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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三月十五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七十六天。

其实当天我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个日期是我后来依靠回忆才推算出来日期。

那天我刚下班,一身的水泥灰尘,灰扑扑的,半躺在沙发上休息,拿着不知道那天的报纸在看。正看到其中一则消息,内容大致是今年的同期气温比往年高,暖春云云……

猛的眼前就多了一个绳索装的东西,一个花纹斑斓,表面光滑的蛇就吊在我的眼前,蛇唇闭着,只剩下一条线装的口吻,蛇信子伸出来一大截。这一段蛇身,在我眼前轻微晃动。

我浑身毛骨悚然,身体不能动弹,内心震赫。

接着,这个一整条蛇突然掉下来,落在我的胸口。我吓得跳起来,那条蛇被我抖到地上。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条蛇已经死了。

虽然是一条死蛇,但是我对它的恐惧没有任何减弱,我只是看着,腿就酸麻战栗。可是我越是害怕,越是眼睛无法从蛇尸上移开。

当我听到董伟在我面前幸灾乐祸的笑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他揪起来打一顿。

董伟是我合租的好朋友,我们共同租一个两居室,分摊租金。我们经常一起开玩笑,捉弄对方。我曾今说过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动物,看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董伟记住了,所以弄一条蛇来吓我。

“你给我把蛇拿开!”我对董伟狠狠地喊道,“你想死啊你。”

董伟笑嘻嘻的用手拍了我一下,然后站到蛇尸的后面,其实他不用躲,有蛇在面前,我根本就敢动。

我站在原地不停的威胁董伟,要如何如何对付他。直到董伟的女朋友周玲子来了,董伟才把蛇给拿到厨房。

我惊魂未定,站到距离厨房最远的地方,嘴里喊着,“你他妈的弄条蛇回来干嘛?”

董伟从厨房走出来,对我说道:“弄回来吃啊,炖汤,改善一下伙食。”

“冬天才刚过。那里来的蛇。”我说道,“三月三,蛇才出洞。”

“菜场里有卖的啊。”董伟说道,“一个贩子弄了好多在菜场里卖。”

“这年头真是邪了。”我恨恨的说道,“这才什么时候,就有卖蛇的出来。”

“今年冬天还有青蛙卖。”董伟的女朋友周玲子说道,“大人都说了,今年的年成不太好。”

“你也不管管你的男人!”我对着周玲子喊道,“那条蛇吓唬我。吃多了没事干是不是。”

周玲子果然对董伟骂道,“你知道他怕蛇,你还吓他干什么,弄回来吃就吃呗,有意思吗?”

董伟讪讪几声,在厨房里说道,“你这么怕,等会就不要吃了。”

“那到不是。”我回答,“有一种蛇,我不怕。”

“知道。”周玲子笑着说,“放在锅里的蛇你不怕。

“我开始剥皮了。”董伟在厨房里喊。

我一想到蛇皮从蛇身上剥离的场面,心里也发毛,摇了摇脑袋又坐回到沙发上。

周玲子看我身体还在发抖,就岔开话题,“你今天把头发给剪了啊。”

“是啊,”我说道,“今天龙抬头,剪头发的人好多,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你再不剪,姨妈估计就要把你捆起来帮你剪头发了。”周玲子笑道。

周玲子是我远方表妹,她有事到我住的地方来找我,遇到董伟,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确实,我妈可没董伟的妈那么柔和,趁董伟睡着了剪他的头发。”我笑着说道。

董伟和我都是长头发,大人都看不惯,董伟的母亲趁他睡着了,把他的头发剪了一大片,董伟没办法,才去剪短的。这事我们笑了很久。一直拿这事刺激董伟。

没次说起来都好笑。这次也不例外。

突然就听到董伟在厨房里喊,“你们快过来看,快过来看。”

我一跃而起,对着周玲子说道,“他肯定被蛇咬了。”

虽然心里害怕,我还是走到了厨房门口。

看见董伟手里拿着那条蛇,蛇皮已经剐了一般,跟人拖衣服一样,上半截的蛇皮翻转过来吊着,下半截蛇身还是老样子。

剐掉的蛇身,晶莹剔透,白森森的。

“你死了没有?”我没好气的问董伟,真是烦他,知道我怕蛇,还一惊一乍的。

“你们看。”董伟把蛇抬起来给我们看,我这才看到,董伟已经把蛇身里的内脏给掏了出来,肠子里有东西。

“这不是冬眠的蛇。”董伟说道,“它没有冬眠。”

