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羽帮

锁香苑,白子清正在房内打坐,门外丫鬟进来通秉说张家公子前来拜访。

白子清微微点头,只等多年未见的侄儿进门,她总是将心中的欢喜留在心底。

“潼玉(凌才)拜见白姑姑。”

白子清眼神颇有惊讶之意,多年前探望旧友见过的潼玉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如今站在自己面前英气风发倒是有些不敢认了。白子清又侧了侧头看向潼玉身后的凌才,果然文质彬彬和他们父亲一样眉正目秀。

四下一番打量,片刻的欣喜转而化为冷寂,轻声回道:“坐吧。”

两人落了坐,丫鬟上了茶,潼玉等到屋内再无他人后,慢慢道来。

“姑姑,昨日到白府已近黄昏,不便前来叨扰,还望姑姑不要介怀。”潼玉目光正视着白子清,毫无躲避的意思,这未免引起白子清的注意。

白子清心道,先前就听闻潼玉是个难得沉稳的孩子,如今看来果然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不打紧。你们父亲可有话告知与我?”

白子清一句话竟点明了他们的来意。

潼玉甚是懂得白子清所言,掏出怀中的那封信交与她手中。

白子清在此之前就有听闻云巅峰的一些动静,可看到那八个字时还是簇起了眉头。

凌才不明所以,只见白子清神态紧张,又瞄了眼同样皱着眉头的潼玉,心中不免慌乱。

“写信人,你父亲可曾向你提起过?”白子清不紧不慢问道。

“未曾,这封信我也是昨日才打开看的。”

“想必……你父亲……”白子清朝着潼玉投出深沉的目光,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封信。

“姑姑,那信上可是云巅峰仙老所创的元文?”潼玉终于问出了萦绕在他心头一夜的疑惑。

白子清不言,慢慢将手中的信纸放回信封交到潼玉手中,娓娓道来。

“几百年前就有人传说,仙老亡,百家亡,仙老安,便天下安。这封信上确实是元文,而元文唯有天下一人可写,那人便就是云巅峰的仙老。信上所写,莫待花开,玉兰易败,这八个字太过不易了。几年前也是同样的一封信,白詹远走他乡,至今未归,甚至再也没有了音信,我兄长多次写信寄去云巅峰询问,依然无果。如今……又是这样一封信……”

“远走他乡?!何意?可是与这仙老有关?”凌才未等白子清说完,忍耐不住好奇插嘴问道。

潼玉拍了拍凌才,“别急,等姑姑说完。”

白子清继续说道,“仙老是八朝前,也就是大齐开国时元兴皇帝亲封的国师,清羽帮中人称之为仙老。当年我大齐东有倭寇横生,北有蛮人屡次进犯,元兴皇帝为了巩固朝政和东北两地的安定,创立了天下第一帮派——清羽帮。清羽帮之后便成为了皇帝在民间和官场的探子,亦是战火连天时探入敌人内部的眼睛,成了大齐将士只可知不可言的帮派,是而天下人只知有仙老,却不知有清羽帮。大齐几百年来的太平,清羽帮众人功不可没。而这信上所提及的玉兰,便是清羽帮圣物,有玉兰之地,便有清羽帮之人。”

潼玉细想,在东溪镇家中,张府院内确实有颗玉兰树,而昨日来到白府又见玉兰。思及此处潼玉转而看了看凌才,凌才正懵懵垂眼思索着,想来他也定是想到张家和白家皆是清羽帮之人。

白子清又继续讲道:“元兴皇帝早已仙去,清羽帮也就归了历代仙老所有,云巅峰便是清羽帮众人汇聚之地。想必你们也知晓了,张家和白家,还有你们不知道的秦镇贺家,成州曲家,四大世家皆为清羽帮四大分支门派,且必须世袭清羽帮。方才信上的那八个字,便就是仙老亲笔所写,意为春前年后,你们二人同上云巅峰,因为……算了,你们去了便明白了。”

子清说完,心头想起了自己最最疼爱的侄儿白詹,轻声哀叹着。

“姑姑,你没事吧……”凌才细声询问,生怕说了不该说的惹人泪目。

“……你们记住,你们不是为了家族,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齐,为了流离失所,惨遭战乱的黎民百姓。”提起清羽帮,白子清总是能回想到当年自己为了追查药氏一族而差点命丧南国的一幕幕,是而真挚的告诫两位后辈。

白子清言毕,缓缓起身带着满心焦虑朝着门外走去,她只是不想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在晚辈面前流露出来,留下两个年轻人独自深思。

大齐崇庆年间,白兴昌在望岐山莫先生座下学武归来时正逢大齐百姓叛乱。望岐山和秦镇皆因蝗灾,旱灾前后突袭而来导致百姓颗粒无收,又因官官相护,官贾贪污腐败造成朝廷的救济粮被断了去处,乃至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白兴昌路径秦镇,只见黄土满天,遍地尸骨,幼小的黄毛小儿蜷缩在面色煞黄的大人怀里有气无力地抽泣着,一旁还有许多老人像是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命可活,仰着头倚靠在干枯到崩裂的树下等待着死亡,还有的人为了不被饿死,带着一家老小将刚死不久的尸体分解生啃,那红色的血浆不仅没有唤起他们的一丝人性,反而引起了更多饥饿的人前来。

白兴昌看着这里的一切,心头如万箭穿过,一路走来他已经将自己的干粮散尽,见到可怜无依无靠的小儿便出手相助带回白家,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叹息朝廷的腐败……

白家杏林中。

“嗖……嗖……”

“小姐,我的大小姐,我知道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只闻杏林中一个高壮大汉倚靠在一个杏树下,正想倾诉自己的不满。

“李大力,闭嘴!”却被眼前的小女孩斥声打住。

大力只好将自己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身旁同样倚靠在树下的瘦小男子低头闷笑,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被一个比他自己矮了不知几个头的小女孩训斥感到莫名滑稽。他搂住身旁的大力,低声道:“我跟你说,小橘方才偷摸告诉我了,小姐刚刚被大姑娘训斥了一番,这刚跪了两个时辰又被催着来练飞针了,这不,正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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