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有何不对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有何不对么?

谷中人顿感不妙,林如正不明似地道:“特使,有何不对么?”

赵舍停笑,冷声道:“对,太对了,和约中贵方分成了两步,第一步谈成,才有第二步,但第一步却要回到入谷时那个扇形平谷谈,说这是照顾了你们面子,相应的,你们会把兵器交出来投桃报李,有话说江湖人人在兵在,貌似这是你们很大的牺牲了;第二步虽然基本包括了我教所提的条款,还加上了签约要自愿,我教日后不得再行戕害武林有违武林之事,对以前的所为还要有相应交代,甚至正邪双方应建立一个仲裁机构,由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组成……可谓言辞恳切,大义公平,但是,你们可知本特使以前研读过多少契约条律,那里面的阴谋套子小爷我信手拈来,可比这个高明多了,嘿嘿,真把老子当傻瓜了!”

正道盟人没想到这个特使赵对纸约精明如此,已意识到下面的戏码不好演了,林如正最后一搏道:“我方诚意跃然纸上,不知赵特使为何这么说?”

赵舍冷望一眼,道:“懒得重复你们的心计,本特使只问一句,照着先前的和约,签,还是不签?!”

这下子脸皮真的撕破了,谷中人纷纷骂道:“签你个大头鬼,我正道岂会真的与魔讲和!”

赵舍反倒不急了,哈哈一笑,坐回椅中,翘腿道:“若我猜得不错,你们的真正赌注是白眉老儿和那帮少林和尚吧?”

林如正也冷笑,道:“若非我正道还有实力强劲的援兵,月魔教会善心的占据主动下讲和?哼,你们先前利用叛徒天心致使我们孤军攻来,难道不是怕我正道集结后胜算大增?”不待赵舍回言,明秀明珠即叫嚣道:“姓赵的那厮,聪明的就打开石门放我等出谷,否则援兵来了看怎么踏平月魔!”

赵舍从案上抓起个苹果,啃了一口,道:“那好,咱们就走着瞧,看那些人即便来了,能否救了你们!”

林如正不屑道:“月魔教之所以想和谈,岂非怕除去我等之后,会有更多的同道结成大军讨伐?那时的力量,可就不止正道盟的数千人了,哼,我们死了,反抗月魔的会更多!”

几大派都有一半以上的力量留守,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冒险入谷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風雨文学

赵舍再不接他们的话茬,吩咐夜莺道:“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让他们再睡上一天吧,明个儿看看还有几个能撑得住!”夜莺下令,八道石门就有所响动,谷中人早有预期,分批向各处攻去,只要毁了冒出的枢纽,至少用衣物将喷雾处包裹了,就少了一份中招可能。更有许多人搬动早已准备好的桌椅等物,顶攻冒袭冲刺,峰上峰下混战成一团,各有死伤,但谷中人的反抗终归是徒劳的,八道门,总有一道能放出雾来,丹毒沾肤人就倒地,重复着上一次的局面。直到丹雾开始上浮,夜莺才命回吸。

赵舍看看谷下,道:“派人进去,将他们的兵器、干粮、清水、自带的金银都下了,另外,夜里他们肯定又要冻醒,干柴照旧准备,只是,哪个发声讨要才给他们投下一人份的,否则就冻着吧,嘿,看谁耗得过谁!”

此刻的赵舍,颇像一个小魔王,夜莺心笑,这大概才是赵舍的真正风格。

次日,赵舍由帐中出来,伸懒腰,看到谷中只多出了少量灰烬,知道大部分人意志尚坚,但是中了两次毒,又发现兵器食物甚至金银被搜走,这些人也没了先前的精气神,所余唯有一念:再坚持一刻。

太阳稍升,赵舍即命抬来前次一样丰盛的饭菜,用原本伺候正道盟人的桌椅器具在崖边摆成一圈,上千的魔众嘻哈着分坐享用,肆无忌惮的指点嘲笑。浓郁的饭香不住窜入受了一夜冻的正道盟人鼻孔,想到后继无食的局面,引发一种恐慌性的饥饿,但谁也不能讨要食物,当众向月魔教屈服,明秀明珠气愤道:“师傅,这些魔人太可恶了,咱们不如往上丢些石块儿,搅闹他们!”林如正瞪眼道:“住口!心不宁则被外物所侵,坐好调息,莫要管对方如何!”

