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方城子

第十四节 方城子

地面上繁华的灯火,如何为天空驱逐那黑色的悲伤?不过是些许微凉的慰籍,似无数星辰散落的冷光,但惟独少了,一个月亮。

就好比现在的A市,从远处望去,虽是光芒闪烁,却无法阻挡黑夜来袭,一个人,伴随这绝情的夜色,一同降临了。

那纯黑的面具完全阻挡他的脸孔,黑色长袍在风中张扬,他仿佛和那面具的神情一模一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远离战场的大楼天台,他望着远方同类的厮杀,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闲来无事看看蚂蚁打架的成年人,观察片刻,零号开口,声音极具金属质感,连一丝情绪也不会透露:“你,在挑战我?”

零号所立大楼的背面梵音袅袅,莲花盛开,几十朵青莲簇拥着一团直径约为四米的莲台冉冉升起,花瓣打开,莲台绽放,佛者坐化,变幻风云,只见莲台正中端坐一人,男生女相,身着布衣,薄唇丹凤眼,拈花红尘消。

年轻僧人一举净瓶,莲开更盛,他抬头望向上方的零:“疏篱清溪,细雨薄寒,这二人之身份,你可知晓?”

“不知。”零号回他二字,背手,气势陡升,竟引得天空阴云密布,庞然气势,席卷天地。

“那吾自将挑战你,哪怕你业力通天,只要伤天害理,吾都将周旋到底!”佛者微抬净瓶,无穷之水由瓶口而出,直扑天际:“渡厄无伤钣依者,斩业不杀回头人。”

“呵呵。”零号冷笑:“你把所有化身,甚至包括本体的力量全部注入到这具法身之内,相当于在用手上掌握的一切资源对抗我,赢了自不必说,若是败了,也不过就是折损一具法身而已。”他右手平举,掌心对准佛者:“你的其他身体如今都在休养吧?哈哈哈哈,聪明的孩子,可是你觉得,今日,你胜算几何啊?”

“吾胜算,零。”佛者微笑,净瓶内的无根之水喷发更剧:“吾之败因有三,一:根基本不如你,二:灵魂残缺不全,三。”他笑得愈发安详平和,无法让人生出哪怕是一丝的厌恶之意:“那孩子的手稿,一直都在你手里吧?”

零号无言,忽而大量黑气由长袍内涌出,聚集成一黑洞般的球体(黑洞不是洞,而是一种高密度的物质,呈球状,并不是通常认为的漏斗状,所以根本没有洞口之说,也根本不可能穿梭,某些民科想穿越黑洞?他咋不试试在地心打孔穿越地球呢?),以右手托举,左手依然背后不出。

“果然是黑之本源,果然是神鬼莫测之能为。”佛者感慨,莲花纷纷枯萎,绿色光点在他身边闪烁盘旋:“然而你业力通神,吾便会怕了你吗?”

无根之水组成一尊五十米高的巨佛虚影,现于佛者身后,金刚怒目,法相庄严,与佛者齐齐出掌,攻向上方零号,掀起的风浪席卷A市边缘,几栋大楼靠得较近,瞬间被撕成碎片,漫天的碎屑飞散至城市各处,其他大楼皆有不同程度的歪斜。

然而只有一瞬间,风便停了。

二人双掌对接,竟没有想象中天崩地裂,毁天灭地的奇景,甚至连半点声波也未发出,有的,只是虚无。

零号向斜上方倒飞出将近一米之距离,随后停下,不再移动,浮于空中,望向下方的面具虽是冷峻依然,却透出一股俾倪神气,方才二人对掌时,一道黑色半月形波斩自右手挥出,拖着长长的漆黑尾焰,寂灭千米,没入大地,巨佛虚影忽明忽灭,似泡沫般膨胀消亡,如梦如幻,而佛者身躯尽散,飞灰漫天,消失不见,唯留一地黑炎。