不用董伟再解释,我也明白他的意思,蛇的内脏里连续有几个物体,不大,已经被董伟拉出来了。这几个物体,都是大拇指大小,已经被蛇分泌的消化液融化了表面,但是从形状上,还能分辨出来,是老鼠,小老鼠。

“真是恶心。”周玲子说道,“我是不吃了的。”

今年的冬天不冷,竟然让蛇都没冬眠,这条蛇在被抓之前,还觅食过。

怪不得好像听人说过,今年郊区老鼠都少。

“吃还是不吃?”董伟问道。

“洗干净就行了。”我说道,“用酒洗。多煮一会。”

有一点我自己都不理解,虽然我非常害怕蛇,但是我却十分爱吃蛇肉,从小到大,每年我都吃蛇肉的。听说吃蛇肉,对皮肤很好,不会长疮。我小时候就喜欢长疮。

董伟把蛇身剩下的皮,三下两下都给撕下来,然后剔除内脏,放到砧板上剁成小段,用酒精清洗一遍,再用水仔细洗了多遍。然后放进盛满水的钢精锅里,放了一把姜末,和一点盐。开始煮起来。

三人坐到客厅看电视,烹蛇需要很长时间,最低要两三个小时。这是我们这里的做法,从饮食卫生的角度上讲是正确的,因为蛇都野生,身上的寄生虫很多,煮的时间长,可以杀死蛇身上的寄生虫。

如果是毒蛇,如果蛇身上有残留的毒液,在高温下也会转化成氨基酸,更加鲜美。

比如我们这里一道非常出名的菜谱——蛇咬鸡,就是这个原理。

厨子拿一条剧毒的毒蛇,放到土鸡的身边,毒蛇就不停地咬土鸡,最大限度的把毒液释放到土鸡的身上,然后把蛇和土鸡都杀掉,蛇肉和鸡肉放在一起炖,炖出来的蛇肉和鸡肉都无比鲜美,就是这个道理。

我想到这里,就把这道菜的原理给董伟和周玲子说了。

董伟就笑,“疯子,你只会扯淡。”

我轻蔑地说道:“没文化,懒得跟你说。”

“那我把蛇头也放到锅里去煮。”董伟跃跃欲试,“毒腺在头上,试一试。”

“算了算了。”我连忙摆手,“我错了好不好。”

“你千万别动蛇头。”周玲子也说道,“蛇的命很长,谁知道死了没有。”

“死透了。”董伟说道,“我看着卖蛇的把他弄死的。”

“那可不一定。”周玲子说道,“我就听说过一件事情,一个人抓了一条蛇回家,放到酒罐子里泡药酒。那药酒泡了十年,等那人开启酒罐子的时候,那条蛇竟然没死,冲起来就把那人的手给咬了一口。那人被咬死了。”

“切——”我和董伟都嘘了一声,不相信周玲子说的事情。

煮了一个小时,期间董伟还去加两次水。

我和董伟觉得难得饕餮一次,董伟和周玲子就下楼去买酒。走之前,董伟嘱咐我去盯着锅里,别把水给煮干了。

“没事。”我轻松的说道,“锅里的蛇,我不怕,相反我还很喜欢。”

他们下去后十分钟,我估摸着时间,该去看看锅里了。当我走进厨房,看到锅里的蛇的模样,再一次被吓到。

煤气灶上的钢精锅里水在沸腾,但是那条蛇,竟然回复到了长条状的身体,下半截蜷曲盘在水中,上半截直直的竖起来,伸在汤水之上!

我明明看到蛇被董伟砍成一段一段的。

我下意识的往垃圾桶看去,蛇头是扔在垃圾桶里的。

现在我又看到了蛇头,和破布一样的蛇皮放在一起,在肮脏的垃圾桶里,蛇头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

我头皮发炸,飞快的跑向客厅的大门。

我飞快打开大门,跑到楼梯上,正好碰到董伟和周玲子往回走。看见我惊慌失措的模样,董伟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蛇……那条蛇活了。”

“你开什么玩笑。”董伟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真的!”我指着房间说道,“那条蛇在锅里面竖起来了!”