华山双杰只好坐回身,努力摒除心魔。

赵舍边看崖下动静,大致有数,待吃完饭一切收拾走后,嬉笑对下面道:“本特使知道你们想耗到援兵来临,好吧,就陪你们耗下去,但在此过程中我教提出的那和约依然奏效,也不会更动条款……夜莺姐,麻烦你守在这儿吧,我去找大哥和青妹妹!”说完,哼曲离开。

直到这日夜至的时候,赵舍才回了崖边,钻进帐篷前如前吩咐了干柴的事。第三日再观那柴灰,已增多不少,而这天的两餐饭,不知让多少谷内人吞咽唾沫。第四日,赵舍一早就开话题,正色道:“诸位考虑的如何了?可接受和约么?”

林如正冷接道:“这话你最好放在下一天问。”

赵舍一拍掌,道:“好!有骨气……只是,生死大事前,林掌门没有资格决定所有人的意念吧?”他转向余人,扬声道:“肯签约者,日后即为月魔的朋友,敝教仅凭一纸就相信了诸位,更不会用此要挟什么,诚意若斯,大家不妨考虑一下,钻牛角尖对不住的是自己。”

世家家主慕容华冷笑道:“占了赢面却不想获得更大回报,贵教太辱人智慧了吧?”

赵舍喜笑道:“还是慕容家主问的务实,若我方是那等不入流的三等货色,绑了人自然要图点什么,但敝教是要与大家长期堂正相处的,当然不为己甚,赵某这么解释,大家理解了吧?”

欧阳震也冷笑道:“可笑至极,若真有那般诚意,为何又放毒将我等兵器之物搜走?”

赵舍笑道:“欧阳家主误会了,那些兵器财物我方只是暂时保管,是谁的东西都有备案,和约一签马上奉还,至于那些干粮嘛,赵某实在看不过其粗鄙小气,在各位签了和约后,特意会以佳肴款待,而顽固到底者则为敌人,掠夺敌人的东西也不算错吧?”

明秀明珠嚷道:“你们就死了心吧,我们不会屈服的!”

赵舍全做不闻,掏耳朵道:“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诸位想随同的,就赶紧申请签和约,吃饭的时候我可是不受理任何事务的……到底有没有热爱和平的,一,二,三,诸位,到十就开饭了啊!”

赵舍还没读到十,一个人猛站起,跑出人群,冲崖上尖叫道:“我要签和约!”

众人一看,竟是名声不佳的新任家主南宫图,皆露出不屑,赵舍却是喜悦,道:“南宫家主,听说你有一个老婆,畏妻如虎,还有一子一女,儿子四岁,女儿才不过十一岁,是吗?”南宫图脸一变,道:“特使,这江湖事与她们无关啊,小人马上就签和约,马上就签,求特使——”赵舍抬手宽慰道:“哎,南宫家主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其实我是想借此对大伙儿说,与家事比起来,这江湖争执实在不太靠谱,南宫家主明面上是贪生怕死,让你们觉得不屑,实则比各位都要伟大多了!”

南宫图转喜,道:“特使说得对,这以后江湖上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虽知赵舍这般说目的明显,很多人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了家中妻儿老小,沉默者众,忽有人冷冷道:“我的家人已死于贵教之手,这笔账又怎么算?!”

赵舍也不识那人是谁,大笑道:“血仇无解,所以,就要有更多的人因为给你报仇而赔命,是么?”

南宫图急于脱困,大声道:“特使说得对……特使,请放小人上去吧!”

赵舍正要下令投绳,以拉出这成功的第一例,忽有一个手持块令牌的黑袍教众匆匆一路通关而来,到了崖边,举令牌道:“特使,圣医士闻知之恭请您前去他处,说有事相商,您去了便知。”这人形貌瘦弱,矮着头,使得整个面部不见,赵舍也没觉异,接过一看,真的是圣医士之首的令牌,奇道:“我又不需要看病,他找我干什么?”

