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平息命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平息命案

这刻听老夫子将所谓拜月圣教,孟焦马上感知它可能就是月魔教,之所以没用本名,大约就是用来蛊惑凡俗人的策略。

孟义正要接着问那座山的方位,忽听酒馆外街上有响鼓喊唱道:“得天旨传千秋拜月圣教接引使团驾临本镇,欲授信入教者,快到镇口迎接,圣使们天黑前可就要回返了!”

这一喊,街上马上出现跟随的人潮,孟义赶紧为老夫子代付了酒钱,算是拜谢,继而出酒馆混入人流。

剩下那桌江湖客中,那十七八的少年对那卖相不好的年轻人厚声道:“罗庆哥哥,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那罗庆也有好奇,嘱咐了少年一切要听他的后结账出了酒馆。

镇东头,此刻已是熙熙攘攘,一个长桌两边,一面是数十个装扮特异的黑白袍混杂的人,应该就是所谓接引使团,为首一个是醒目的白袍,翻看着一个大册子,旁边陪笑侍立的,凸肚肥脑,像是本镇镇长,而长案另一面,即是围成一大群的镇民,孟焦即在其中其中。

那为首的接引使大致翻看完册子,对旁边那陪笑者皱眉道:“严镇长,这引荐册是你亲自编纂的么?”这严镇长听出其中质疑,心里一咯噔,哈药道:“回圣使,是小人主编的。”

接引使不置可否般道:“是吗?”接着他翻到册子的第一页第一个名籍,扬声道:“金有道!”

一个华衫豪绅欣喜应了一声,排众而出,几乎跪在了案前,拜道:“金有道参见圣使,祝圣教绵延万代,圣主他老人家躬安千秋!”

接引使只微一点头,念那荐册道:“金有道,本镇户籍,其祖积辈居于此,小有田产,金氏人持富而不骄淫,代传博爱,扶危救难,布德四方,金某本身,亦秉承祖训遗风,行善乡里,友睦无欺,举其开设赡堂,资建庙观,扩宗家私塾免招穷学,使有教无类,以兴圣人,凡此种种,镇无出其右者……”

随着接引使一句句的读出,人群不断有吁声发出,显对此评大不赞同,而金有道和严镇长预感不妙,忧忡交加,接引使总算停念,叹道:“整整一页,都是对你的夸赞……金有道,你觉得这是你么?”

金有道完全跪在了地上,用带着土尘的手擦着汗,颤声道:“……是…小人。”

接引使向后一招手,一个托着一摞册子的教徒上前,任由其挑选了一本,再退后去,看来是关于这个镇的资料。接引使翻到一页,冷声念道:“金有道,号称人无道,依仗其祖遗财势,欺行霸市,善以歪理驳正,曾逼人致死,上下打点数千两方平息命案……金有道,这又是谁?”

金有道惶觉天地崩塌,不住叩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圣使大人饶命!”其状惨然,围观者却无一个同情,倒是大念人无道总算要归天道了,那严镇长也在旁边跪下求告,看样子,怕是与金有道的行径脱不了干系。

焦雄奇道:“大哥,这月……拜月教又不是官府,这二人怎地如此惧怕?”

孟义叹道:“官府只会让小民怕,有钱人要是怕了,当官的怎么发达?”

焦雄声音转小,不解道:“那么大哥,这月魔教现今所为怎么跟江湖中传闻的不一致?”

孟义一愣,自释道:“大概妖魔本质总要以慈和示人吧……二弟,这肯定是月魔教蛊惑百姓招揽信徒以扩大势力的暂时面目,咱们是来卧底捣灭它的,可不要给迷惑了。”

焦雄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接引使见两人丑现了个够,面色转和,叹道:“你二人起来吧,金有道,你大概也听闻这百里内许多镇上的无德豪绅不听本教训言,被没收家财散给了当地百姓,来此前要不是知晓你行事多少还有分寸,那命案非你本愿,其家人也得了你银两弥补,本教就不会容你做手脚逍遥了!”

起身的金有道大喜道:“多谢圣使不罚,有道今后一定改过,重新做人!”