董伟和周玲子看见我真的不像是在撒谎,也警惕起来,跟着我走到客厅,董伟顺手把扫把给拿起,抢先走到厨房。

我站在董伟背后,嘴里失控地狂喊:“我说的没错吧,那条蛇活了吧。竖起来了吧!”

“是没错。”董伟走到煤气灶跟前说道,“的确竖起来了。可是……”

“怎么啦?”

“你难道不知道蛇肉煮在锅里都是竖起来的吗?”董伟生意猛的提高,“连这个都不知道!”

董伟闪开身体,让我看见锅里的蛇肉,我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条蛇没有了刚才的成型的样子,而是又变成了一段一段的蛇肉,每截都是一寸长,漂浮在汤水里,的确没错,除了顺着沸腾的水翻滚的蛇肉,其他每一段都是在水中直立的。刚才董伟走的时候,已经把煤气调成了文火,蛇汤只是微微沸腾,大部分的蛇肉都在汤里保持静止。

这下我没话可说,这个典故我知道,蛇肉在被煮的时候,会保持竖起的状态。很多人都说过。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对蛇的恐惧太甚,以至于刚才产生的幻觉。

看着董伟和周玲子的表情,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董伟把鼻子凑到锅上面,闻了闻香味,“嗯”嘴里享受的哼了一声。

我也凑上去看了看,那些蛇肉已经煮熟。我拿起筷子,夹了一段蛇肉,准备先尝尝。以此来掩饰我刚才的失态。

但是我这口蛇肉还是没有吃上口。

当我准动口品尝蛇肉的时候,眼角突然看到那个蛇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垃圾桶里跑出来,现在蛇头正在灶台上,而站在我身边的董伟,他的右手刚好就垂在灶台上方。

我手一抖,蛇肉掉了下去。

“蛇……”我开始喊着提醒董伟。

可是董伟已经对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习以为常,他根本没有在意。

然后我清楚地看见,那个蛇头在灶台上跳了一下,接下来一瞬间,我没看明白了,直接看到蛇头已经狠狠的咬住了董伟的大拇指。董伟狂喊的声音仿佛过了很久才传到我的耳朵。

当蛇头把董伟的大拇指含住之后,我眼前的一切又仿佛变成了慢动作。董伟把手伸到我和他之间。我看得清清楚楚,蛇头的后方,也是就斩断血肉的附近,肌肉在不停的收缩。我心里发麻,知道这个蛇头在干什么,他在报复,狠狠的把毒腺的毒液灌入到牙齿上,而它的牙齿,现在正嵌在董伟的大拇指里面。

“快帮我把他给拉掉!”董伟对我喊道。

我那里敢去拉蛇头。周玲子倒是慌张的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想把蛇头从董伟的拇指上剪掉。可是蛇头的皮肤光滑,蛇头骨也坚硬,剪刀无法施上力道。

磨蹭了一分钟多,董伟没有耐心了,他鼓起勇气,当着我和周玲子的面,用另一只手的两个指头,掐到蛇头的嘴巴根部,狠狠地掐,然后用力向外拉扯,把蛇头终于给拉扯掉。董伟被咬的拇指,很明显的看到两个小小的血点。

蛇头被拔下,董伟狠狠地用脚去踩。

“别踩了!”周玲子在旁边喊道,“先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没事。”董伟把脚移开,看见蛇头已经被踩的一团狼藉,“就是刚被咬的时候疼了一下,现在不疼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绝不是好事。

于是董伟把手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周玲子吓得尖叫起来,其实我也想叫,但我忍住了。

董伟被咬的那只手,已经肿的如同一个充满气一般。手掌圆鼓鼓的,五个指头也是,粗了一倍不止。手掌的皮肤被撑起,看起来薄薄的,特别是他的大拇指,肿的更加厉害。

董伟看着自己的手,一脸茫然,“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我现在脑袋清醒多了,知道该怎么做。

