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存在”的效用 2

还有一些更大的星星,我们的太阳是中等大小的一颗。存在里有千百万颗大太阳,其中有很多已经死了。在太空里,旅行到月亮上算不得什么——然而一旦我们离开太阳系,就有麻烦了,因为那时候你的飞船可能碰上任何黑洞,而你无法事先知道。你的飞船可能就这么被吸收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它的消息。这些黑洞是存在的另一部分:它们是不存在。必须这样,因为存在必须由不存在来平衡。

老子非常相信不存在。他是第一个把不存在的功用带到它最高的荣耀的人。当然,他不知道黑洞,否则他就会谈论它们了。他是一个简单的人,生活在一个村庄里面,过着一个农夫的简单的生活——原始的,简单的,不很高雅和文明的。他反对文明,他推崇自然。他只有简单的明喻:轮子。他说轮子的毂、轮子的轴是空的,但是整个轮子都要依靠它。

它叫做轮子的毂(脐)——为什么?因为它就像人身上的肚脐一样。在你的肚脐附近,日本人说有一个叫做哈拉(hara)的点。哈拉是你身体里面的黑洞。按照老子的观念,日本人已经发现在身体的什么地方肯定有一个死亡的发源地。死亡不是从外面来的,它并不是人们所想的一个偶然事件。人们说死亡正在来临。不,死亡不是正在来临,死亡是正在你的里面成长;并不是在生命历程的某个地方,你突然遇到了死亡。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设计出一些方法来避免死亡,来欺骗它,或者不走到死亡等待你的那一点上,绕过它,或者让别人代你去。如果死亡是一个外在的现象,是从外面临到你的身上的,就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但是死亡包含在你的里面,就像一粒种子一样。当你进入存在的时候,它也进入存在,实际上,它甚至在你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你来自于它。

死亡在你的身体里面肯定有一个基点。所以日本人一直在身体上寻找那个黑洞的所在。它正好在肚脐的下面。肚脐下面两寸就是死亡的基点。它是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你肯定听说过“切腹”(harakiri)这个词;这个词就来源于哈拉。哈拉的意思是身体里面的黑洞,“切腹”意思是自杀使用那个黑洞。日本人在自杀上变得非常有效率;没有人能够像日本人那么容易地自杀,因为他们已经准确地找到了死亡的点。他们用一把小刀穿透哈拉,连一滴血也不流。他们的自杀是不流血的,根本不觉得疼,没有痛苦生命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直接触到身体里面的黑洞,那个死亡之点。如果你切断喉咙,你也会死,但那会有很大的痛苦因为从喉咙到哈拉有很长的距离;死亡必须走过这段距离。所以,如果有什么人的头被切掉了,他的身体还要再活几分钟;它继续震颤抖动,因为你没有直接穿透哈拉。

日本人能够自杀得这么容易、这么安静,以至于当你看到一个切腹者、自杀者的时候,你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死亡的迹象;他的脸看上去跟平时一样生动。他只是毫无挣扎地消失到黑洞里去了。身体里的哈拉是无。它是“不在”,它是“无物”。整个道家的训练就是去觉知哈拉。他们为此创造了一种不同的呼吸;他们称之为腹式呼吸。对一个长期做腹式呼吸而且已经习惯于腹式呼吸的人来说,你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安静的人了。你是从胸部呼吸的。全世界都是胸式呼吸的,一种浅的呼吸。也许是因为害怕死亡,所以你才不从腹部呼吸,因为当你从腹部呼吸的时候,呼吸会深入到哈拉。这样你就会接触到死亡。因为害怕死亡,所以你才练习浅的呼吸。记住,每当你害怕的时候,呼吸都会变浅。第当害怕占据你的时候,你都无法深入地呼吸,呼吸会马上变浅。每一种害怕基本上都是死亡的害怕;也许你没有清醒地觉知到它,但是你的身体知道死亡在哪里:不要走那条路。你的身体是智慧的,比你的头脑智慧,必须这样,因为头脑是新来的。身体比头脑存在的时间长,它已经经过生生世世了没有头脑的生生世世,它已经积累很多智慧。每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就停止呼吸,或者呼吸得非常浅,生怕靠近死亡。

深呼吸把死亡吸收到生命里,深呼吸在死亡和生命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恐惧消失了。如果你的呼吸能够经过腹部,那么恐惧就会完全消失。所以日本人能够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自杀得容易。它看起来就像一场游戏。他们可以为那么简单的事情自杀,以至于没有人理解得了他们自杀的需要是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生命与死亡是分不开的,它们是一体的。死亡也是生命是同一枚硬币的反面,它是休息。

如果你深呼吸,你就会感到休息流遍你的身体——一种放松,一种不紧张的状态。你曾经观察过小孩的呼吸吗?他从腹部呼吸。你可以去观察一下,然后你就会了解。老子希望每一个人都这样呼吸。那就是道家的瑜珈:像小孩一样,腹部上下起伏,而胸部绝对不受影响,仿佛胸部和呼吸无关似的,它确实和呼吸无关。

