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激战与异变

“老鼠”名叫方周,是诺亚城之外垃圾场中长大的孩子。

他从出生起就与垃圾为伴,在垃圾中生存,垃圾中成长,垃圾中……变强!

一直扶养他的老人是这么训练他的。在垃圾场一角的垃圾排放区域,有数十个巨大的垃圾管道,每天早上,都有整个诺亚城的垃圾被运输过来,弃置到垃圾场。老人会让方周站在有滚滚垃圾洪流倾泻而下的垃圾管道之下,用尽一切办法,存活下来。

垃圾中并不只有生活垃圾,也有工业废料、破损机械、建筑残骸、甚至是危险的化学药液——大灾难之后的百年,文明与秩序早已成为过去,把控城市的公司巨头们一切以利益优先,绝不会考虑生态和环保问题,他们将所有用不着的废料,都排放到了垃圾场,而方周就要在这样的垃圾洪流中存活下来。

五岁第一次去抗衡那垃圾洪流的时候,方周被埋在垃圾之下,花了三天三夜时间才终于爬出来。八岁那年,他第一次在承受完了一上午的垃圾洪流之后,还能站着回来。十岁那年,垃圾洪流开始沾不到他的身体。十三岁的时候,他开始站立不动,任由垃圾洪流对他的身体不断锤炼。十五岁那年,垃圾洪流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于是他进入诺亚城,开始擂台挑战。三个月时间,他打到了第三擂台。

“千锤百炼的老鼠”,是地下格斗场的观众给他取的外号,但方周内心深深确信,自己的身体,确实称得上是千锤百炼!

呼——

时间回到眼前,炎虎一对炎拳已带着呼啸的火焰,向方周狠狠轰来。

火焰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擂台下的观众也一起欢呼起来,场面一瞬间已经陷入了极度狂热的状态。

观众尖嚎怪叫声中,方周脚步一滑,已躲过炎拳攻势。烈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所有观众发出失望的叹息。

观众们渴望的是伤痕与鲜血,而方周当然不会满足他们。他的内心如沉在泥潭中一样冷静,脚下踏着灵活敏捷的步伐,不断躲闪着炎虎的攻击。

炎虎拳上的火焰只是一个幌子,对付真正的好手,他更致命的威胁是他拳上的千钧力道。价值三百万信用点的猿型机械臂,火焰改造的价钱只是其中的零头,足以比拟重型压缩机的强悍力量,才是这条机械臂的卖点。炎虎正是凭借着这对无敌的铁拳,才能在格斗台上履战履胜,始终屹立在第三的位置。

所以哪怕以方周饱受锤炼过的身体,也不敢硬抗炎虎的这对铁拳,始终保持着灵活的闪避,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从绞肉场最低级的青铜擂台一路打到这里,方周遇见的几乎全是义肢改造后的战士,在和这些改造战士的这么多次交手之中,方周早明白了一个道理——改造战士们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的耐力!

其实这个道理也简单,改造战士花费了巨额信用点进行了义肢改造之后,每天的生活除了战斗就是醉生梦死。他们从未锻炼过自己的体力,反而一直在消耗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战士,自然没办法进行持久战。

所以方周按照自己早就拟定好的策略,耐心消耗着炎虎的体力。

炎拳呼啸着,将擂台上轰出一个个重坑,但却始终沾不到方周的身体。台下的观众们呼喊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饥渴,他们渴求着鲜血,将气氛掀向另一个高峰。但却没人注意到,炎虎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缓慢,喘气声也越来越大,汗水不断从他额头上滴下,又被他拳上的火焰蒸发成蒸汽,他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方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始终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反攻机会的出现。垃圾场的老鼠,要想吞噬猛虎,就只能将耐心与谨慎发挥到极致了。

终于,机会到来,炎虎一拳陷入擂台里,晃一晃,竟然没能立刻拔出来。方周闪到炎虎的背后,炎虎毫无防备的背心,就在眼前!

老鼠能够进攻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能打倒敌人,就是自我毁灭的下场!

“死!!!”

方周怒吼起来,浑身肌肉突然膨胀,紧绷如钢铁,开战以来一直积蓄的所有战意与力量,都化作石破天惊的一拳,向炎虎背心重重轰去!

