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佛·业

第九节 佛·业

政府办公楼二层大厅,隔音效果不错,外界的枪声和惨号传至此处已经变得朦胧飘渺,政府大楼断电,所以这里光线很差,模糊的人影立在大厅中心,举枪对准一个方位。

四号笑道:“哈哈,你就是副军长身后那个军方高手吗?2051年全国自由搏击大赛第一?自由射击大赛第一?呵呵,你们军方的战斗经验,能在我手下活命吗?”

碰!枪响,四号黑斗篷帽子部分的衣料蝴蝶般纷飞,露出他苍白的脸和獠牙,竟酷似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持枪人自然也知道不可能一枪崩死眼前的强敌,枪声再鸣,同时将一物掷于自己脚下,一时间烟雾弥漫,他身边的能见度甚至下降到不足十厘米。

“啧。”偏头避过对方的枪击,四号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烟,对你没有影响吗?这就是军方的战斗方式?有意思,哈哈,简直太有意思了。”他二话不说朝浓烟中心走去,随手便拨开一枚暗中射来的穿甲弹,獠牙增长,几乎变为原先的二倍:“那么,也让你见识一下,血腥议会的战斗方式吧!哈哈哈哈哈!”

ps:绯红之诗中的惨败不是笔误哦,与下句相照应的,不信再读一遍感受一下吧!

A市边缘,小江和老道静立着,老道静立着是因为他在打量城市,小江静立着是因为他不能离老道太远,满目疮痍的城市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伤痛,居民基本已经死光了,原本繁华的街道硝烟四起,变成染血的废墟,叫喊声,枪炮声清晰可闻。

因为战争的缘故,老江和美男子早就离开A市,小江又一次阴差阳错(?)地避开了他们,见老道沉吟不语,小江心中也不好受,便开导他道:“你是A市的市长吧?不要难过了,死掉的人已经不可能复生,幸存者还要继续活下去。”

老道睁开紧闭的双眼,小江第一次听到市长说话,他的声音平平无奇,倒像一个正在与后辈拉家常的普通老人:“如果,把我当前组成身体的分子全部命名为隐士,然后,我呼气,体内的分子分散到自然界,我吸气,自然界构成我的身体,很快,隐士的身体便分散到地球上,地球却组成我新的身体,我是死,是活,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自然界物质与能量转化的一部分。”

“呃,可是你不是还拥有思想吗?不是还拥有思考的能力吗?”小江反问,心里吐槽:那你丫刚才还作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搞毛啊!

“既然人类不过是自然界物质与能量转化的一部分,那么,我们的思维活动,会不会也只是宇宙力场综合作用下的电子定向流动呢?这样,又有何可感,又有何可悲?”他转身向市中心进发,小江想跟上去,却见老人朝后摆摆手,本是无情无义的言语,那孤独佝偻的身影竟透着一种别样的悲凉,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话虽是这样说,可这世间若是真的失了梦和情感,又岂不是过于无聊了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小了,与他的背影一同消失不见,如战争大潮里升起的一轮佛光,无形无相,普照众生。

小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不知该做些什么,老人一段话完全摧毁了他的三观,正在重建ing,他呆滞地拿起问到死系统二五零支持的诺鸡鸭18sss啊b(s啊b居然也禁止使用,我看我以后可以专职吐槽纵横了,哈哈),狠狠拍在一旁的人造患者脸上。

可能是老人刚刚离开不久的缘故吧,小江的存在感降低光环还没彻底消失,患者虽然头破血流暴跳如雷,愣是没发现他,这一下子就把小江的乐趣调起来咯,只见他运起十层内(精神)力,一拳打在对方鼻梁上,但听得咔嚓一声,小江连连痛呼,手关节脱臼。

前几日借助“风神”之力大发神威,力抗仲裁者后,这货瞬间得瑟起来了,忘记自己战斗力只有五的事实,还好今天只招惹了一个小患者,而且是在光环的buff之下,不然小江基本上就该直接领便当走人喽。

如今他失去对风神的感应,黑衣小江生死不知,屠夜自然是唤不出来的,小江又回到和夜归人打架时的状态,这个状态呀,说白了叫弱鸡,老话讲叫战五渣啊(都什么老话)。

正确认识自己的小江趁光环还能发挥效果,急忙跑到旁边一座比较完好的建筑物内,几名士兵的尸体横陈于楼梯之上,他几步跨过,见一旁房门被炸毁,径直走入。

小江坐在窗前,呆呆地望向窗外,那时战车已经下令总攻,四号不在场,所以由七号作先锋带领患者直扑市中心,小江这儿是没什么危险的。

也许吧。

他不知道老人现在怎么样了,只是坐着,天上的太阳也静静的沉默,一言不发。

云层咀嚼着闪电,思想孕育了海洋。

他觉得很累了,缓缓合上眼睛,

心中的大海停止波动。

他做了一个梦。

无穷无尽的树木,汇聚成绿色的海洋,嫩绿的植物纠缠着,拉扯阳光,风过,光斑游走在地上,树上,甚至小江的身上,他追随那亮黄色涂鸦泼洒的黎明,于绿海的最深处,看到老人的眼睛。

我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看着老人清澈悲悯的双目,惆怅填满胸膛,只想在此刻化作绿海的一部分,以梦的形态,摆脱自己的身体,摆脱自己的苦闷与悲伤。

万里只影谁渡我,

十年往生不谈佛。

心本莲台无形语,

一念尘砂散入魔。

无穷无尽的植物围拢上来,根部扎入小江的身体,眼前光线渐渐暗了,直到最后,天空只剩下一道缝隙,他无助地,从里面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只手,卡住那道缝。

这是一只白皙细腻的手,看手型的话应该是个女人,指甲上涂抹着红,血一般的诡异妖娆,植物好像极为惧怕它,纷纷脱离小江的身体,他自由了。

豁然开朗,环顾四周,鲜血如潮,吞没绿海,只有老人身边的植物还在苦苦支撑,小江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短短数息之间竟发生如此变故。始作俑者是一抹红色艳丽张扬,立在小江面前,鲜红的指甲,鲜红的唇,鲜红的眸子,鲜红的发。

小江失血过多,虚弱至极,勉强开口询问:“你,是谁,他,是谁。”

血潮半个身子穿华美的红色汉服,半个身子着更华丽的传统女子装束,那只有一半的扇形头冠反而愈发衬托出他惊心动魄的美艳,软软糯糯的声音似恋人低语:

你问,我吗?

黑夜绽放,吞日噬天,

星辰无相,人皮作盏。

光阳荼蘼,消月弥影,

炽炎不形,白骨为灯。

嘻嘻嘻,哈哈哈。

说罢,血潮浅笑,他的声音如风铃清脆,悦耳动听,纤长的手指轻掩红唇,抬手一指远处的老人:

这就是,我的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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