我把董伟肿胀的手掌抓过来,摁到灶台上,又把砧板上的菜刀拿起。

“你不会要砍掉我的手吧!”董伟大声喊道。

“你也知道怕啊。”我说道,“把眼睛闭上。”

董伟拼命的把手掌收回,“你敢砍我的手,我跟你没完。”

“我只是争取点时间。”我说道,“没说要砍你的手。”

“那你想干什么?”董伟现在也开始慌了,和我刚才一样。

我下面的动作,让董伟平静了许多。我用菜刀小心的把董伟大拇指上连个血点部位皮肤划开,划的有点深,董伟拇指的伤口顿时冒出**,但是一种清亮的**,我用力挤压董伟的手指,董伟疼的跳脚,这才有红色的血液流出来。

我看见董伟的手腕部位还没有肿胀,就把手指狠狠的攥着他的手腕。周玲子看到,连忙卧室拿东西来绑扎。

“用线,细线。”我对周玲子喊道。然后和董伟移动到客厅,我对董伟说,“不能坐,一定要站着。”然后继续狠狠地挤压董伟的手掌。

周玲子终于把线找到了,我们把董伟的手肘部位,紧紧用细线绑扎。然后一起下楼,边走,我边说,“别太急,让血慢点流。”

走到门口,我想了想,对周玲子说,“快把那个蛇头给带上。”

“带那个恶心的东西干嘛?”周玲子不敢去。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自己跑回厨房,找到刚才看的报纸,摊到地上,再用火钳把蛇头夹起,放到报纸中间,然后手抖抖瑟瑟地把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整个过程,我都极力在客服心里上的巨大恐惧。当把报纸包好,才发现灶台的火没关,随手关上。拿起报纸,跑向楼梯,到一楼才追到他们。

走到路上,我们没有打120,而是拦了的士。等120还不如打的去医院更快。

司机一看我们三人的样子,不用我们提醒,就飞快的向中心医院开去。

当我们到了医院,一进大厅,一个护士就站在导医台的位置,看到我们就走上来,说道:“是不是被蛇咬了。”

“是是”

“来这边。”

本来我还好奇护士怎么会反应这么快,可是当我们走到急诊室的走廊外的时候,我就明白为什么了。

走廊里拥挤了很多人,他们都是被蛇咬伤了。

好几个医生和护士,正在急急忙忙的走进走出。

走廊里惨号不断。

“这个情况更严重。”一个医生看见了董伟的状况,连忙喊道,“先让他进去就诊。”

我和周玲子看见董伟已经脸色苍白,又看到这么多人被蛇咬伤,面面相觑。

从伤势上看,董伟是比较严重的。其他拥挤在走廊里被蛇咬伤的人,咬伤的部位肿胀得没有董伟手掌那么厉害。都已经被医生简单处理,等着观察。

我和周玲子搀扶董伟走进医生的诊室,医生一看见董伟的手掌,就从座椅上站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我感觉到董伟身体抖动一下,他被医生的语气吓到了。

“疼不疼,疼不疼?”医生拿起董伟的手臂摇晃。

董伟木然的摇摇头。

医生的表情,让董伟绝望。很明显呢,如果董伟现在感觉到疼,那就好办得多。

医生把董伟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不知道是那种毒素,就不好用血清啊。”

跟电视里的情节一样,我和周玲子同时恳求医生,“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吧。”

医生临时拿了两片药片,让董伟吞服,又安排护士先给董伟清洗伤口。

看着医生也没有确定的办法,我把随身带的那个报纸拿出来,慌乱地铺到地上展开,那个血肉模糊,已经变型的蛇头显露出来。

“你挺机灵啊。”医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仔细地看着那个蛇头。看了一会,也不说话,而是拿了一个镊子过来,慢慢的翻看蛇头。我和周玲子都急死了,医生也不说话。那边护士给董伟清洗伤口,董伟又开始在叫疼了。

医生看了好大一会,对我和周玲子说道,“奇了怪了……”

“怎么?”

“这应该是一条无毒蛇。”

“怎么可能呢!”我大声说道,“你没看见我朋友的手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吗?”

