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虐恋与家暴

当我牙疼得言语困难时,一个女孩在诉说她的遭遇:“今天被家暴了,老公掐我的脖子,掐到我昏迷过去。昏迷的时候,给我拍了好多裸照,从头到脚每个细节,还用铁链把我脚缠住……”闻者担心不己,劝说她离婚,但女孩接着说:“当感觉被卡住脖子的意识一点点消失时,心里居然很高兴,能死在老公手里倒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于是大家开始犹疑,有人说:“如果这是你的摇滚人生,你享受这种奇异,我也只能闭嘴。”有人说:“你不是在求助,只是玩游戏高兴了。你一边享受被虐的乐趣,一边享受向人撒娇倾诉的乐趣。”还有人说:“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症,你对囚禁者产生依赖了。”是的,当事人的感受,让家暴变成了一种虐恋。虽然上一次家暴,她劲椎受伤差点瘫痪,并选择了离家出走。她心里希望和平解决,却又似乎接受老公的说辞。他说她童年残破,人生充满罪恶,他是在帮她消解。“我要是被碎尸装冰箱里就见不到大家了。”

对旁观者来说,好象是在看一部真实的虐恋小说。而我们出于惧怕和愤怒,依然无法接受用美好掩盖的家暴。就如小说《1Q84》里,青豆的好友被家暴残害到人生无望而选择自杀,自杀之前却包庇着不幸,拒绝外部世界的试图解救。可深受伤害的家人和亲友,展开了一系列精密的惩罚和报复计划。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现实生活中,也不乏原本心理正常的女性,在遭遇家暴后,产生了情感分歧。比如有一个年轻貌美的上海姑娘,嫁了个具有博士学位教养良好的丈夫,大多数时候,他是外人眼中的绅士,她也享受着他为家庭的付出。不久他却露出难以克制的暴力倾向,失控时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虽然每次家暴后,他又会无比虔诚地道歉和加倍温柔,但得到屈服和原谅后,又是变本加厉的虐待。她吓得躲到酒店去住,僵持一年后,终于离婚解脱。讽刺的是,解脱后的空虚,却让她对施暴的前夫难以割舍,她四处寻觅他的下落,在得知他有了新女友后,甚至心生妒忌,她不停问人:他真正爱的人是我对吗?她成了后知后觉的斯德哥尔摩症者,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重新想以爱来解释那一切,难以自拔。

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始终是会把这些与男权社会联系起来,予以抨击和解救的,正如《1Q84》里的青豆和老太太所做的那样,她们痛恶男人的暴戾和控制手段。但根据金塞调查报告,有百分之二十的女性会因为虐恋行为动情,还有更多的女性有受虐倾向。多数人在拳头还没落下就会产生疼痛的反应,而少数人迷恋疼痛产生的快感。所以你看到这样的现象,当遭遇家暴的女性因恐惧和身体伤害而对外发出信号,真要去解救,她却又产生保护加害人并为之辩解的意识,而使你的行为变成对她虐恋享受的干涉。换句话说,她也许不过是在发出承受范围之外的预警,而视承受范围之内为私生活。

当我想批判女性的受虐倾向时,却发现其实我们是个充满虐恋情结的国度,一边指责着高房价的痛苦,一边做着推高房价的房奴;一边痛骂着暴力机器,一边维护着体制下的生存,如此泛滥强大的爱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其实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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