“我们家开饭店”,眸中明显就有些愉悦。

其他几位顾辞特意叫来的服务员,也上前,服侍几位老人吃东西。

小容山的鸡全部是散养的,再有经过改造后,小容山特殊的地理环境,鸡汤的味儿道不是一般的鲜美,几位老人喝进肚子里,只觉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减轻些了。

等他们吃完饭,宗立还没有回来,苏浅索『性』又多坐了会儿:

“爷爷,『奶』『奶』,你们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一开始苏浅还以为他们是骨折了呢,可现在瞧着也能行走……而且,几位老人一起得病,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啊。

还有就是,宗立的爷爷『奶』『奶』也太多了吧……

一顿饭下来,几位老人也和苏浅熟悉了,听她这么问,又开始难过:

“哎,造孽啊,谁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啊?我们反正是快死的人了,就是苦了立立了……”

听了几位老人的叙述,苏浅才知道,其实宗立是孤儿,至于这几位老人,则是宗立同一个村的邻居。

宗立父母在一场泥石流中双双遇难时,宗立才五岁,因为宗家也没其他亲人了,宗立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而其中对她最好的就是这几位老人。

不但抚养了宗立,还省吃俭用,供宗立上了大学。

宗立大学毕业后,就自觉自发的把几位老人的奉养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立立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有她帮衬着,我们几个老享福了……可谁知道,就会得这样的怪病呢?”

从去年上,村里人突然开始得一种怪病,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都开始全身骨头疼的厉害。

孩子的病不能耽误,老人们就赶紧给在外打工的子女去电话,让他们把孩子领到大城市检查检查咋回事儿。

至于他们自己,却不舍得花钱,就把自己也痛这件事瞒了下来,日常就是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买止疼片吃,还想着熬过去就得了,哪想到会痛的越来越厉害。

“……她庆丰『奶』,就是这样活生生疼死的……”

老人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本来我们已经在老家那里住院了,可立立孝顺,见不得我们吃苦,就把我们领到这儿来了……”

老家那里的医院住满了人,都是得这样怪病的。

有的一家子老小全都住了院。

他们几家就是这样,本来儿女都挺能干的,除了家里种了的天地,还去距离不大远的厂子里打工,小日子过的也算滋润。

没想到这回全都染上了怪病,一起住进了医院。

他们几位老人因为年龄大了,病的尤其严重,期间医生还下过病危通知书。

因为知道老人们和宗立感情好,几家后人合计了一下,就给宗立打了个电话,想着让她见老人一面,别最后人走了,留什么遗憾。

宗立知道后,却是第一时间就把六位老人带回了燕京……

“我们也不知道,医院怎么这么喝钱啊……”老太太说着又哭了,“立立她一个女伢子,能挣多少钱?都让我们给扑腾没了,可咋办?”

“我们这病啊,治不好的,肯定是我们之前得罪天上的神仙了……”

“不止你们一个村得这样的怪病吗?”苏浅皱着眉头道。

“是啊,我们周围好几个村很多人都得了,你不知道啊,这之前,也是有兆头的……得这病之前没多少天,我们那塘子里的鱼都死了……那会儿我瞧着就不对……没过几天,就轮到我们这些人了……”

“您刚才说,家附近就有工厂,不知道是什么厂子啊?”苏浅又问道。

“那是一家姓顾的人开的厂子,人家老板也是燕京的,人可好了,说是先紧着我们这一片儿的进厂做工,一个月一个人能拿好几千呢……”

姓顾?苏浅神情就有些微妙,不会,和顾世豪一家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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