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宿与别离

帕吉的“潜入”并不能持久,下一刻,它已出现在方周面前。当它出现时,一双燃烧绿焰的利爪几乎已经触在了方周脸上。

方周心里一瞬间绷紧到极致。这是类似于瞬移的战斗方式,根本无从预料,于是也无从躲避。事到如今,只能全凭临场反应。

方周一咬牙,干脆额头一挺,反向帕吉撞去。他只有赌自己的雷电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脖后流转到额前来,否则他会就被帕吉的利爪抓破头颅。

脖子离额头的距离并不远,所以他完全有可能用雷电挡下绿焰,但他对雷电力量的操控还不够熟练,所以他必须贯彻自己的战斗意志,在这时发起反击——他能够因战意而变强的雷电,决定了他在任何时候都该优先发起反击。

但是雷电竟然眼看有些来不及,雷电的速度虽快,但竟好像还没有帕吉的利爪更快。在方周雷电覆盖额头之前,带着绿焰的利爪已经要触到方周的额头了!

赌输了吗?

不,我才不会输!!

方周狂吼起来,干脆不管不顾,任由利爪和绿焰一起穿透血肉,只是操控着雷电向帕吉猛攻过去!

帕吉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浑身绿焰流转,突然又消失在方周眼前。

下一刻,帕吉出现在方周身前不远的位置,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方周。这个疯子,分明是用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即便帕吉自己是只猫,它也不愿意和这样的家伙换命!

方周却酣畅地笑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已经突破了死亡的威胁。他对雷电的操控已经更加熟练,刚才那一次雷电操控,甚至已经直接贴上了他的额头。他的战意越发坚决,他的力量也随之增强了。

漆黑的血液从方周的额头流下,划过他弯起的嘴角,这一次,轮到帕吉感到毛骨悚然了。

帕吉突然回想起了久违的恐惧。很久以前,它还是一只小猫咪时,在肮脏的街道上乱跑,周围全是高耸而冷漠的人群。在那片贫穷而野蛮的街区,几乎没有人会同情一只猫,反而很多人会以蹂躏和虐杀动物为乐。于是帕吉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每天都害怕得无法入眠,直到,他遇到那个总是笑呵呵目光很温柔的少年。

那是帕吉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哪怕那时候它懵懵懂懂的意识里还不懂什么是幸福。它遇到了它的主人,每天被主人抱在怀里,即便他们经常吃不饱饭,每天都住在寒冷的街角,主人也从未放弃过它。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并将这股温暖铭记于心。

后来他们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常常能感觉到外界传来一些恐怖的气息,但这却是他们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家。他们还有了食物,每天都不会饿肚子。主人对它说:“食物是生命之源,只要有了食物,就可以活下去,所以要感激给予他们食物的人。”再后来,主人交到了新朋友,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主人每天都很高兴,它也觉得很开心。

可是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突然间,血腥的夜晚来临了。那一夜主人喘息得很厉害,屋外到处都是刺耳的尖声厉啸与哭喊惨叫,某种恐怖的事情正在外面发生。帕吉缩在主人的怀里瑟瑟发抖,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只要有主人在身边,它就觉得什么困难都可以支撑下去。一直到清晨来临,外面的声音终于平息,城市化成死域,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而主人的喘息,不知何时也停止了。

从那天起,主人就再也不会动弹不会微笑不会用手轻轻抚摸它的头了。帕吉知道,主人是病了。主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次更是病得尤为厉害。所以它为主人找来食物,因为“食物是生命之源”。而这一找,就是五年。

一开始食物很难找到,但是慢慢地它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它可以使用绿色的火焰,可以控制鼠群,甚至还能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它总觉得,在那个世界里,主人看起来似乎更亲切一些。