“因为——”这教徒只吐出两字,右手由袍内抽出一物直进,竟是一把明闪的剑,赵舍大惊,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好顺手将令牌护于胸前去挡剑,而道了声小心的夜莺则也由袖内甩出一似爪似喙的武器,器尾结着银链,看来是绑缚于臂上的。这兵器名“夜魅”,是夜莺底盘兵器,夜魅准确缠到了剑刃上后,自主绕了几圈,再被机括连带银链一收,回达夜莺手内,而袭击者的剑也被扯到了一边。

由剑下逃得一命的赵舍滚爬着起身,浑身冷汗,不待他吩咐,已有数名魔众上前与夜莺共斗那人。好在袭击者看来武功不算绝顶,不久被数把噬魂剑指住当场。夜莺回器于袖内,点穴,下了此人兵器,一扯其黑袍,露出的本原身份却让台上台下都有惊呼声,也让因有生以来最为狼狈而恼羞成怒的赵舍错愕熄火。

这人竟是峨眉弟子仪兰!

谷中定闲不由站起,急走几步,真情流露道:“仪兰,你没事吧?”仪兰落泪道:“徒儿没事,师傅,您……受苦了。”定闲沉默了那么一刻,忽怒道:“既有能力出谷,为何还到此处,不知最该做的是在外寻到你定逸定茹师伯她们,告知其谷内详情再来搭救么!”仪兰面有惭色,道:“徒儿……原本是想劫下这个特使,好迫月魔教马上放人的,徒儿武学不济,没有成功,望师傅责罚。”定闲叹道:“既已如此,还谈什么责罚。”

林如正忽道:“仪兰小师太,不知那被闻神医所救的百多兄弟如何了?”

仪兰道:“他们都很好,有那闻老施主一直照看着,并没人敢做什么。”

林如正吁口气的样子,道:“这我就放心了。”

赵舍插话笑道:“诸位可听见了,虽然双方阵营不同,我教也为贵盟那么多人医治保命了,我方和谈的诚意,足够真挚了吧?”

林如正冷冷道:“救下来也不过充做人质,真有诚意,不如先放了他们再说,包括这位小师太!”

赵舍笑道:“任何人只要签了和约,都可以自由出谷,仪兰小师太,刚才袭击之事本特使就不追究了,这是和约,你看一看,同意就签。”说着他递出一张纸约,而夜莺则解了她一半穴道。仪兰稍作浏览,还未表意,谷下定闲又怒道:“愚徒,有什么好看的!魔人的纸约,都是貌似公正,个中阴谋岂是你可想得到的?自古邪道就出尔反尔,你签了这约,日后即将被同道视为降者,排斥于道义之外,那时,唯一可投靠的,就是有月魔教了!邪魔外道之言,永不可信!”

这老尼姑自有拥护者,纷纷助言下,使得众人刚动摇的心又坚固起来,赵舍稍急,催促道:“小师太,你师傅太偏激了,为了所谓道义不顾别人性命,你把这和约签了,做个示范,才会有更多的人签,否则江湖将继续火拼死伤无数,到时可不要后悔今日犹豫不决未下决断啊!”

定闲骂道:“孽徒,不要受他蛊惑,否则你就是峨眉的罪人!”

仪兰本心软,两厢逼迫下,左右矛盾无所适从,最终一咬牙,道:“放开我,我要与师傅师姊们共进退!”定闲听闻,长收声道:“这才是好孩子。”赵舍却不愿放弃,继续劝道:“小师太,可真的想好了,签了和约你救下的可非止一人哪!”

仪兰只是道:“我要下去!”

赵舍已知无用,命人挪来轮索,顺下绳子,叹道:“小师太小心下去吧,也好好劝劝你师父。”这仪兰轻轻走到崖边,与谷下最前站立的定闲师徒对望,良久,涩声道:“师傅,您昔日的教诲,我一次也没忘……包括那些最重要的话。”定闲听着,忽闭目,泪流满面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跟柔儿一样……”未睁开,她已听到一阵惊呼,似乎知道将有何事发生,身体一颤,差点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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