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血玉之灾(二)

马车‘噶哟,噶哟‘的行驶着,车内,小倩几次试图叫唤我,好似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不断的回想着那句‘笨蛋,你的好心只会害人!’我知晓他八皇子,只是意外,他竟然早就看出我和八皇子的不同寻常的关系。若是八皇子告知于他,那还甚好,但若是他自行猜测的,这就说明此人非比一般!那他是否亦是知晓我根本是女身呢?

“先生?”小倩上前拉了拉我的手臂,看到我疑惑的抬起了头,无奈的说了句,“到了!”

我点了点头,机械的下了马车,迈进了北厢房,一直多未吱声,只是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仿佛越来越多的困惑,让自己挣脱不开,越想越是觉得复杂,甚至带着未知的恐怖。

“先先生?”小倩的叫喊声被我关掩在了门外,好好像一副灵魂出窍,绕到了床榻之上,合服而睡。十三皇子知晓了我的秘密,会不会告于我?不,不会的,若是揭,定是很早以前就说了。只是,他为何又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难道是想要握住这一把柄,作为自己争夺皇位的一个胜算?可他当是晓得,八皇子是一心要顶他而上,有了他的助力,根本无需自行费心。

我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回想着每一个见他的画面,面无表情,抑或是愁容满面。猛然间,恍然大悟,难道难道他根本早就晓得八皇子与颚妃偷情的事实?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与自己的母亲做出了如此有违道德伦理之事,怎会还尊重八皇子呢?即使会有,亦不过是个假象,一个敷衍。十五岁的他,该是一个叛逆的时期,或许他早就不想依靠八皇子的势力生存,不想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先生睡了吗?”小倩再次叫道。

我轻叹了口气,皱紧的眉头稍稍松了松,向门口处瞟了眼,“这就睡下!”起身,将烛盏吹灭,刹那,屋子暗黑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待下朝后,李公公叫住我,特意相告,皇上密见。谁知,到了皇上御书房,才知,三皇子、七皇子和李状元皆是在此,几人看似相谈甚欢。

“臣,平凡叩见皇上!”说着,就要下跪。

“免了!”皇上叫住道,嘴角始终洋溢着和蔼的笑容,一旁的三皇子三人皆向我投来目光,带着笑意。

“谢皇上!”我不忘向三人点头。

“今日叫你几个来,是有一事相商。谁人皆知,皇上属于最高层级的领导,一级一级上传,总要有个时日,且每级必须有所变动,到了朕手上,这奏折亦是不知变成了何样?是好是坏,朕都不知。要做个好皇帝,就要会懂得体察民情,现下,朕不仅要体察,还要去切身感受一番!”向我们四人看来,“朕想,过了这个大年儿,待选秀后,咱们就来一次微服私访!”

“父皇好提议!”三皇子赞叹道,“只有真正去体会,才能了解百姓的疾苦,不如就找个村落,住上个把月,这样一来,不仅与民打好了交道,还能更多的得到底层信息,也好我除除一些奸人!”

李状元和七皇子亦是频频点头。

“平大夫呢?”皇上看向我。

“臣无异议!”我拱手相拜。

“哦?”皇上大笑道,“朕以为平大夫又会来一句‘臣以为不妥’,哈哈那好,朕倒是要问了,为何会无异议?”将手臂向自己的胸前一抱。

我俯身,态度依然的恭敬,“上下交而其志同,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盖上之情达于下,下之情达于上,上下一体,所以国泰,下之情壅瘀而不得上闻,上下间隔,所有国而无国矣!”

“恩!真不愧是平大夫,语出惊人不说,偏偏还总是切中重点,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皇上拍掌道,“你小小年龄,却如此博学,实是我帝都的奇迹啊!”

“不仅如此,依儿臣看,平大夫还是个气量海宏之人,”三皇子笑看向我,“不像一般才子,有了如此高的常识,只是懂得博取功名,亦不会假意清高,相反,他却是如此的平和待人,不论是乞丐,抑或是高高在上的父皇,是奸人,还是好人,全部都一视同仁,让儿臣佩服!”

