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赵汉生,我们离婚吧!

五天后,季英杰在火车站接到请假回来的赵汉生。

赵汉生还挺奇怪,这几年他来往江市边城也不少趟了,这是季英杰头一次开车来接他吧。

“怎么这么急找我回来,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赵汉生热得受不了,八月份的江市比起“四大火炉”也不差什么,又闷又热,从人山人海的火车站挤出来,他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心里燥得很,说话态度也不大好。

季英杰就跟没听出来一样,语气依然平静:“先回去吧,到家再说。”

赵汉生“嗯”了一声便没再吱声,伸手把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这段时间因为要照顾元气大伤的马妤萍,他本来就休息不好,昨夜在火车上有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孩子哭闹了一宿,他也跟着一宿没合眼。

季英杰扭头看了一眼,赵汉生眼底有些黑青,胡茬子也冒出来了,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可季英杰竟觉得自己的感觉似乎钝化了,她不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累了,不关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面对这个男人她已经不会再有“所谓的”情绪。

刚知道赵汉生出轨的的时候她确实有一瞬间的心痛,但很快就消散了,就像是心里有块地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知不觉烂掉,又不知不觉结痂,然后有一天伤疤突然被蹭掉了,虽然也有些疼,但只是隐隐作痛罢了。

车里除了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和轻微的鼾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一路沉默开到家楼下,季英杰伸手推醒了已经睡着的赵汉生。

“嗯?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赵汉生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重得都掀不起来,恍然一看,确实是到了。

又打了个哈欠,赵汉生搓了搓脸,起身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的方向走,赵汉生便是再迟钝也觉出了一丝不同,今天的季英杰好像异常沉默,先是执意让他回来,回来了又是这个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汉生隐约有些不安。

家里还是一如一如往昔,没什么人气儿,但季英杰在今天之前把整间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虽然是告别,但她还是想体面一些。

赵汉生又累又倦,身上也黏糊得很,一进门先把随身的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换上拖鞋就往厕所那边走:“我先冲个澡。”

季英杰闻言也没说什么,起身烧了壶水,泡了两杯清茶,一前一后放在茶几两端,又回房拿出了离婚协议,也整整齐齐叠放在茶几上。

她整个人静静地靠坐在沙发里,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玻璃茶杯上,水汽升腾,嫩绿的毛尖一根一根缓缓升起,一层挂在水面,一层沉在杯底。

五分钟后,赵汉生擦着头发出来,趿拉着拖鞋往这边走,随口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可他刚准备坐下,眼睛自然而然地瞟到了茶几上的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直接把他打蒙了。

赵汉生头发也忘了擦,毛巾直接从手中滑落,整个人如遭重击,死死盯着那几个字,又转而看向季英杰的脸,不敢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离婚?谁要离婚?”

东西摆在他们之间,自然是他们两人要离婚,可赵汉生现在脑子跟浆糊一样,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赵汉生,我们离婚吧。”

“季英杰,你疯了吗,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一瞬间,赵汉生心里如过电影一般想了很多种可能,是不是和马妤萍之间的事被她发现了,还是她自己移情别恋了,还是别的什么……

可从季英杰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脸上,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英杰,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啊,怎么就非要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呢?”

赵汉生现在其实又惊又怒,可他对于眼前的状况偏偏一无所知,更何况他自己屁股也不干不净,想高声嚷嚷也没有底气。

季英杰神色终于有一些波动,她对于男人的无耻又有了一点新认识,明明是他出轨在先,却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只要她不点破,他就可以瞒到天荒地老!

嗯,其实这么说也不对,依赵汉生的脾气,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现在应该已经暴怒了吧,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敢这么大胆直接提离婚?

望着眼前相处了二十年的丈夫,一个游离的眼神,一个突变的语气,季英杰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竟然这么熟悉,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发现,他现在心虚了。

见季英杰不作声,赵汉生的勇气似乎又回来了一点,他再三思量,觉得应该不是自己那边出了纰漏,但无论如何这个婚他是不相离的。

于是赵汉生再度开口:“英杰,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婚?”

季英杰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这是慌了吧?

商量,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她既不靠他养家,也不靠他养孩子,这么些年了,老婆孩子一扔,自己在边城潇洒快活,竟然好意思问她为什么说要离婚?

“赵汉生,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把你从边城叫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季英杰并不锐利的眼神却刺得赵汉生心神巨震,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赵汉生并不是巧言善辩之人,也不是风流成性舌灿莲花的浪荡子,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了一段普通的婚外情,也许他和旁人唯一的区别,那就是他的妻子并不普通,也许原来是,但现在绝不是。

“英杰……你……你……”赵汉生只觉得口舌干燥,慌乱之间见桌上有茶水,想端起来喝一口,可滚烫的玻璃杯直接让他手指一哆嗦,还未拿起便已放下,只余下通红的指尖独自挣扎。

赵汉生心里还存有百分之一的侥幸,也许她说的不是那件事?也许她只是埋怨自己离家太久心里不舒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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