接引使一挥手,道:“罢了,本教奉行中庸,给人向善机会,你且先回家去吧,否则一直这么灰头土脸的站着,也不好看。”在群众哄笑声中,金有道灰溜溜离开。接引使看一眼那原先的引荐册,转头对同样起了身的镇长道:“严镇长还要我翻阅下去么?”那严镇长忙把那伪作满纸的册子抢过来,胡乱塞入怀中,承诺道:“小人回去一定把它烧个干净!”

接引使道:“依照规矩,本教吸收百姓原该由当地长官荐册中则取,奈何怕这首遭出纰漏,所以另备了一册,下面本使依册念名,入册者若有意入教,本使再发放圣证,持证者,则有资格于下月到敝教圣坛所在观礼!”

说完,接引使翻到了自带选出的那册子,念道:“第一位,邢仁重邢老夫子!”

群众一听,服气笑道:“这才对嘛,邢老夫子在学堂授课数十年,常以己酬资助贫生,才真是有教无类的奉行者。”

但接引使念了数遍名,邢老夫子都未现身,孟义抓住机会,挤上前去,陪笑道:“圣使,在下刚刚正好与邢老夫子吃酒,他大概还在那处……二弟,快去请邢老夫子!”临了,孟义还在凑上来的焦雄耳旁附带一句,焦雄稍惊愕,被推了下才醒神离去。

那接引使审视孟义一眼,道:“老兄似乎不是这镇上的,也不像寻常百姓。”

孟义一哈腰,笑道:“圣使慧眼,小人只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在此镇上歇脚,见贵教慈悲,有心助把子力。”

两人浅谈几句,还未道出底意,人群外有迫近的大声叫道:“闪开闪开,邢老夫子到!”

围众忙闪向一旁,向源头看去,再次哄笑。

只见大汗淋漓的焦雄背驮着有些不适应的邢老夫子,炮竹一样窜至现场急停,那邢老夫子匆忙下地,歉然道:“刚蒙贤昆仲代付了酒资,现又不计身价以躯代步,老朽愧煞,愧煞!”

焦雄不太习惯应付道谢者,只是傻笑抹汗不停。

下面一番解释就不用提了,对于能被吸收为正式信徒,邢老夫子“欣然愧受”,并表示将“勉力至终”,再后被录入一个信徒新册,又发放了绣有拜月圣教标志的赤色“圣民”本,于人群中自赏众观去了,镇民们又听说持此本者有权收集民情上报圣教,羡慕不已。

再念了几个名字,都是当地久有善名者,镇民们也叹服圣教责人之公道,但当念到一个“吴老实”的人时,终声哄嚷,因这吴老实虽然真的老实,但也只是一个其家几代卖烧饼的主儿,他妻子也来自普通人家,若非像先前金有道那样使金银走后门用手段,谁也不敢相信他会成为拜月圣教主动吸纳的一员。

吴老实大概也全明白镇民们的质疑,站在案前又紧张又发抖,几欲逃走,那接引使察其状,命身后教众搬来一张椅子,供其坐定,才道:“乡亲们大概不理解吴老实为何能入选,是啊,他夫妻俩日夜操持一家烧饼铺,不算贫穷,也没有大富之财,即便行善,也只是送给乞丐一个烧饼,如何能与邢老夫子等人相提并论?但,这样的人,才是敝教最欣赏的,吴老实对内能养妻供子,侍奉父母,对外与邻友睦,不争小利,不嫉不妒不长舌,兼且殷勤经营,量力行善,看似不显眼,已是敝教所推崇的‘善民’,世上若少了金有道那类恶民,多一些吴老实这样的善民,世道也清平了。”

镇民们沉静琢磨,吴老实原有些矮躬的身体也挺直了,那邢老夫子叹道:“大智之言,中庸之道,老朽也受教了。”

日头西斜,热热闹闹的吸纳行动接近尾声,大部分镇民都散去了,镇长讨好地邀请接引使到府上渡夜,却被这接引使婉拒,原来教中规定,圣教接引使不得以任何口实扰民,夜里只能宿在野外,所以使者团还带了帐篷之类器具,最后,连镇长都给劝走了,不过这人眼珠转了转,似乎另有主意。

这刻,孟义才靠前,神秘兮兮地道:“敢问圣使,贵教……在江湖中的名称可是月魔教?”

