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1章:至少会失去一个人。

官道上,赵瑗与荆小白并驾而行。

“你真的要娶小花姐姐吗?”

“以你这个小男人的眼光看来,世子妃和慕容小花谁好看?”

“看人怎么只看脸哇。”

“再加身材。”

“加性格吗?“

“不加。”赵瑗扭头看了一眼荆小白说:“做人要诚实。“

荆小白不情愿地说:“只看外表,当然是你媳妇更好看了哇。”他哈哈笑了两声:“若是加上德行,她就不如小花姐姐了。”

“我看人只看脸,长的好看,看着心情舒畅。”赵瑗说的十分认真,话里还带有几分的得意:“我家里有一个好看的了,干嘛再领回去一个不如她的?还要管饭吃,多麻烦。”

“你同李大人说话,我都听见了哇。”

“我只是说议,又没说娶。议不议得成,还是两回事呢。”

荆小白撇了一下嘴,想到汗血宝马还未到手,他哈哈大笑道:“世子爷好聪明哇。“

接下来,二人没再说话,策马疾行,到达同里镇时,已经上了灯。

赵瑗问:“你闻到火药味了吗?”

荆小白四处看了看,说:“没有。”

赵瑗揉了一下鼻子说:“我怎么闻到了呢?”接着又说:“你回风满楼吧,我先去一趟慕容大院。”

还没等荆小白答话,他就一扬鞭跑开了。

穿越长长的街道,过了两座桥,眼看着慕容大院就在眼前,却被一位黑衣劲装的人拦下。

看清来人后,赵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是紧急又不能外泄的事务,张伯不会特意派人来。

听了报告后,他脸色更冷了。

“知道了,你现在就回杭州,告诉张伯不要妄动,一定什么都不要做,我最迟后日早上就到。”说完催马就走。

慕容大院的门房看到赵瑗,跑过去接了马绳,说:“赵公子,老爷在书房,让您直接过去。”

书房内,宫七懒洋洋地问从外面回来不久的慕容叶青:“有眉目了吗?”

慕容叶青淡淡地说:“没有。”

宫七嘿笑了一声;“这不是你的风格呀,事情没完结,就回来了。”

“世子估计马上就到,他的人在我的地盘出事了,我不是要给他一个交待嘛。”

“你怎么知道,他一会儿会到。”

“从消息传到平江府,他接到消息,往这里赶,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半下午时,他的侍卫骑着他的马回来了,应该早就得了消息。”宫七皱着俊俏的小脸说:“这事说不定,就是他干的,想来个贼喊捉贼,栽赃给别人。”

慕容叶青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李慕呢?今日怎么没看到他?”

“他昨晚去了杭州,说是帮二爷给秦观送封信,顺便买些笔墨纸砚。”

慕容叶青哼了一声:“院长现在架子大了,送封信还要专门派他的大弟子。”话里,明显带着不满,宫七不想惹他更不满,转了话说:

“这次真是下血本了,四十多名好手啊,加上你放我那里的人,六十多条人命,转眼间没了。根据当时情形判断,是想顺路把我也给捎带着。”

迟疑了一下,放缓了声音说:“也许是针对我的。

慕容叶青对宫七后面的话未做评论,而是又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他们算什么好手,充其量也就是专门派过来送死的小喽啰。”

“你怎么没留个活口?”

“一帮人乱打乱杀的,我到的时候,都死光了。”

宫七嘿嘿一笑:“骗我做什么,我看到最后几个人,明明是你杀死的。”

慕容叶青厌厌地说:“又审不出来什么,不想听他们乱说话,都死了干净。”

“也是,说出来的话,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宫七收敛了笑意,难得一本正经地说:“深藏不露啊你,居然如此厉害,真是小看你了。”

这话落后,转瞬间又眨眨眼,俏皮一笑:“如果不是你赶过去,会怎样?”

“全死。“

宫七笑得更开心了:“我这媳妇还没娶,还没给宫家生个娃,就这样死了,岂不是白活了这十几年。“

……

正值饭点,风满楼里人声嚷嚷,除了宋羿坐的靠窗位置外,座无虚席。他冲刚进门的荆小白招了个手,远远的就问:“他呢?”

“去了慕容大院。”

“你坐这里吧,我去叫她下来吃饭。”

郭思谨躺在床上,一直瞪着帐顶的浅紫色的流苏,直到室内暗下来,看不到颜色了,她才闭上了眼。

她一直在想,赵瑗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呢?

他没必要骗她,不是吗?

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并且也告诉过他,若是真是很讨厌她,容不下她,和离这事是可以商量的。

他说不讨厌。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呢?

她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想到答案,闭上眼的时候,决定不想了,等他回来了直接问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叩门声。睁开眼,室内漆黑一片。

燃灯,开了门。

是宋羿。

她站在门内问:“有事吗?”丝毫没有让进屋的意思。

“他回来了,直接去了慕容大院。”

郭思谨看了眼走廊内来往的人,被外人看到了也不妥,就转身进了屋。

宋羿跟进了屋内,缓声说:“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先过来,看看你吗?”

郭思谨闭了闭嘴唇,没有接话。

“今晚我就向他坦白,告诉他我心悦你,让他放你走。”这句话,宋羿考虑了很久,此时说出来后,松了口气。

郭思谨拿了梳子,梳理着散乱的头发,平静无波地说:“宋大人,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若是他提出来和离,你也不走吗?”宋羿喘了口气说:“像今天这样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为什么要掺合在别人的事情里?”

郭思谨把头发全部挽到头顶,简单束了个髻,放下木梳说:“宋大人,我准备下去吃饭,你去吗?”