“这个,”医生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毕竟我不是研究蛇类的专家。”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和周玲子焦急的说道。

护士把董伟又给扶了过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矮小的老头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董伟的伤势,对医生说道,“没事,就用普通的土狗子蛇的蛇药就行。”

医生看到这个老头子,“你是……”

“他是屈师傅。”一个年长的医生模样的人对主治医生说道,“我们专门把请来的,路上耽搁了,所以现在才到。”

主治医生一听,连忙安排人给董伟打血清。

现在我看明白情形了,那个年长的医生一定是医院的领导,而这个屈师父一定是个蛇医。看样子今天被蛇咬的人真不少,医院里看到情况严重,专门在山乡里请来高人来救急。

屈师父是驼背,他用眼角瞟了一眼那个蛇头,说道,“这是条墨蛇,本来无毒,但是在土里时间长了,吃了蜈蚣,就变成土狗子蛇。毒性也会变。”

“怎么可能。”我心里想着,然后对屈师父说道,“这条蛇是花的,不是墨蛇。”

屈师父说道,“就是墨蛇,我不会看走眼。”

那边董伟刚打了血清,感觉到巨痛,在呲牙咧嘴的吸气。

屈师父把蛇头又看了一会,走到董伟面前问道,“你怎么被咬的,蛇从那里来的?”

董伟忍着痛回答,“妈的,蛇头砍下来,跳起来咬的我,蛇是在菜场里买的。”

董伟这句话一说,旁边几个就诊的人就都同时说道,“是不是时运菜场啊?”

“对啊,对啊。”董伟连忙会带,“那蛇贩子,弄了好几个大笼子,几百条蛇在菜场里卖,你们被咬,也是在他那里买蛇吗?”

那几个人都纷纷摇头。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也觉得奇怪起来。

“我不是在菜场里被咬的。”其中一个伤者说道,“但是外面有几个人的确是在菜场里被咬的。”

屈师父说道,“这才刚出冬,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出来……”

主治医生连忙叫护士去走廊去问,只要是菜场里被咬伤的人,都叫进来。

进来了几个人,什么穿着的人都有,看样子有买菜的市民,也有菜场里的贩子。

那些人一进来,就七嘴八舌的说起被咬的事情。

原来情形是这样,那个在菜场卖蛇的贩子,凌晨就陆陆续续的抬了那些大笼子过来,这个蛇贩子是菜场里的熟人,专门卖泥鳅啊青蛙啊麂子啊野鸡啊,这些不常见的野生动物的,被抓了无数次,估计和检疫站的人早就混熟了,罚款都罚习惯,但是一直在菜场里卖。

这次就不知道从那里弄来这些蛇来卖。

从早上卖到下午,到了五点多,菜场人正多的时候,就出事了。

董伟在一旁插嘴,“我四点多买的,我走了就出事了吗?”

那些在菜场被咬的人继续说道,“就是五点刚过,很多人都找卖蛇的人买蛇,因为他卖得便宜,才十几块一斤。”

那些人继续说下去:

蛇贩子的生意很好,可是他们就两个人,一个然谈价,另外一个人就杀蛇。人多了就忙不过来。

由于不停的打开蛇笼子拿蛇,杀蛇的那个,嫌麻烦,就没有把笼子给关上,结果……

看着描述着的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恐怖!

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说当时情况了。

那个杀蛇的人,从笼子里抓了蛇拿到旁边杀,就没顾上关笼子,那里面的蛇好像突然一起明白了,全部一涌而起,从笼子开口里爬出来,不是不是,是蹦出来的。

当时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有的人还看着这些蛇冒出来,觉得有趣。等那个笼子里的蛇都爬出来一半了,才有人提醒杀蛇的人,“蛇跑出来啦。”

杀蛇的人没有听到,正在专心致志的砍蛇头。

结果那些蛇飞快的在菜场里爬动,到处乱爬。可是看到蛇逃出来的人,只有最靠近笼子附近的几个。菜场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半分钟之后,一个女人发出尖叫。