那接引使一怔,转身警惕道:“你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

他身后的数名黑袍随护也成围逼来,摆开了谨慎架势。

孟义赔笑道:“圣使误会了,我兄弟要真有不轨之心,也不会现在就挑明让人生疑不是?实则敝兄弟身在江湖,颇为仰慕贵教,有意加入,但咱们有没有途径,所以,嘿嘿……”

接引使面色稍缓,摆手命几个护卫退后,正色道:“不错,在江湖上,敝教教名正是月魔——”哪知他话一出,一个少年持双斧冲上来,凶狠地道:“你们当真是月魔教的贼子?纳命来吧!”

不过这少年动作还未展开,就被自己身边那卖相不好的年轻人使劲扯住。孟焦一看,认出是同在一个酒馆吃饭的另一桌江湖客,看来是月魔教的仇人,只不过百姓们只知“拜月圣教”,又如此欢迎它,那少年二人一时联想不起来。

这接引使看着目的相反的四人,冷笑道:“本人是圣教的白袍接引使,专管百姓事务,并非职司武林的黑袍接引使,若为仇杀,你们找上我没用,若要加入,老老实实随着本使继续寻访地方,等数天后回归圣坛,自有教友接洽,所以,还请这位小兄弟克制!”说完,他一挥手,使团抬着物品行向郊野,孟焦自然聪明地噤口跟随。

那少年再要追上去,又被同伴死死拉住,只能看着“仇人”们越行越远,他只好停了努力,回身怒道:“罗庆哥,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报仇?你不是说,我大哥程刚是被他们杀死的,我爹爹嫂子也可能被月魔教抓走了吗?”

那罗庆吁口气,松开他叹道:“虎子好兄弟,要哥哥怎么说你,这些人是月魔教的不假,但杀你大哥的是那魔头萧云,你杀了这些人,打草惊蛇,怎么报仇救人?听他们之意,过不久就会回老巢,咱们偷偷跟着,潜入他们的圣坛,伺机杀出救人,不是上上之策么?”

少年虎子乍出江湖,主意没他多,只能点头赞同,还是不放心道:“罗庆哥,咱们程罗两家世代的交情,你那日到我家告诉了我爹爹和嫂嫂久出不归的真相,并答应带我入江湖报仇,可不能不作数!”

这罗庆拍胸脯道:“虎子你既然都说程罗不分彼此,共进同退,我罗庆还会骗你么?唉,只是哥哥我的仇家到来,你也莫要坐视不管才好。”

虎子双斧空中一碰,承诺道:“哥哥放心,我自小修习程门斧,虎狼也擒杀过不少,跟人打,正缺练手的呢!”

再说那边,孟焦想不到的是,这月魔教接引使团,竟真的于荒郊随便寻了个地方大帐篷栖宿,这姓白的接引使见两名大汉确实表现虔诚,就默许了他们的跟随,连睡眠的空间都给二人置留了出来,孟焦最擅沟通,很快也与使者团中的所有人基本熟识了。

夜垂星起,淡淡的月光洒在几顶帐篷上,安逸平和。白接引使嘱咐众人早些休息,天一亮则登车行路,还没话完,就听到由镇口方向传来的喧闹声,众人觉奇,出帐篷观望,不久,就见一大群人抬着美酒礼物熟食到了帐篷前。原来这是以严镇长为首的相亲团前来慰劳致谢,白接引使秉承原则,拒不受礼,但这些熟食再抬回去也有些不近人情,在孟焦的建言下,正好原地大摆筵席,教民同乐,孟焦与白接引使严镇长一桌,其他的人包括邢老夫子吴老实等新晋教徒,到到了现场,轮番向主桌敬酒,白接引使言不胜酒力,正好由孟焦代饮,更增加了交情信任。但那金有道却不在人群中。

夜宴很晚才喧闹中完毕,那严镇长主动命前来的镇民们带回了诸般杂物。

原野再次静了下来,众人多少都喝了酒,醉疲交加,正好大睡,忽然那白日受挫的金有道带着几名家人抬着几口箱子鬼祟现身,看来,他是拿捏着时刻的,其目的也没甚机密,表面上说是一个普通信民对圣教的孝敬,私下之意当然就是贿赂,若此达成了,即便一时还入不了教,也可以先从恶民册里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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