“的确啊,平大夫就连对待如此残虐的八皇子都是这般的耐心辅导,可见不是一般!”李状元的胆言没有让皇上盛怒,所有人听到后,只是接连笑着,似乎是早已习惯,或是在帝都,面对于八皇子,即使他们是不同的派别,也会同仇敌忾。毕竟如此强敌,只有双壁联合,才能有所胜算。

“哈哈”皇上大笑道,“过了这个年,平大夫就要过十五了,该是怎样一个人值得你去倾心呢?”一番话语,登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奇不已。

“父皇,儿臣斗胆提出,不如就从这次的秀女中选出一名,赐予平大夫吧!毕竟这样聪明博学之人,配个普通的民女实是可惜了!”七皇子侧目瞟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颤,“这”

皇上抬了下手臂,“哈哈,平大夫不必着急,你不是皇家之人,自有婚姻的主张,但考虑到你年龄,又是没有亲戚依靠,朕会酌情考虑,到时再说,若是真有合适的女子,朕就当你的媒人,将她推荐于你,毕竟好女人还是不要错过!朕是天下的父母,亦是你的父母!”

“!”我眉头拧起。怎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控制了我的婚姻。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与您商议!”三皇子说道。

“说!”皇去,心情甚佳。

“这剩下不到十日就到了大年,今年是不是可以添加一些个民间玩意儿?”

“回去写到奏折中,明日交与我来!”皇上喊道。

“报”随着一声尖声传叫,所有人皆向外看去,只见一个太监形色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平妃娘娘突然昏厥了过去!”

“什什么?”皇上猛地坐起,将双眼瞪大,“那现下可有好些?”

“直昏迷不醒,口吐白沫,好似中了邪一般!”

皇上的身子颤了下,手扬起,“带朕到云暖阁!”声音铿锵有力。

“是!”太监赶忙起身,向身侧扶住皇上,小心翼翼的,不敢有所差池,然而皇上却根本慢不下脚步,满心想得怕是自己的妃子的安危。

“平大夫?”三皇子碰了碰还处于呆愣的我,“看你脸色甚是不好,嘴唇白,若是不舒服,就先行回去吧!”

“不,我去看看,平妃一向是待我很好!”我的心有些个慌。

三皇子再无吱声,再瞟了我一眼,向前而去。

云暖阁外,围满了人,众人的皇子和妃子,甚至皇后都在此等候,脸上表情不一,有担忧,有事不关已的凑热闹,亦有幸灾乐祸,这就是皇,没有真性情的朋友的场所。

“怎样样?御医说什么?”皇上抓住皇后的手问道。

皇后表情凝重,但依然的镇定冷静,“回皇上,御医现在还在里面,刚刚出来了一次,说道,查不出病根子,倒像是中了邪气。”

“邪气?”皇上提声道,“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邪气?昨夜不是还如此欢快吗?”使劲一甩袖子,“庸医,再换人来看!”

正在此时,一直紧闭的云暖阁朱红大门打开,随着一声‘嘎吱’,御医走了出来,里面清晰的传来了女子痛苦的喊叫声。

“皇上!”御医三步并两步的向这边迈来,“臣无能,看不出平妃身子的怪閸,若是说夜里着风,偏身子不热,舌苔又正常,但又不似中风,疯言疯语,一直说道‘妖神鬼怪’。”

“遂,你就说她是中邪?”皇上脸色阴沉。

“!”御医身上打着寒颤,“臣无能!”跪倒在地。

皇上冷瞥了一眼,没有理睬,绕过他向屋内走去。

我定在院子中,没有探望,生怕平妃所说的妖神鬼怪就是我,难道这就是心虚的表现/?我的心脏不停的擂打着,仿佛即刻就要脱口而出。

“这才是他开始的第一步!”一个冷声从背后传来。

我转过身,眼神闪过惊讶,“十三皇子?”

他嘴角闪过一丝的冷嘲,眼睛一瞟,转身就要越我而过,进入云暖阁。

“等等!”我及时叫住,望着他的背影,“你知道他的一切,对不对?”他没有吱声,我当然默认,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你明明有感觉,他会有所举动,为何要放任他的恶行?”

他冷哼了下,“若是没有你,这一日早该来的!”推开朱红大门,背影消失在了虚掩的门缝间。

我身子越的颤了下,他说得没有错,若是没有我的存在,八皇子早就展开了报复,甚至要比这残忍一百倍亦是说不定。是我打乱了八皇子的步伐,亦是我搅乱了宫内的一切。缘由是我,结果还是我。

几次进入了御花园,几次感到了过节的气氛,是那样欢腾与温馨,然而,再走进八皇子府上,是截然不同的感觉,面积虽大,却冷清得要命,好像是被人扼杀了欢乐,一片死寂。小厮们见到我后,登时变得激动不已,口中问道着,平主子是不是回来了?要不要去搬个东西,仿佛大家皆期盼已久。