然后情况就混乱起来,那些蛇爬的菜场里到处都是。两个卖蛇的人,顾不上做生意,连忙去关蛇笼,可是已经晚了。

蛇在人群里到处爬,碰到人的腿脚,就咬。有的蛇还是追着人咬。那两个卖蛇的开始还在地上抓蛇,想把蛇抓回去,可是他们两个人马上也被蛇给咬伤,也没力气抓蛇。

最蹊跷的事情在后面。

两个卖蛇的贩子,被咬伤后,连忙从身上拿草药出来,嚼了往自己伤口上涂抹。菜场里的人都在飞奔的逃避。

这时候,剩下的几个笼子,全部都翻了。其中有两个笼子,里面装的是酒杯粗细的大蛇,笼子的盖板本来就没上锁,而是用扣住的,笼子一翻,铁丝扣子就松开了,大蛇就爬了出来。

而这两个笼子,是被掏出来的蛇拱翻的。

“怎么可能!”主治医生惊讶的说道,“蛇怎么会这么聪明!”

“可是当时的情况真的就是这样。”描述者固执的说道,“不信你问他们。”

其他几个在菜场里被咬伤的人,都连连点头。

我听着心里发麻,那么多蛇,全部爬出来,该是个什么样的场面。我身体背心发麻不已。

屈师父听到这里说道,“谁说蛇不聪明的,蛇不比人笨。”

屈师父说的话,我听到之后,比刚才听到说蛇跑出来了更加让我心惊胆寒。

描述者继续说下去。

那几条大蛇出来之后,没有主动攻击人,而是慢慢地爬向菜场的下水道,当这几条蛇爬进去之后,那些到处乱爬的小蛇,好像得到了命令,也跟着爬向下水道,不到十分钟,这几百条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是一个卖猪肉的运气不好,他以为蛇都走完了。结果冷不丁,一条蛇从排骨里窜出来,把他的胳膊咬了。

那个卖猪肉的正站在这里,他把胳膊拿出来给屈师父看。

那两个卖蛇的人没有来医院,而是简单的治疗之后,看见闯了大祸,急急忙忙地跑到菜场旁边的马路上,开着他们的农用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这几个人把菜场的事情说完了,护士安排他们出去,严重点的要安排病室。

屈师父对医生说道:“今年的蛇发恶了,不得了啊。你们今年要注意点了。估计今年被蛇咬的人会更多。”

“不是因为卖蛇闯祸才惹到这些麻烦吗?”主治医生问道。

屈师父下巴向着门外点了点,是啊,这些人都不是在菜场被咬的。主治医生说道,“也是,这些人大部分是郊区的农户,有的在自己家里菜园子里被咬的,有的是在路上被咬的。”

屈师父想了一会说道,“应该不会这样,还真是稀奇了。蛇拢堆发恶,一般都在大山里面,离人都是很远的。”

那个医院的领导听到这里,也听不出什么更多的线索了,就对主治医生说道,“屈师父是老师傅,我们应该听他的,马上联系省里,调血清过来。”

那个屈师父被主治医生给留下,让他用经验判断被咬伤的人是那种蛇。

我和周玲子陪着董伟到了旁边的观察室。

护士给董伟挂了吊瓶,董伟到现在才敢躺下。

我看了看董伟的手掌,皮肤下面全部是积液,手仍然肿的厉害,但是比刚才有血色。

董伟在病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脸上才不再是苍白的颜色,也能说话了,一说话就骂人,“妈的运气真背,被断头蛇给咬了。”

“是啊,”我说道,“听说被断头蛇咬了的人运气要背好几年。”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董伟埋怨我。

“对了。”周玲子在一旁问道,“疯子,你不是一直怕蛇吗?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蛇的东西,还知道要把蛇头带到医院来,让医生辨认。”

“就是因为我怕蛇啊。”我说道,“我从小就怕蛇,所以一直都很关注跟蛇有关的事情,比如什么地方容易被蛇咬,被蛇咬了之后,要做什么……”

现在知道董伟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三个人都不再紧张,开始说笑聊天。到了半夜,周玲子坚持要留下来陪董伟,我就回家去了。

我回到租的房间,草草洗了上床睡觉,心里突然想起还有一锅蛇肉在厨房里。心里惴惴不安,但是又没有胆量起来,把那一锅蛇肉给倒掉。

晚上做梦,梦见全部是蛇,把我给缠的紧紧的,吓的醒了,醒了睡着,又是做这个同样的梦,重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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