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先说几分钟这个家伙过去的情况。这个兰纳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没有成家,和一只雪貂住在一起。在以色列、埃及、约旦做一些考古清理工作。挣了不少钱,考古挖掘之后,也会写点报告,居无定所。而且还做了许多救济穷人的慈善工作。”杰克说。

“在你还想得起来之前把这些东西记下来吧。”

“我会的。”

“那么兰纳是什么机构或组织的成员吗?”

“他曾经临时担任过某些职务,但据他说他对永久性的固定工作不感兴趣,认为那样太受约束。”

“他还觉得固定的收入是一种负担吗?”

“这个家伙可不是为了钱。他住在一幢连电梯都没有的楼里,那地方就像给士兵住的临时兵营似的。整间公寓只有一辆别克车那么大。房屋的入口在一节石头楼梯的拐角处。不过,还是可以瞭望巴黎圣母院的风景。”

“这么说你去见过他了。”

“他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告诉我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晚上。我们一起听了披头四的《SunKing》”

“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喝完了一瓶马爹利鱼片的陈酿酒。”

“那家伙有多大年纪?”

“可能快60了吧。”

艾弗瑞姆56岁。

“是犹太人吗?”

“是,不过他的信仰不像年轻时那么狂热了。”

“他都有过什么经历?”

“你是问兰纳吗?”

“杰克。难道我不问兰纳,还能问路易十四吗?”

我把身子向后倾,这时布蒂窜到了我的胸前。

“兰纳刚开始非常冷淡。但喝过第四杯酒之后,他就像是变成了贝蒂·福特一般,你不想听有关这个钢琴家的事情,是不是?”

“当然不想。”

“兰纳于1971年到1974年期间在基督博物馆工作,进行论文研究。”

“论文的题目是……”

“《漫步死海》。”棒槌学堂·出品

“我认为一篇论文花不了这个犹太艾赛尼派教徒这么久的时间。”

“兰纳性子比较慢,而且很严谨。那个时期他还把犹太教很当回事情呢。”

“是钢琴改变了他吗?”

“谁说关钢琴什么事了?”

“我们还是回到马撒大骸骨的话题上来吧。”

“在1972年,兰纳被邀请来协助对博物馆库存藏品的编号进行整理,在整理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份文档,里面有一张货运发票和一张骸骨的照片。”

“那张发票说明了那具骸骨就是从马撒大运来的?”

“是的。”

“有具体的日期吗?”

“是1963年11月。”

在马撒大山顶南部城墙下面的地方被命名为2001号墓穴。里面有一堆混杂起来的白骨,还有一具单独陈放着的骸骨。据杰克的“告密人”兰纳所说,2001号墓穴在1963年10月,也就是博物馆的货运发票上所记载的日期的前一个月,被发现并进行了清理。得知这个消息,我开始有点兴奋了。

“发票上有签名吗?”

“有,但是兰纳忘记是谁签的了。他搜遍了博物馆的藏品,找到了那具骷髅,并在相应的文档上做了记录,标明了骸骨样本的状况和储藏室的具体位置,作为每一次整理的根据,并且还可以追查下去。但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为什么那具骷髅会被运到博物馆来?为什么那具骸骨被封装起来不做展览?是你在咕噜咕噜叫吗?”

“是猫在叫。”

“第二年,兰纳读了一个澳大利亚记者多诺万·乔伊斯写的一本书,乔伊斯提出了一个假设——耶稣幸存了下来。”

“随后隐居在一个美丽的小岛上吗?”

“耶稣活到了80岁,在马撒大山同罗马人作战时死去了。”

“天方夜谭。”

“还没有完,在马撒大,耶稣写了一本卷轴册,上面记录了他的遗愿和遗嘱。”

“乔伊斯是怎么得知有这本神秘的卷轴册的?”

“1964年12月,乔伊斯在以色列研究一本著作。他说,就是在那里,有一个自称是马克斯·格罗赛特教授的人来找过他,这个人是耶丁带领的发掘队伍里的志愿者。格罗赛特宣称自己从马撒大偷得了一本古老的羊皮卷,并请乔伊斯帮忙把赃物偷渡出以色列。格罗赛特信誓旦旦地说这本羊皮卷是无价之宝,光是版权就可以让它价值连城。乔伊斯拒绝插手这件事,但他发誓说自己亲眼见过,也亲手摸过那本羊皮卷。

“乔伊斯曾经到巴勒斯坦去过,想要考察马撒大遗址,但是以色列当局拒绝了他参观马撒大山顶遗址的要求。他被迫放弃了原来的写书构想,并重新整理资料,开始着手调查格罗赛特所说的羊皮卷的可信度。乔伊斯前后用了八年的时间来完成了他的研究,并最终有了惊人的发现。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格罗赛特。乔伊斯宣称,关于耶稣的身世、婚姻状况、受难与复苏,他都有了令世人震惊的新发现。”

“唔——哈。”

“在他的书里,乔伊斯提到那些骸骨是在2001号墓穴发现的。”

“你在开玩笑吧。”

“根据乔伊斯的记载,那二十五具骸骨代表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它们是犹太信徒的一支。他得出结论,在马撒大战役胜利之后,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斯尔娃将军命令手下对这些骸骨进行妥善的安葬。”

“是因为那些骸骨是耶稣和他的信徒们的吧。”

“这就是乔伊斯想要说明的。”

“兰纳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

“这本书现在已经不会再版了,不过我正在设法弄一套复印的版本,如果你能静下来想一想这些推断,会发现乔伊斯的说法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他认为马撒大出土的那堆骨头里面有耶稣的遗骸?”