嘭!

方周的拳头,突然击中了一支钢铁手肘。炎虎像是背后长眼睛般,突然曲肘挡下了这一击。

炎虎义肢与肩膀连接处承受这股巨力,猛地撕裂开来,但他另一只机械臂突然回转过来,一把掐住了方周的脖子,将他举到空中。

炎虎瞳孔上的微型信息膜中闪过连串的乱流,他毫不掩饰地用看待死人般的目光打量着方周,嘴角咧开狰狞的笑容。

“你上当了……小老鼠!我的体力就算不够,也没到这么不中用的地步。我故意露出破绽,就是要引你来攻击。现在,打从心底里感到荣幸吧,你的鲜血,将会成为这片擂台上最耀眼的颜色!”

他的拳上冒出火焰,突然紧掐着呼吸困难动弹不得的方周的脖子,将方周狠狠向地上掼去——

周围观众的欢呼嚎叫声,在一刻燃到了极致!

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方周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倔强不屈的求生欲望,催动着他不知哪里又生出了力气,扭转身体一拳就向着炎虎轰去。

他最后的反击,炎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炎虎知道,眼前的这只老鼠,是根本没有经过义肢改造的。这样凭着肉体战斗的战士,一旦到了逆境,他们的意志无法凝聚,他们的肢体无法保持灵敏,他们的力量无法彻底集中,他们的攻击,根本毫无威胁可言。

不像依赖义肢的战士,即便苦战了一整场,即便一只手臂已经作废,他轰出的攻击,依然是无坚不摧!

炎虎露出疯狂的笑容,挺起胸口硬顶方周的拳头,一心只要狠狠地将方周砸在地上!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他也被这小老鼠打成重伤,也不过是去进行进一步的义肢改造而已,而这一穷二白始终没办法接受义肢改造的小老鼠,一旦受到重伤,就全毁了!

这场战斗,无论如何,他已经赢定了!

方周继续被掼向地面,他的背心几乎已经感受到粉身碎骨般的寒意,但他却咬紧了牙关,将一切杂念驱出脑中,一心只有眼前的敌人。

这是在那无尽垃圾洪流中锻炼出的意志力,在那危机四伏的洪流之中,只要精神稍有放松,方周早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垃圾场的老鼠,一生中都是在危机与磨难中度过,越到生死时刻,他反而越能迸发出绝不放弃的意志!

方周咬紧牙关,一心一意,只要轰出自己的一拳!

忽然这一瞬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

滋滋——

不知何处,传来了电流声。

方周只觉得后颈一麻,紧接着,麻酥的感觉飞快顺着手臂传到拳头,眼前突然蓝光大作,他的拳头上猛然爆发出一股闪电般的能量,向着炎虎的胸口狂噬而去!

炎虎大吼一声,身体忽然全身发麻,机械臂上有蓝色的电流流过,精密的机械零件在这一刻突然遭受冲击,无法再严丝合缝地运转,他将方周掼向地上的手臂,在最后一刻,突然泄力了!

轰!!

方周还是被重重砸在地上,但他吐出一口鲜血,猛一咬牙,竟然一个翻身,从炎虎拳下翻了出来。

台下观众传来错愕的声音。在被炎虎的炎拳封锁之后,至今为止还没人能从炎虎的拳下逃脱,方周打破了他们眼中的常规!

炎虎抬起头,错愕地对方周喊道:“你骗人!你这分明是——雷电改造!”

方周咬紧了牙关,早已不将周围的一切放在心上。他绷紧了双拳,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

他身体俯下,脚掌用力蹬地,身体突然如闪电一般冲出。一记舍身的冲锋重拳,不顾一切地向炎虎的脸上轰去!

嘭!!!

身体还在麻痹无法动弹的炎虎,被重重轰在了脸颊上,身体如炮弹一样被轰飞了出去,直接撞断了擂台的护栏,狠狠地砸在了下方观战的人群之中。

人群惊呼起来,慌乱声与惨叫声大作。

方周就在这时,在擂台上缓缓挺直身躯,高举起致胜的铁拳。

他的脖后,对称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两个小孔,其中发出“滋滋”的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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