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偶遇还是重逢

第9章 偶遇还是重逢

千儿:不要怨师傅从小对你严厉,师傅终究要先你一步离去,怎么也放心不下你一人去面对那些肮脏的人群。我亲眼见到你母亲躺在血泊里,十几把刀刺过了她的胸膛。

她是那样温柔,圣洁的女子,可是他们还是痛下了杀手。所以师傅不忍心,也不敢让你像你娘亲那样。

六年前,你误食了天玉石,所以每到月圆便要忍受裂面之痛。只可惜师傅找寻多年仍没有寻得七名芝,无法解去你的痛楚。

这个铃铛是六年前那个孩子送给你的,我当时为了保住你的性命,硬是将你从他身边抢走,我看出他是真心待你,但这真心终究敌得过几年的消磨,为师也不得而知。

如今你系上这铃铛便可解除师傅的封印,想起当年的事情。不要怪师傅狠心,那孩子当年保护不了你。如今你带了这枚扳指去寻他,你们本是打小就结下姻缘的。

从前师傅错了,不该让你背负太多仇恨,如今师傅只希望你快乐幸福地活下去,若真如此,我也便对得起圣女了。

“啊!”真真实实地接受了师傅死去的消息,千茵悲痛万分竟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哀鸣,甚是吓人。

“主人,你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千茵在月圆之外的时间发病,雪儿吓得慌了手脚。

“云决兄,你怎么了?”太子看着突然脸色苍白的木云决问道。

“对不起,殿下,云决突感不适,先行告退。”木云决一手捏着腰间的铃铛,一手捂着胸口。

六年了,我终于感觉到你,却是如此不可承受的痛楚吗?连我也快要透不过气来。

影儿,我来长安半年了,为何不曾遇见你?是缘分太深,还是太浅?

千茵醒来已是三日以后,雪儿面色憔悴,显然一直守在身侧不曾吃睡。

幸好,还有你,雪儿。

“主人,你别想太多,先安生养着身子。”雪儿双眼红肿,泪水还不停往下滚。

“好雪儿,师傅看见你这样招惹我,肯定要打你了。”

“主人,师傅已经……”雪儿忌讳地住了口,泪珠子连成线了。

“雪儿,走了的人终究是回不来的,活着的,不管伤透了心还是气炸了肺,也得活着。况且,师傅定是要我好好地活着的。”

“主人这样想,雪儿便放心了。”

千茵望着窗外,滚滚流动的黑夜,透出那张明媚的笑脸,那双温暖的眼睛,终究寻到了主人,她忍不住笑了,轻轻唤了声:“彧哥哥。”

她的幸福,她的快乐如今唯一系系在他的身上,不知他是否能够原谅,是否还在等待……2

今夜的长安异常热闹,不为某个不经意的碰撞,不为某次刻意的相逢,只为大汉天子的一句话。

“时值上春佳节,国泰民安,朕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女子身着绿色轻纱罗裙,隐隐错错,婀娜娉婷,纵使遮住面容也惹来无数人侧目。

“主人,我们要到哪去找你的彧哥哥啊?”雪儿咬着鸡腿,晃悠着脑袋。

“有缘定会相聚,也不必刻意去寻找。”千茵拿着糖葫芦,她多么想马上告诉他:“彧哥哥,这是糖葫芦,糖葫芦啊,影儿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彧哥哥还记得吗?”

“主人,你最近都变傻了,江湖人要是见你这样,真想不出会是个什么表情。”

雪儿一脸恶寒状。

千茵不说话,转过身准备继续走路,却偏偏撞在一堵肉墙上,面纱悄悄滑落。

那绝世的容颜落在旁观者眼里,千茵迅速戴好面纱,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

那人愣了一下,竟傻傻地笑着。

雪儿小声嘀咕:“难道主人这傻子病也是会传染的?”

“姑娘,你没事吧?”木云决低下头,这姑娘的身形好生熟悉。

这声音,是……他?

只是那一声彧哥哥还没喊出口,便一个恍身被雪儿拉走了。

“雪儿,那是彧哥哥,彧哥哥呀!”千茵激动地拉着雪儿的手。

“主人,那是飞鹰令啊!你的彧哥哥怎么会跟这些人结仇?”

千茵晃过内心的喜悦,向人潮涌动的街道望去,即使人山人海,她也能一眼定格到他的身上。

身后尾随的人,手上果真都有飞鹰令,师傅说纵然功夫再厉害,遇见飞鹰令也要绕道走。

即使从没正面交手过,但能让师傅忌惮的人,可见是不简单。

千茵远远地跟着他们,观察着那个她念念不忘的人。

她的彧哥哥,竟一点以前的影子也没有了。

那个男子卑躬屈膝,弯腰做礼,哪里还有一点当年张扬跋扈,潇洒无谓的样子?

唇边的笑再也让人感觉不到温暖,或者应该说,他笑时,她一点也看不到他是在笑。

千茵牵扯了嘴角苦笑,自己何尝又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亦或者当年的那个影儿,又是真正的自己吗?