“没错。我们还是说兰纳吧,在读了乔伊斯的书以后,这位虔诚的年轻学者当时就推断,他在博物馆里发现的那具骸骨很有可能就是耶稣的。”

“耶稣和他的信徒们就埋葬在犹太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

“看来你听明白了。这种想法让兰纳震惊了,同时还改变了他的生活。”

“那还会震惊整个以色列,就更不要说所有的基督信徒了。兰纳后来怎么做了?”

“忧心忡忡。如果那是耶稣的会怎样?如果那不是耶稣,而是基督教创建初期其他重要领袖的会怎样?如果骸骨落入坏人的手里怎么办?如果出版社知道以后,将事情公之于众怎么办?那样的话,马撒大的神圣和宁静就会受到侵犯。而基督世界国家会认为这是一个打着耶稣幌子的谎言,从而被激怒。兰纳夜复一夜地饱受这些担心和焦虑的折磨。

“在经历了几个星期的精神煎熬之后,兰纳决定必须把这具骸骨转移走。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要怎么把这具骸骨取走并毁掉。他想到过用火烧,用铁锤砸,或者绑下一个重物把它沉到海里去。

“但是他还是良心发现了,他毕竟不是那种人,狠不下心。如果那具骸骨真是耶稣的,他终究是一个犹太人而且还是一个高尚的人。兰纳整日难眠。最后,他下定决心将它毁掉,但他还是害怕被别人发现。为了不违背宗教文化和传统他决定让那具骸骨消失。

“兰纳销毁了原始文件并偷走了骸骨。

“然后装在一个麻袋里偷偷运出了博物馆。”

“接下来呢?”我站了起来。

布蒂一惊,跳到了地板上,转过身来,睁圆了黄色的眼睛盯着我。

“那就是真正让人觉得恐惧的地方,你说那个被枪杀的受害人叫什么名字?”

“艾弗拉姆·弗瑞斯。”

“和我想的一样。”杰克的下一句话让我顿时像是被炸弹击中了一样,“兰纳把那具骸骨还有照片给了艾弗拉姆·弗瑞斯。”

“他年轻时的密友。”我屏住了呼吸。

“弗瑞斯在以色列的集体农场呆过两年,当时在回蒙特利尔的路上途中经过了巴黎。”

“妈的。”

“妈的。”

挂了电话以后,我拨了赖安的电话。没有应答。也许他已经开始了让人神魂颠倒的监视活动。

这一切实在太惊人了,我没有吃饭就向体育馆走去。我在跑步机上大步大步奔跑的时候,一个个问题在脑海里翻滚。我试着把它们整理成一个有逻辑的序列。

凯斯勒的照片上真的是马撒大那具遗失了的骸骨?

如果是这样,那么弗瑞斯被杀的时候,有没有藏着那具马撒大骸骨?

谁知道他藏着这具骸骨?

弗瑞斯是不是想要把它拿到黑市上交易?卖给了谁?为什么要卖?

或许他可能应某人的出价而把它毁了?谁出的价?犹太人?基督徒?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弗瑞斯为什么会被枪杀?

这具骸骨现在在哪里?

凯斯勒现在在哪里?

凯斯勒到底是什么人?

弗瑞斯为什么要收下一具偷来的尸体?

我能够想象他收下尸体的一些可能性。出于对朋友的忠诚?他们都考虑到了这会破坏马撒大传说中的圣洁,或者是在这个西方基督教的支持对以色列的文物保管起着重大作用的时候,害伯犹太基督徒的理论和西方基督徒的理论会发生激烈的对峙?多拉说过,她的儿子过去很虔诚。耶稣历经磨难以后在圣洁的马撒大死去了?这一切对于基督徒和犹太教徒来说都一样是场噩梦。

会是这样?耶稣是犹太人。他和他的伙伴为什么又不可能到过马撒大呢?

不会的。耶稣是犹太异教徒。他激怒了最高牧师。

回到我的疑问里去。

弗瑞斯对这些骨头做了什么?

照理说掩藏地应当是他的仓库。

但是警察厅的人没有在那里找到任何尸骨。

他会不会有可能把它们藏到了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我在心里做了个“记录”。问问赖安,问问肯特尼·皮尔文斯。

擦擦脸上的汗,我继续跑着。

弗瑞斯应该没有把它藏到仓库里。棒槌学堂·出品

圣经的律法禁止把尸体暴露在外超过一夜。这是在圣经旧约中第一卷或者其他某卷中的规定。弗瑞斯把一具人类遗骸放在他工作的地方。难道就不会觉得受到玷污?至少是感觉到不舒服?我从跑步机下走下来,躺到了按摩椅上。

也许弗瑞斯只是个中间人。也许他把骨头给了另外的人。

给了谁?