零神,就是这么吊。

。。。

市中心立起一堵墙。

说它残破不堪,摇摇欲坠,都有些夸奖的意味在里面了,因为这实在不能算是一堵墙,根本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变形钢筋(又是这个梗),或大或小的水泥残渣,染血的家具,碎玻璃,好喝的可口可乐的瓶子(这不是广告,可口可乐公司没有给我五毛钱,真的,不骗你)(ps:那就奇了),当然还有,人。

支离破碎的尸体挂满墙壁,暗红色的血呈半凝固状态,似蠕动的虫,内脏不断从墙壁上跌落,腥臭的风一直刮到万米之外。

令人惊奇的是,这堵墙现在还没有坍塌。

它高约三十米,厚十米,长二百米,也许是巨大的形体分散了压力?我们不得而知。

能把这一堆破玩意堆成如此宏伟的墙壁,也算是个人才了。

十号,就是这样一个人才。

此时,她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漆黑的眸子反射眼底猩红的爱意,倒映出颠倒沉沦的黑暗世界,摩天大楼黑雾弥散,天际边缘飞舞暗紫色蝴蝶。

“真美啊。”

十号伸出因兴奋而过于颤抖的双手,想抚摸眼前的神迹。

“不对,不完整,还差了点什么。”

她走上前去,拿起一只刷子,蘸着地上的人血和脑浆,开始,题字了。

“阿丽思在此,百打不怕。”

写完这些东西,她转过脸来,面部和打扮竟和血潮一样极端,若说血潮是极端的赤,十号便是极端的黑,她的眼影,嘴唇,瞳孔,长发,装束,无一不是漆黑似墨,狂乱如歌,随着她愈发的自信,代入程度也愈发地深了,黑发作为内心的外化,一直拖到地上。她开口道:

“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老道手持弯刀佛珠,从远方走来,直视十号:“渡厄无伤钣依者,斩业不杀回头人。”

“啊哈哈哈哈!”十号大笑,长发飞扬:“原来你也是敌人啊,想阻止我见零吗?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方落,十号已从墙壁顶部消失飞跃而下,一拳砸在地上,却是失了老道的身影,她把小臂于水泥地面里抽出,带起一片灰土,几米外老道如临大敌,他看水泥地面上的小洞洞口周围无一丝裂纹,洞壁光滑无比,心下诧异,握刀的手,越发稳定。

“嘻嘻嘻,哈哈哈。”

首战无果,十号疯狂大笑,暴起再攻,老人但见一黑色虚影四下游走,眼花缭乱,黑暗的精神力趁此时机侵蚀内心,一时间烦躁非常,突然,老人紧闭双眼,以心眼迎敌。

来了!

老人如狂风暴卷怒涛中的一叶苇草,随风飘摇,狂风猛恶,怒海翻涌,他却只借风使力,顺水推舟。

心愈静,刀愈稳,一抹光弧断残霞,凄美的猩红似雨,飞扬的鲜血如虹,十号倒跌而出,腹部巨大的创伤呈锯齿状,显然对方在刀上附加了阴狠至极的精神力,伤口虽在一刹那愈合,但十号身上的黑色已被生生消去几分。

老者得势不饶人,举刀再劈,十号失了先机,黑气散逸,力道再减,逐渐不敌。

她的发色越来越淡,瞳孔渐渐扩散了,再无力量修补身体,只好以如此丑陋的形态,去面对自己心中的神。

她勉勉强强举起还未被砍掉的右手,以比常人还不如的力量和速度,挥拳,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天旋地转。

十号颓然无力地趴在地上。

“对不起。”

她哭了。

“零,对不起,对不起。”

她伏在自己一手建立的墙壁上,控制不了情绪,但再多的泪水,也无法洗去那墙壁的血红。

老人叹道:“施主造孽无数,业力太强,这是你的命数,怪不得他人。”

说罢他转身离去,没有看见身后十号的头发彻底褪去黑色,变为纯白,美艳,如天上的神仙。

她的脸贴在墙上,轻轻一吻,好像那是心中苦恋那人的化身。

“第二幕,cos,玉阳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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