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夜里审问

“灵蛊之事,阿执早在多年前便告诉我了,但……”

“什么?”

药不治沉默良久,他要怎么告诉潼玉灵蛊在借命蛊入体时就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效用,又怎么和他解释借命的由来,此事若潼玉知晓会不会也会影响阿执之后的安排?

“药先生,您方才想要同我说的是这件事吗?”

潼玉看得出药不治的犹豫,自然也才想到这个灵蛊定是将他的感知与阿执相连,而心绞痛也应当是这个蛊虫因阿执受伤对他的反噬。

“啊?嗯,我要同你说的正是此事,我知你怨她,但也请你莫要害她,她这四年……受的煎熬是你想不到的。”

借命每隔几日便会侵蚀阿执心血,这样日复一日的痛楚亦非常人所能承受,阿执能撑过四年定也是为了潼玉的。

只是这个被阿执默默护了四年的人哪里知道这些,潼玉不知药不治何意但也清楚他是为阿执说情。可笑的是,潼玉竟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怨恨,反而心底里升起了些许担忧。

“我不会伤害她,但也不会随便原谅了她。”

药不治哪里能容忍潼玉如此想阿执,紧紧握着拳头,目光定定地瞪着眼前人,恼气道:“罢了!那丫头犯的浑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放在潼玉面前。

“这是何物?”

“救命的东西!张潼玉,我明日就要回药氏山谷去了,此物若非有关阿执生死,我也不会轻易交出来,你且记住,此物定要在你事成之后才可以打开,若是你提前打开,我只能告诉你,后果不堪设想,就连阿执和你也很有可能丢了性命。”

潼玉也不是不信药不治所说,只是觉得此话是真但也太过危言耸听,这个盒子他不会打开,不仅是因为药不治所说,也是因为他相信药不治对阿执的真心,此物或许真的会给阿执带来什么影响。

睨着眼前木盒,他轻声道:“好,我不会打开。”

“这便是了,我今日就要带着松翠离开,阿执回到永安后,还要托你照顾啊。”

“她用不到我照顾,即便我想护着她,她未必肯愿。”

离别前的决绝,潼玉每每想起,心里都不甚滋味。

药不治轻叹一气,瞥了眼双目冷淡的潼玉,又道:“罢了,之后的事我也管不着,我只恳求你,别让那些人伤了她,她的身子……经受不住的,还有……你若是肯放下那些旧事……”

“如何呢?我若是放下了,又能如何呢?”

“哎呀,你简直是个榆木!”

话已至此,药不治再说下去只怕那背后的秘密便兜不住了。

潼玉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总之是在因四年前的事替阿执说情,收了木盒,他唤过来管家,嘱咐路上多照看一下药不治和松翠,继而回了房内没有再出来。

凌才在京步步惊心,冯落尘又是个疑神疑鬼的性子,再加上阿执又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潼玉此时不得不细细斟酌自己当何时回京,绊倒冯落尘,查出仙老死因,这两件事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莫洞庭多日前派人送信至林府,说是他回京便被慎王府的人接了回去,从前望岐山的弟子也都成了冯落尘的府兵,他曾想要尝试询问府中下人有关冯落尘最近的动向,却不料次日府上的人死的死,遣送的遣送,甚至有的直接被付之安割了舌头,残忍至极!

想着莫洞庭闲散了几十年,如今却被冯落尘软禁在府中,潼玉不由得有些慌神,若这样下去别说绊倒冯落尘就是想要查清他手下人的动作也很是不易。

夜里,林府西苑后墙对面的巷子,一户人家院外种着一颗老槐树,潼玉换了身玄色长袍负手出了林府便往那户人家走去。

门内的人知晓来人,问也不问就从里开了门,见到潼玉走进,端端行礼,称呼道:“少阁主。”

此人正是南国清羽帮暗士阿勾,行事做派与寻常暗士无异,只是他的手段和耐性是清羽帮出了名的“霸道”,而杨双近日也是与他共在一个屋檐下,想来也猜的出屋内的杨双成了什么“可怜”模样。

“杨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还是与前几日说的相差无二。”

“那就接着审,他在云巅峰这么多年怎么会什么都不做。”

潼玉嗓子有着说不出的憎恶,他甚至不愿去进屋看杨双一眼,因为他怕忍不住会亲手了结了他。

这辈子张家无人,潼玉最放在心上的人有三,一是传他武功,授业解惑的恩师,二是他同胞兄弟,三是……只可惜,除了凌才,仙老死于非命,那人早在四年前便与他分道扬镳,他能做到的只是用尚存在他心底的一点义气护着她的命,而仙老的命,他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敢伤他恩师之人必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就问他,还记不记得皇城西巷的一户姓仇的人家,剩下的若他还是不肯说,那就废了他。”

“是。”

阿勾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二话不说应了声便往屋内走去,没有多一会,屋内的惨叫声接连而起。

“啊!张念山!你个畜牲!……你个畜牲!”

“你枉为清羽帮少阁主,你的心与那些人有何不同!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潼玉缄默地看着天上那轮似是镰刀状的明月,清冷的目光也不知想着什么,那户西巷的人家不过是他的猜测,而杨双的反应显然已经告诉了他,可就是杨双这样激昂的反应,他才意识到了一点,此生他做不了像冯落尘那样残暴至极的人,他对着明月和天上的仙老发誓,这是第一次,也必定会是最后一次。

回到府上,管家已经在西苑等候多时,手里正拿着斩风送来的信件,看着潼玉失魂地走了过来,他忙上前询问道。

“公子,杨双可招了?”

“……”

潼玉脚下有些摇晃,管家扶稳了他,又问:“公子,您怎么了?可是那杨双说了些什么狂妄之言?”

潼玉还是没有应答他,只是拍了拍他扶着他的那只手,低声问了句:“柴叔,我是好人吗?”

“啊?”

管家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潼玉眼眶有些湿红,急着回道:“公子尚未饮酒怎么就醉了?公子自然是好人。”

“好人?不,这个世上,没有好人。柴叔,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斩奸除恶,我做的事便是天经地义的好事,可直到方才,我忽然明白了。”

“公子,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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