谁?

那个人有着和兰纳一样的顾虑?

但是任何犹太教徒都受到圣经律法的约束啊。

那个人出于其他的原因而希望尸骨消失?

是基督教徒的原因?

如果耶稣没有死在十字架上,如果耶稣活下来了,并且他的骨头被放在了基督耶稣博物馆,那么这样的一个发现将会震撼罗马教廷和所有的新基督教徒。这个说法将绝对会遭到驳斥,或者将会撼动基督教信仰中最根本的信条。从此后没有空的墓穴。没有天使,没有复苏,没有复活节。调查结果论战将会在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时间里成为报纸的头版头条。这场争论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激烈的言词和狂热将会带来破坏性的后果。

我按摩了一半就坐了起来。

第三个朋友!那个从比尔斯来的牧师!

多拉说过,他和弗瑞斯过去亲密无间。

牧师们不会把人骨藏起来。他们把它们视为神物,把它们放在祭坛里,把它们在全欧洲巡回展示。

我突然急切地想要查出这个牧师来。

看看表,6点30了。抓起毛巾,我冲向存衣柜。

我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我胡乱穿上毛衣和外套,匆匆走出了门。

响了四声后,杰克才接了电话,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睡意。

在我沿着圣·凯瑟琳大街走的时候,我向他解释了弗瑞斯、兰纳和那个牧师的关系。

“我想知道牧师的名字,杰克。”

“这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兰纳不是工作到夜里?”

“好吧。”

我听到了呵欠声。

“问问他,你能问出的关于那个牧师的所有事情。他有没有参与偷窃尸骨?他1973年的时候住在哪里?他现在住在哪里?”

“就那么多?”

“就是这一类的事情。”

“这么晚打过去会被兰纳臭骂的。”

“饶恕我吧。”

“好吧。”

刚洗完澡走出来,电话就响了。

我把自己裹在浴巾里,在瓷砖上滑了个大马趴,又急急忙忙冲到卧室里,一把抓起听筒。

“赛维·莫瑞斯纽?”

“你说的是一个摇滚歌手?”我说着,一边在一张银行借贷表的背后把名字写了下来。

“你讽刺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杰克说。

“莫瑞斯纽参与了尸骨偷窃?”

“没有。”

“他现在哪里?”

“兰纳对莫瑞斯纽的了解并不多。他说弗瑞斯和莫瑞斯纽在法典研究院相遇以后不久,他就离开那里了。1971年以后,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哦。”

“我还得知了一件事。”

我等着他说。

“莫瑞斯纽是西笃会的修士。”

“他是个特拉普派修士?”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吃完了解冻的泰国鸡和泰国米饭,我打开了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

查理一直叫着:“拨开我的乌云。”布蒂在我右边的桌子上趴着打呼噜。

在搜索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公元1098年,在位于法国中心的西亚克斯的修道院里,西笃会的修士们发起了一次复兴运动。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地重新恢复西笃会规条。我从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西笃会在拉丁语里是“Cistercium”,那些在改革运动签名了的人就是后来广为人知的西笃会修士。

当今西笃会修士中有了很多牧师团体。其中一个就是西笃会,也就是严谨典礼的西笃会修士神职。特里普派修士,也就是西笃会修士的别称,它起源于17世纪。在另外一个法国修道院——特拉普修道院的修士中发起的改革运动。

好多的改革运动。也许有点意义,我猜道。修士们有很多时间来思考,来决定怎么做更好。

我查到了三个位于魁北克的西笃会修道院。一个奥卡河,靠近拉克·德克斯·蒙塔哥,一个在密斯塔希尼,在拉·圣吉恩附近。还有一个在蒙特瑞吉地区,圣·海尔圣斯附近。每个修道院都有一个网址。

我花了两个小时查看电脑上无休止的关于修道院的一天,灵魂之旅,天命的含义和神职的历史。我尽可能地搜索着,但是我找不到任何列出了修道院全体修士名字的列表。

在我就要放弃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则简短的通知。

在2004年6月17这一天,阿拜·圣玛丽·内吉的修士们和西笃会修道院的主持查尔斯·那吉神父,共同选出了他们的第八届修道院院长:赛维·莫瑞斯纽,他现年59岁,来自魁北克比尔斯郡。赛维·莫瑞斯纽神父先生在拉瓦勒念完了大学。1968年,他被任命为牧师,然后赴美国接受了大学教育。赛维·莫瑞斯纽神父于1971年进了修道院。他当选的八年前,在修道院担任业务理事。他为圣事引进了兼备实用性和学术性的技巧。

那么说来,莫瑞斯纽坚持过着敛心默祷的生活,我一边想着,一边从修道院的网站切换到了加拿大地图查询系统。

对不住了,神父先生。看来您的隐居生活就要被我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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