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挑人

几个孩子学武术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

瑾娘一开始有心去小校场看看她们学习的情况,可随后又想,自己几个姑娘个顶个的会撒娇,到时候若是因为吃苦了泪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不得心软么?

孩子初学时,师傅正是给她们立规矩的时候,这时候规矩定好了,之后孩子们养成习惯,学习就轻松许多。反之,她若时不时心疼的和师傅求情,让师傅减轻训练难度,减少训练时间,久而久之,孩子们觉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怕就不会拿出十分的实力学习了。

这可不成!她可不能当这种扯后腿的家长。

瑾娘心里暗下决定,可对几个小姑娘的担心丝毫没削减。

早先徐二郎给小姑娘们传授武艺时,目标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并不要求她们一定要学有所成。可这位齐师傅不同,她教授学生就要学生学得有模有样,至于强身健体什么的,这要求太低了,请她过来有些大材小用。若是主家真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她恨不能立即打包回去投奔师兄。

不说这些题外话,且说头几天学习,几个小姑娘确实有些承受不住。虽然齐师傅一开始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让她们扎马步,可这也够磨人的。

三人头几天都累的手脚虚软,走路都迈不开腿。为此翩翩和长乐都红过眼,可最后想起嫂嫂的承诺,都咬着牙扛了过去。倒是小鱼儿,还是太小了,小姑娘委屈的不得了,又见母亲丝毫没有同情心,就等徐二郎回家后,给爹爹告状。

徐二郎能如何?他也没办法啊。

瑾娘之前可是和他说过,让他这次别插手,就担心他耐不住孩子祈求,好心办了坏事儿。

如此,徐二郎只能佯作没听见自家姑娘的撒娇,没看见她哭的可怜的模样。他带着她出去夜市上逛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小鱼儿就将那训练的辛苦忘到九霄云外了。

回头继续练习,小鱼儿继续哭泣,徐二郎继续带她出去。久而久之,小鱼儿竟然不觉得训练苦了。甚至每天还颇盼望那个时候到来。因为一训练就可以找爹爹撒娇啊,爹爹最不忍心她吃苦受罪了,就会带她玩耍给她买东西补偿她。小鱼儿一想起那事儿,就美的不要不要的。

可惜,这种好日子不过过了十天,就彻底结束了。

因为小鱼儿的娘亲,徐家的管家夫人瑾娘下了命令,让她收收跑野了的心思,把每晚写大字的习惯重新捡起来。

小鱼儿:她就不明白了,娘亲怎么那么见不到她高兴呢!说什么写大字,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娘就是羡慕爹爹每天带她出去玩耍,她却要带荣哥儿每天都不能出去,娘亲就是嫉妒了。

心里这么想着,小鱼儿却没胆子把这话说出来。她也是很惜命的,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她心里门清。而且自家娘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娘亲是家里的大魔王,连爹爹都不敢的得罪她。

唉,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苦啊。

时近二月,大地复苏,天气暖和起来。荣哥儿在屋里憋了一个冬天,可是憋坏了。如今天气一好,小家伙整天嗷嗷叫着要往外边去。

他也是个调皮的,虽然不会说话,整个人也还站不稳,可他会指挥人啊。

那小手往院子的方向指着,小身子往那边侧着,小表情急切又兴奋着,真是让人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奶娘每天定时抱荣哥儿出来遛遛,有时候瑾娘得空了,这事情就换瑾娘来做。不过这几天她事情也多,一时间也照应不上,荣哥儿就只能交给奶嬷嬷了。