“彧哥哥,命运竟将我们捉弄至此?”

当初,他揉着她毛茸茸的头发唤她闺女,她温和地笑着为他洗手作羹汤。

如今,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她竟没有勇气相认,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云决3兄,你可有看见刚才那姑娘,真真是个美人儿。”太子还沉浸在刚才美人的眼眸中。

面纱滑落,初是惊鹿般迷惘,后又灵动地瞪他一眼,他心跳顿时漏掉半拍。

“什么姑娘?”木云决也兀自思索着千茵的事情。

“你当真是个木头人,就是刚才撞你的那个姑娘。”太子兴奋不已,快步往前走,却不见周围人越来越少。

难道他见了千姑娘的容貌?

思索尚未结束,阴谋已然开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千茵眼看着飞鹰令在人群中飞舞,眼看着她的彧哥哥一次次被打倒,眼看着飞鹰令中间只剩下三个血淋淋的人。

她顾不得雪儿的阻拦,第一次出手伤了她,奔向那个本以为可以依靠的人。

飞鹰令在她眼前划出一道道血痕,她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大漠里那段难忘的岁月。

她失去了爹爹,失去了师傅,不能再失去彧哥哥了。

“殿下!”木云决顿了顿手里的剑,对面的剑尖刺入胸膛。

千茵的那声彧哥哥还没喊出口,木云决又闪身来到太子身前,眼看厉掌要拍在木云决伤口上,千茵莲步轻移替下了那一掌。

看到木云决眼里的惊诧以及恼怒,千茵轻唤了一声:“彧哥哥。”

只是那声音太轻,只空做了个嘴形而已,满腹心事的木云决怎会注意到这些。

千茵觉得心中一滞,彧哥哥,你何时有了这样复杂的表情,影儿都看不懂。

羽林军赶到时,飞鹰令已经不知所踪,太子刘据痛心地抱了千茵回宫。

三日后,博望苑里歌舞升平,太子刘据对楼兰质子已深信不疑,并将其列为生死之交。

红袖轻舞,若隐若现的肌肤白嫩如凝脂,裙摆下修长的腿轻盈地划出优美的舞步,套上银白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双美目更是顾盼生忧,我见尤怜。

红衣舞女似乎对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木云决很感兴趣,香气逼人的水袖几次拂过他的脸庞。

木云决本不为她所动,刘据却是坦诚地笑道:“看来写忧是对云决兄很感兴趣啊!那本王就做个顺水人情,写忧,今后你就跟了木公子,可好?”

“写忧听殿下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跪谢,面色微红,木云决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起身谢命:“云决谢过太子殿下。”

“砰!”地一声,花瓶的碎裂声打破了这喜气或许捎带扎眼的气氛。

女子黑发轻垂,面色愈显苍白,这般冷的天气竟只穿了里衣。

木4云决望去,那女子如一只折翼的碟,孤独无助,甚至绝望。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尖隐隐作痛。

看到她光着的脚,木云决心里一动,似乎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涌上心头。

当初他生病时,有个傻丫头也这样衣衫不整地光着脚丫跑到他房间,晃着他的手臂问:“彧哥哥,彧哥哥,你好了吗?”

那时他揉揉她毛茸茸地头发,把她拉到被窝里瓮声瓮气地说:“傻闺女。”

而如今,那个傻傻的姑娘又在哪里?

“云决兄何不解下手上红绳替佳人挽起青丝,也好让写忧心里有个着落。”刘据似笑非笑。

木云决皱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扯下写忧衣裙上的丝绸,轻轻挽上头发。

写忧面色微红地行礼道:“多谢公子。”眼睛却瞟着他手腕上的红丝线,那分明是女子的头绳。

木云决手却就那样停在那里,曾经他也替她挽过青丝。

含笑把那人拥在怀里:“闺女,以后头发不能随便让别人挽,知道吗?”

“那要是影儿手不能动了呢?”

“那就等我来挽。”

“彧哥哥能替影儿挽多少次呢?”

“很多次很多次,直到你头发掉光为止。”

“那彧哥哥只为影儿一人挽发可好?”

“嗯,只为我闺女一人挽。”

兀自思索的木云决终于觉察到过多地注视,再抬眼时,千茵竟怨恨地望着他,他没有看错,为什么是怨恨?

纵使毫不相干,对着这样的注视,木云决竟就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里突地一跳。

怎么能不怨恨?

睡梦中重复着木云决被刺伤的情景,惊醒的千茵翻身就让丫头带了她来寻她的彧哥哥。

可看见的却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场景。

她怎能不怨?

她唯一能依靠的彧哥哥,亲切地唤她闺女的彧哥哥,如今连她的模样也认不得了。

只能怪上天好捉弄世人,六年前的千茵是眉如远黛,眼如凌波,可体内藏不住的美丽在天玉石的冲击下终究使她变得明艳动人,原貌全无。

可偏偏七娘又不让千茵看自己的容貌,她只当自己还是那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

刘据顺着千茵的视线思索半晌,方才化解了尴尬说:“姑娘伤还未大好,可不能在这风里紧着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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