帕吉找食物越来越得心应手,于是也渐渐觉得,现在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它几乎不再想着主人能好起来,只希望每天找来充足的食物,躺在主人的怀里舒服睡觉,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这样平静的生活,却被两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明明它只想和主人两个人安静地活着,活在这片死域之中,不会妨碍任何人,却偏偏有凶恶的家伙,突然闯进了他们的生活。它向入侵者送上了最好的食物作为贡品,却也没能换来和平。于是只有战斗,可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拳头太过厉害了,仿佛铁铸的一样,打在它的身上深入骨髓的疼。所以它最后还是逃走了,逃回主人的身边,那个最温暖的地方。

但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发生了。它和主人的家,那个最温馨的地方,竟然也遭到了入侵。那个主人曾经的朋友,竟然还说主人已经死了。主人怎么会死?有这么多的食物,主人才不会死!于是它愤怒地战斗,可突然间,它又从那个仿佛在享受着战斗的冰冷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绝不能退缩!绝不能放弃和主人的家!绝对要……守护好主人!!

帕吉将恐惧压在心底,一声尖啸,再次向那个冰冷的敌人猛扑过去!

身在空中,脖后的绿焰扩散出来,覆盖整个身体,它全身一沉,再次进入了那个奇异的世界。

那个世界充满了无处不在的压力,光是存在于那里就感觉十分费劲,但在那里却能看到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眼中的敌人,精神如同烈焰一样蓬勃燃烧,但躯体却如淤泥一般死气沉沉。绝不能从他的后方攻击,因为他脖后的电芒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他的左臂最好也不要靠近,因为他左臂上的铁片似乎能引导那股危险的力量。于是最好的攻击角度,是敌人的右下方!

帕吉先在方周头顶上现身,后爪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燃烧的脚印。方周抬头看来时,它却立刻借力弹出,身体再次进入那个世界。它冲向了方周的右下方,在那里,它将发起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让帕吉骇得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它身处于那个世界,本来不该被其他人看到的。却突然间,它发现方周一双冰冷的眼眸,竟死死盯住了它移动的方向!

方周的视线追随着它的移动轨迹,丝毫没有迷惑或动摇地一直紧盯着它。没有错的,它的动向,已经被完全看穿了!

帕吉这时才注意到方周的右臂上电芒缠绕,不知何时,方周的雷电已经完全贴上了他的右臂了!

帕吉从方周的那条右臂上感到了与自己类似的气息。原来如此,他也快要……突破到那个世界了!

恐惧在心中无止境地放大,但帕吉反而不想逃了。刚才声东击西的战术还是为它争取了一点点的先机,要想打败眼前飞速成长的冷酷敌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帕吉落到地面,又向着方周的右侧小腹猛地弹去。身在空中,它将绿焰调动向双爪之上,在接近方周的前一刻,它浑身一松,从那个世界里脱离出来——它必须脱离,因为在那个世界里,是无法击中眼前的敌人的。

方周就在这时,狂吼一声,也挥动雷电缠绕的右拳,向近在眼前的帕吉狠狠轰去!

先前当他的战意攀升到顶点时,他对雷电的控制也更加自如。他终于没有借助左臂的铁片,直接就将雷电缠到右臂之上。就在那时,他突然看见了。

他看见了那个“潜入”的世界,那是和现实大致相同,却更加冰冷和黑暗的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奇妙的压力,仿佛能让人窒息。而方周也看到了帕吉,它就在那个世界里奔行。

当能够“看见”之后,“潜入”也不再是瞬移了。于是方周挥起右拳,向帕吉发出了毫不留情的猛攻!

帕吉刚刚现身,它的双爪就和方周的右拳重重撞击在一起。

轰——!!

强烈的声势扩散出去,几乎将整个房间都掀飞。

帕吉厉啸一声,还是不敌方周强劲的力量,被方周一拳破开了双爪的封锁,重重轰在了身上。

它向后摔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全身疼痛欲裂。

它突然心里一惊,向旁边看去。

不好,主人怎么样了?主人那个位置,肯定会被刚才的冲击所波及的!