我摆着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直奔泰安殿,推开门扉,穿过偌大的厅堂,一个人寂静的脚步声在空间中来回传送着,最里端的书房内,八皇子坐在桌前,认真的阅读着古书籍。听我进一后,未抬头,只是说道,“来了!”似是就料想到一般。

我顿下身子,待平稳的心情,“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谁?”他合上书,站起身来,“凡儿她,还是它?”绕到了我面前,推开了手心,里面是一块碎了的血玉,上面的光泽不再,黯淡得如同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瞪大了眼眸,“你”

他冷笑了下,“本皇子的专属物品,除了内传,不可有外传之说!”打开手掌,将碎片洒落在地上,出了清脆的响声,“若你执意要送,只能怪那个人天生命短矣!”

“可玉总是要戴的,既是能救人,有何不可?”我争辩道,“何况这玉并不是平妃要的!”是颚妃!她应是知晓的吧?

八皇子眼睛一瞟,嘴角一端翘起,“凡儿要撇开责任吗?”他转向了我,慢慢靠近,“这些事无需你说,本皇子亦是知晓。但若你可以强行推拒,不是照样可以保护到此玉和那短命的平妃吗?”眼神带着一股邪魅的笑容。

哪里有这样子的?即使要惩戒,也该是我和颚妃啊!偏偏牵到无辜人的身上,是何用意?难道只是想给我和颚妃同样的警告?

似是看到我的秋收深锁,八皇子浅笑了下,“才见不到三回,无需这样挂心吧!倒是皇上,该是他忧心的时候了!”

瞬间,我恍然大悟,“你难道你现下所做的,就是要给皇上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摇了摇头,“这才是开始,一个妃子当然不会让他感到沉重,但若是两个,三个,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们相继离去,”看向我,嘴角笑得鬼魅,“你说,他会怎样?”

“不要!”我情不自禁的后退着,只是觉得昨日才刚有好感的人,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不敢置信的倒退着,面露征容,直到自已的身子抵住了后面的朱红大门,“不要让我再恨你,不要”我才刚刚以为事情有转机,才刚刚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不要再让我洗刷自己的所有脑记忆,如此的反复,根本混乱得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眼睛一眯,将笑容收敛,脚步继续向我迈动着,直到双手抚摸住了我的苍白脸庞,“凡儿该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才是恶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的眼泪禁不住流淌了下来,“此时你解了心头之恨,可他们的下一代怎么办?就会以同样的手段来折磨于你!你的后代要怎样去安乐的生活,你的妃子难道要终日活在担惊受怕中吗?这些你有想过吗?”

他沉默了下来,双眸变得深邃,修长而冰凉的手指不断的在我的下巴处回荡,“若事情生在你身上,你会做得如此宽容吗?不”他摇着头,“不可以,我要让他们一个个的尝试着失去一切的滋味,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要看着他们趴在我的脚下,对我跪地求饶,要让自己身边的人践踏着他们的躯体而过,清晰的看到他们死时的挣扎过程!”随着他说,面容变得越的狰狞。

我的泪水像是苦干了一般,脸颊处仍是挂着未干的泪珠,就如同自己现下惊恐的表情,“不要让我恨你,不要让我对你彻底的失望!”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到我的耳际,俯,慢慢的压下自己的头颅,唇轻轻的将我脸上犹存的泪珠吻掉,眼神带着专注,“若是我执意,你会怎样?”

我嘴角僵直的露出了一股嫣然的笑容,“八皇子知晓我是敌不过你,若是如此,那我只能离开,就如同我来时,你查不到我的身份,现下走后,你同样是找不到!”

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凝固一般。

我瞟了他一眼,抽身,向外走出,泪水再次决堤而下。

“平主子,平主子?”院子中的奴才们尾随其后,根本未现我的异样,“这大年儿要不要到府上来啊?八皇子前两日还有说呢,今年儿,咱们会热闹一些个了!”

我顿住脚步,向四周望了一眼,如此这般的冷清,怎个热闹呢?嘴角禁不住露出冷嘲的笑容。

“哎,平主子不会是改变心意了吧!”一个奴才哀叹道,“这样恐怕又是要跟随着八皇子去守城门了!”

“守城门?”我疑惑的转过了头,“八皇子去?”

“恩!”似是看到我的泪容,有些个迟疑,“每年皇宫中总要找人看守的,维护城内百姓治,防止外敌入侵。八皇子连续好几个年头皆是如此!”

“是他主动向皇上请示的?”

“恩!”奴才们点头如捣蒜。

我再次放眼望去,怪不得会是这样的冷寂,心头再一次一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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