“他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不会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他需要的是能给他助力的世子妃,韩如意有他需要的东西,慕容小花有他需要的东西,以后还会有其他女人。你呢?你能给他什么?你又能在他那里得到什么?”

“今天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当没听过,你就当没说过。“郭思谨说了这话,直接走了了房门。

荆小白看着郭思谨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看着她向店伙计说要一碗鸡蛋面,又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挑着面条,大口的吃。

他想起昨日清早,他在这个地方大声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鼻子,小声关切道:“吓着你了吧?”

郭思谨停住了正往嘴里送面条的筷子,看着荆小白,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荆小白老实的回答:“跟如意姐姐一起在枫林寺玩了哇,上午和你相公一起去了平江府。“

“韩如意也去了平江府?”

“没有哇。”荆小白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你相公说你长的好看,说看见你就心情好。

郭思谨咬了一下嘴唇问:“什么时候?“

“从平江府回来的路上。“

荆小白的本意是想安慰郭思谨的,刚刚经历过一场危险,而且有危险的时候,从杭州来的人,一个都没在身边。

那个是她相公的人,回到同里了,还先去了别处。他觉得眼前这个被韩如意称为坏人的人,有些可怜。

郭思谨听了荆小白的话,把筷子放下了,她实在吃不下去了。今天她差点就死了,他居然有心思,同别人谈论长相的问题。

……

赵瑗从慕容大院里出来,夜飞跟在他后面说:“世子妃在落风湖边,宋羿也去了。

赵瑗朝着落风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收回了脚。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向风满楼的方向走去。

荆小白在风满楼的门口,看到赵瑗远远的走来,小跑到他跟前说:“你媳妇好像被吓傻了,饭没吃完,就出去了哇。

五月二十四日,黑夜无月,郭思谨背靠着老榕树,听风吹芦苇沙沙的响。回想着不久前的那个下午,在这里听到的每一句话。

那些话好像无数个温暖的小手,争无恐后的轻抚着她惊慌的心。

她有些惊讶,漆黑的夜里,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想起白天的事,也不害怕。

令她害怕的只有那一件事。

宋羿站在她的不远处,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上元夜。

那年他十三岁。

十三岁是他自己估摸的年龄。

从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没有爹娘,没有兄弟,没有年龄。

最初的记忆是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周围都是破衣烂衫的人。有人扔给他了半个馒头,对他说:吃吧,不吃东西会死的。

在那一年,他问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孩子的年龄,那孩子说五岁。他想,自己应该也是五岁,于是就从那一年开始记年龄。

从五岁到十三岁,这八年里,他和那帮不同年龄,不同口音,同样破衣烂衫的人混在一起。什么事都敢干,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十三岁那年的上元夜,是他的转折。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一个粉嫩的女孩咬着糖芦,仰头看灯谜。

他整日在街上游荡,看见过各色各样的小孩,却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干净的。尤如雨后初晴澄澈的天空里,最洁白的云朵。

他踢了一脚跟着他的一个小崽子说:“去,把她的糖葫芦要过来。”

小崽子说:“跟的有大人呢。”

他又踢了一脚:“快去。”

他看着小崽子磨磨蹭蹭的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你的糖葫芦能给我吗?“说了这句话,回头朝他看来。

他赶快转身,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装着不认识那小崽子。

在他走出大约有三十步远的时候,小崽子扯了扯他的后襟,递给他一串糖葫芦,自己手里还吃着一串。

他狠狠地踢了小崽子一脚,把他手里的糖葫芦夺过来扔了。

次日,他洗了脸,洗了头发。忍受着寒冷,把身上穿的衣服洗了。

他那时候就想着,自己也要干净,即使是个叫花子,穿得破烂,也要干干净净的。

他对郭思谨撒了谎。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她,更不要说是去找她,甚至刻意的不去想她。他觉得自己很脏,去想她,会把自己的脏沾染给她。

在德清又遇上她时,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看到她的一刹那,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我的好爹爹,你在哪儿呀?”

宋羿回过神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公子说爹爹在这里哇,他媳妇是不是也在这里?”

赵瑗在浴房里一边冲洗着,一边回想着过往种种。他突然想起,他的新婚酒宴上,宋羿不在。

那时候人很多,朝中的文武大臣,宗室远近亲友,来来往往,吵吵嚷嚷,客套恭喜声,听了又听,听得他头晕脑涨。

竟然没注意到,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竟然没在。

他又想起,开府后,他让宋羿住到府里来,专门给他一个院子。宋羿拒绝了,说是住到外面,可能随便往家里领女人。住在王府不方便。

据他所知,宋羿在外面找过女人,却从未往家里领过。

还有一个重要的,他有点不想去仔细想。

那就是每晚回府,宋羿都会把他送到王府门口,与他的世子妃打个招呼。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从平江府回来后的那个晚上,他在安国公家用饭,告诉宋羿不用跟了。从安国公家出来,却刚好碰上他。

离府门口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他就嘻笑着说:“世子妃今日没等你呢。”

次日他们一起去早市上吃东西时,宋羿问他:“昨晚听到秋葵说世子妃病了,好了吗?”

多么明显的事情,他却从未注意过。

那她呢?

她知不知道?

他想起了在秀州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后来秦八告诉他,她当时喊的是宋羿。

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应该先想到他吗?

这个死女人。

早就知道宋羿对她不一般了吧。

照这样发展下去,结果会怎样?

结果会令他至少失去一个人。

至少。

赵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个该死的,真是从没有顺他心意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脚脖子上的五彩绳。

颜色没有刚系上时鲜艳了,看上去像两条半死不活的花斑细蛇。

他咬着牙用给去力扯,一下子没扯断,靳进了肉里,鲜血瞬时渗了下来。

死女人,绑个绳子绑得这么结实,这是想套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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