但是有很多问题:死亡的恐惧你不能深呼吸,哈拉在那里,而且哈拉的边上就是生命的基点,你们称之为性中心,那也是一个恐惧。如果你深呼吸,那么性就会升起。所以害怕性的人不能深呼吸。如果你深呼吸,你马上就会感到被挤压的性又变得活跃了,它开始流进你的静脉、流进你的血液。当然,它应该是这样的:生命的中心应该在死亡中心的边上。哈拉死亡的中心,和性——生命的中心,靠得这么近,这么密,它们几乎要碰到一起了——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所以人们也害怕性,因为死亡随着性开始震颤。一次真正的性的体验也是一次死亡的体验:你死了。所以人们才这么害怕性,这么害怕女人;我没有碰到过多少不害怕女人的人。害怕……女人既然给了你生命,她肯定也带着你的死亡。

你看印度人对迹利圣母的概念。她既是生命又是死亡,既是给予者又是索取者。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是黑色的,黑得像死亡一样;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非常危险——危险到在自己的丈夫身上跳舞,几乎要杀了他。湿婆躺在那里,她在他的身上跳舞,几乎要压碎他了。她带着头盖骨的花环,一只手拿着一颗砍下来的头,刚刚砍下来,上面还滴着血。在西方,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母亲要这么危险,为什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要被描绘得这么危险、这么恐怖、这么可怕。印度人知道得更清楚。

他们比任何人都洞察生命的奥秘。他们知道性和死亡十分密切,密切得几乎要成为一体。当性中心开始震颤,它的震波传遍身体的时候,死亡的中心也开始震颤。所以已经变得只是一个名词了。你不会在性里面达到——你不可能。除非你接受死亡,否则你无法达到,因为意味着失去所有的控制,意味着失去所有的头脑,意味着整个身体都在狂喜中震颤,每一根纤维、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中震颤。整个身体都在未知的喜乐中震颤,头脑不再是控制者和操纵者。

男人只能达到局部的——那不过是**,根本不是。因为如果占有你,那么你就不复存在了——你被生命和死亡两者占有了,但是通常你被恐惧所占有。几千年来,女人没有达到过。即使在现在的印度,我也看不到超过百个分之一的女人达到。只在过去的几年里,男人才发觉女人也能达到——它一直是被压制的事情,因为如果女人达到了,她就会变得非常疯狂,她就会变成迦利。她将欣喜若狂,她可能开始在你的胸上跳舞,她将不再在自己的里面。她将变成别的东西——一股自然力,一道旋风,一个风暴。她将又哭又笑,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所有的邻居都会知道:有一个女人达到了。

性是那么一件私人的事情——我们已经把它变成了一件在黑暗中那么隐藏、那么秘密的事情。伴侣甚至不看对方,女人被训练成保持绝对的被动,不移动,因为害怕。因为一旦她知道完全发疯的美,那么她就会无法控制。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满足任何女人,因为女人可以达到多重的,而男人只能达到一次。

女人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至少达到6次——6次到60次。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满足女人,她会变得那么疯狂,因为她是那么自然——还是压制她的好。

性一直被当做死亡的一部分而受到压制。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受到压制,性和死亡。我的观察是这样的,每当一种文化压制性的时候,它就不那么压制死亡,因为不需要了——单单性的压制就可以了。每当一种文化压制死亡的时候,它就不费心压制性,不需要了——单单死亡的压制就可以了。如果你压制一个,两者就都被压制了,因为两者是一起的——而两者都必须被解放。这样你就可以活得淋漓尽致,但是你总是活在死亡的边缘。

你变成一个有,但是你总是往无里面看。那就是它的美,也是它的恐怖。事实上,所有自然的、美丽的东西也都是恐怖的。

上帝不仅是美丽的,上帝也是恐怖的。他不仅是一个奥秘,他也是一个恐怖;他不仅是生命,他也是死亡。一旦你压制自己的有或者自己的无,你就放弃了它们的桥梁;那么你就无法达到存在。要像存在一样,只有这样,才会有那座桥梁;这样你才和它连接在一起。

在西方,在弗洛伊德之后,他们允许性有一点自由,但是现在他们变得更加压制死亡了。在西方,没有人谈论死亡——好像它不会发生似的。甚至有替死人化妆的职业,以便它显得像活人一样——画过的,彩色的。一个女人死了;她的脸被人化妆,涂上口红,漂亮的衣服,漂亮的棺材,她被弄得好像睡着了一样,而不是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恐惧:你不想看清死亡的脸。

坟墓建造在城市的外面,坟墓上面铺上漂亮的大理石;你装饰它们。你装饰死亡,好让你能够避免它,好让你不需要遭受它——而死亡正是生命的源泉。

使用生命,也使用死亡:那就是我的启示。使用有,也使用无。不要害怕任何东西,因为属于你的不可能被拿走;你所拥有的不可能被拿走。你没有的,你还是没有;它早就被拿走了,你无法长期带着它——如果你带着它,那么你只是带着一副重担。

试着理解老子的话。关于无的功用,他说:

30根轮辐结合在轮毂的周围;从它们的无(个体的丧失)产生轮子的功用。

轮子之所以转动,是因为在轮毂里面、在中心里面,有空。如果在中心里面没有空,轮子就不能转动。它依靠空来转动。

把黏土塑成一个容器;从它的空(容器的中空)产生容器的功用,在房子(墙壁)里挖出门窗,从它们的无(空间)产生房子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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