说起瑾娘最近忙的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就让她不得不分神进去。

其一自然是前几天倒春寒时,平西侯府的老夫人过了寒气病倒了。这总得瑾娘出面去探望,一去自然是多半天。

再就是开春要春耕了,按例每年此时皇帝都会主持亲耕礼,太后和皇后会主持亲蚕礼,以示对农业和蚕桑的重视。

皇帝那边自然是要求朝中文武百官都参加,而太后和皇后这边,则要求京城所有诰命夫人,以及六品以上官员夫人重装出席。

瑾娘有幸在需要出席的人员名单中,所以这段时日还要跟着宫里派来的嬷嬷学习规矩礼仪。

也不仅是瑾娘,徐母也要学起来。这可把徐母折腾坏了,不是磕头就是福礼的,把徐母折腾的头晕眼花,不过一天时间就病倒了。

徐母这么“不经事”,倒不是身体脆弱到这个地步,而是那教导规矩的嬷嬷有意为难。

那嬷嬷是宫里的皇后派来的,而皇后年后才在徐家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被狠狠打了脸。就允文帝带婕妤娘娘初二回平西侯那事儿,可让皇后娘娘颜面扫地。

她是个还算持重端庄的皇后,素来处事也算温和公正。可就是再大肚温婉的国母,在听到男人在初二回娘家那天,不带着自己回娘家,却带着个妾室回了娘家,那脸面上也挂不住。

皇后娘娘由此紧锁宫门,到现在也没出来。

她倒是没放出话为难徐家,可她至今都没喝怜儿姑娘,也就是新进宫的怜美人敬的茶,这不就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皇后对徐家人的迁怒和不喜?

皇后的态度明摆着的,下面多得是人想讨好皇后,所以,瑾娘和徐母可不就吃了苦头了?

瑾娘没学过宫规,也没觉得那嬷嬷屡次要求重来有什么不妥。可她也不是真傻,总还能从那嬷嬷的态度中看出一二。

可此时看出也已经晚了,因为徐母已经耐不住折腾,提前倒下了。

这倒是有借口将那嬷嬷退回去了。

可就这么吞了这口气,这么简单的把人送走,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徐二郎下衙后得知此事,面色铁青。当晚就见他写了一封奏折,第二天递了出去。

于是,这天傍晚,那两个教导规矩的嬷嬷灰溜溜的就走了。临走前两人面色惨白,腿脚踉跄,眸中满是惊惶,好似犯了大罪,要朝不保夕。

瑾娘见状不由想到,肯定是上边怪罪下来了。

讲道理,柿子要捡软的捏,可徐家明明不是软柿子,徐二郎跟榴莲差不多,真是谁碰扎谁,那怎么还有人这么没眼色,来刁难他的家人呢?

瑾娘想不通,徐二郎却能想通,“不过就是我这官低职微,在有些人眼里,实在不够看罢了。”

瑾娘:……说的有理!

两个嬷嬷狼狈退走的第二日,就有新嬷嬷过来了。新嬷嬷来的悄无声息,与之同来的还有宫里送来的一些补品贺仪。

这嬷嬷笑的和煦,道“这都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娘娘忧心老夫人的身体,特意让奴婢带了这些补品来给老夫人补身子。”至于老夫人被折腾病的事儿,这嬷嬷是绝口不提的,只接着道,“娘娘这些时日病体沉珂,对宫务就有所怠慢,对宫人的管束也没之前那么严格。这才导致那两个老奴生出怠慢亵渎的心思。不过我来时,那两个宫人娘娘已经都处罚过了,除了一人打了四十板子,还给撵出宫去……”

这之后这嬷嬷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瑾娘却全然听不到心里去。她只觉得这皇后娘娘假的很,而早先心里存着的,一位深明大义、端庄持重、威严却亲和的皇后娘娘的形象,登时被另一种完全反面的形象所取代,导致瑾娘现在一听“皇后”两字,心里就有些膈应。

她都如此膈应了,徐母那边应该更膈应吧?