帕吉却又一愣,只看见主人的身前,不知何时挡着一个浑身散发微光的银发少女。是先前和眼前冰冷家伙一起的另一个入侵者,她救了主人?

“小猫咪,你输了呢!”

西娅对帕吉微笑道。方周走过去,站在她的身旁。

帕吉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怒视着两人,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打扰我们?!”

“打扰……你们?”西娅挑了挑眉。

帕吉怒吼了起来:“对啊!我和主人只是在这里平静地生活,绝不会去妨碍到任何人,为什么,你们要打扰我们?!”

“为什么?”西娅突然露出冷笑,“小猫咪,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不打扰别人,就希望别人也不来打扰你吗?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地美好!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帕吉紧紧咬牙,过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西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突然一指帕吉:“我要你!”

“我?”帕吉愣住了。

西娅笑眯眯向帕吉伸出双手:“是啊,小猫咪,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快到主人的怀里来!”

帕吉呆呆看着西娅,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怒火,它狂吼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已经有主人了!!”

它猛地纵身而起,向西娅扑去。方周却脚步一滑,挡在西娅面前。面对浑身散发凛冽气势的方周,帕吉不得不又停下脚步。

西娅露出冷笑道:“你有主人了?那我这就问问你的主人,他还愿不愿意要你?”

“你说什么……主人当然会要我!”

西娅冷笑着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干尸道:“喂,皮包骨头的家伙,我看中你的猫了,将它送给我行不行?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死尸当然不会说话。

西娅扭头对帕吉道:“看,他答应了!”

“不会的!”帕吉怒吼起来,“主人不会不要我的!我一直在这里陪伴他,守护他,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不要我呢?!”

“少天真了!”西娅却冷喝起来,眼中散发冷酷的光芒,“你真的以为你在守护他吗?不,你只是在依恋他罢了!你明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只小猫了,你拥有了力量,也长到这么大了,却还是离不开他!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根本没想过,你的主人为了照顾你,又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呢?”

“不,你胡说!”帕吉无法接受道,“主人一定是需要我的!我们是好朋友!他和我在一起,才会感到快乐!”

西娅冷笑道:“不相信吗?那你自己去问问他吧!”

西娅突然弹出一个白色光点向帕吉飘来。

“你知道怎么‘潜入’吧?现在接住那个光点,我要带你‘潜入’到更深的世界!”

西娅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般,让帕吉不由自主接住那个白色光点。

“蓬”的一声,绿色烈焰在帕吉全身燃烧起来。帕吉突然身体一沉,再次进入那个奇异的世界。

不同于之前的浅尝辄止,帕吉这次感觉自己潜入那个世界的程度越来越加深。周围的景色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一些冰冷而诡异的意象。身体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方周早已消失不见了,西娅却始终和帕吉在一起,而旁边的主人,也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只是主人的皮肤不知为何开始慢慢崩溃,露出后面漆黑的骨架。

突然,西娅道:“差不多了。你问问他,他是不是想让你离开?”

帕吉愣愣看着主人,心里突然有某种恐惧,让它开不了口。

来到了这么深入的地方,它才更真切地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它直视着主人,感受到主人也在注视着它。

它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主人……你想让我走吗?”

那干尸深邃的眼眶正对着帕吉,突然间,微微点了点头。

帕吉突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伤心与感动,仿佛花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堤防,突然间有了裂缝,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狂涌而出。

“喵!”

它跃上那个膝盖,趴伏在那里。主人的怀抱,还是一如从前般温暖。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似乎是时候,该离开了……

西娅和帕吉,过了良久才从那个深层的世界里回来。当他们重新出现时,帕吉的眼泪已经擦干。

“走吧,小猫咪,你以后就跟我混了!”

帕吉点点头:“好的,西娅大人!”

方周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西娅带着方周和帕吉走出这个漆黑的房间,帕吉走在最后,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它回过头来。

再见了,主人!

昨天十个小时通关了生化危机8硬核难度,略感疲倦,鸽了一天。今天继续更新,不要脸地再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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