相当初过年时徐母进宫参拜,还被皇后赐了座,还被皇后娘娘拉着说了好几句话。当时徐母觉得娘娘如此亲和仁善,大气端方,不愧是一国之母。只是现在……怕是徐母今后再也没有进宫的心思了。

在这嬷嬷的要求下,瑾娘领着她去见了徐母。

徐母虽是被折腾的不轻,但也只是那一时半刻上不来气,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她就好了,除了腰软腿疼胳膊使不上力,没有别的不舒坦的地方。

可既然已经称病在家,就断没有现在好起来的道理。所以徐母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额头上搭着块儿白毛巾,被子提到胸口处,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不知内情的险些以为她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那嬷嬷也吓了一跳,暗道这老太太身子骨可太脆弱了。这也就被折腾了一天就这么倒下了,那要是再多两天,岂不是命都去了多半条了。

啧啧,这样的身体素质,也得亏他儿子是官员,她有享福的命。不然若是进了宫做宫女,保准活不到三天去。

嬷嬷心里腹诽,面上却一脸担忧唏嘘。将老太太好好问候一番,这才随同瑾娘出去。

因为徐母重病缠身,之后能出席亲蚕礼的只剩下瑾娘一人,那需要学习规矩的,自然也只剩下瑾娘了。

那嬷嬷不知是吸取了前人的教训或是如何,总之态度挺亲和,教导起来也宽松有趣,倒是让瑾娘学的不太累。

却说又学了两天,大致把规矩都学透了,那嬷嬷才离开。

而瑾娘还没来得及休息,丫鬟们就过来汇报说通河过来了。还带来了几个会武艺的小姑娘,要瑾娘挑选。

会武艺的女师傅不好挑选,会武艺的丫头就更别提了。

不过不管怎么困难,该找的还是要找,最起码三个丫头身边都得有个会武的,瑾娘才能放心。

通河这段时间就是忙这事儿去了,原本他将近一个月没露面,瑾娘还以为这事儿是办不成了,熟料现在竟然有了收货。

瑾娘一边高兴的让人去唤翩翩几人,一边让青禾去把通河和几个小丫头带来。

翩翩几人还没来,倒是通河领着人先到了。

通河带来的有五个小姑娘,年纪最大的有十五岁,听说早先是跟着老爹街头卖艺的。别看这工作不体面,耐不住人家小姑娘有点真本事,那一手花枪刷的是真好,等闲三五个大汉不能近身的。

至于这姑娘为何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做,却自愿卖身做奴婢,却原来是姑娘的老爹年纪老迈病死了,这卖艺的缺了一个打配合的,她又木愣愣的不会宣传,肯定挣不了几个银子。偏她胃口又大,一顿饭吃的能赶上三个大汉的胃口,这么一日日下来,肚子实在饿的难受,最后没办法,就准备去妓院给人看门。赶巧让通河遇见了,这就忽悠着她进府做“保镖”。

这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另有两个年约十岁左右的,两个七八岁的。

年约十岁左右的是对出身镖局的师姐妹。她们所在的镖局可能押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导致半路所有人都被劫镖的乱刀砍死。不仅如此,就连镖局内留守的人,都被灭了口。两个小姑娘机灵,藏到菜窖侥幸逃过一命。不过也是命苦,差点被当地的流氓地痞抢走卖到腌臜地方。得亏通河救了她们一命,她们才安安稳稳的没有被玷污。两人也不求什么,只求保住性命。不过她们不愿卖身,想等到有自保之力时,离府自谋出路。

至于最小那对女孩子,倒是不会功夫,她们是通河在街上找的孤儿,特意给她们看了根骨,觉得这两孩子是学武的材料。这要是现在就跟着女武师一起学,三两年后也能学出个模样来。

瑾娘把这些信息都听到耳里,心里略满意。通河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就说他找的这些小姑娘,会武的人老实,没有坏心眼,另外身家清白,不会给主家带来坏事。不会武的,则根骨好,从小养在府里,不怕她们之后对家里不上心。

瑾娘对几个小姑娘满意,翩翩几人自然也是满意的。

翩翩年纪最大,就挑选了年纪最长的那位小姑娘跟着自己。她一听那姑娘叫“大丫”,觉得这名字太土了,凭白拉低她的档次,所以迫不及待给人改名叫“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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