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初见

两个小姑娘在前边打打闹闹,完全没有一点闺阁千金的形象,这让后边跟着的丫鬟和嬷嬷们不由都黑了脸。

柯柯的嬷嬷也宫里出来的,还是从小伺候柯夫人长大的嬷嬷。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大多规矩严苛,所以看到柯柯这么没规矩的蹦蹦跳跳,喊喊叫叫的样子,那嬷嬷的脸肉眼可见的变黑了。

但自家县主失了规矩,这也不是人家翩翩姑娘的错。毕竟明眼人都看见了,之前可是他们家姑娘先招惹人家翩翩姑娘的,那她还能埋怨徐家人,埋怨翩翩姑娘吗?

老嬷嬷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这时候,翩翩身边的嬷嬷也笑着开口,“老姐姐咱们快跟上去,两位姑娘快跑没影了。看她们一个个高兴的,我看了心里也爽快。”

这却是替这宫里的嬷嬷解围了。这嬷嬷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当即缓了脸色,应了一声好,然后找了别的话题聊,两人边说边循着翩翩和柯柯而去。

柯柯被翩翩“欺负”了一顿,再不敢说什么两好搁一好的话。不过她心里却挺惋惜的,她看多了话本,特别羡慕里边才子佳人终成眷属,青梅竹马恩爱白头的剧情。而翩翩和她口中的青儿确实挺有缘分的,两人不是青梅竹马,胜似青梅竹马,又有那么一层姻亲关系在,那人才学品貌又都上上佳,那他们缔结姻缘不是天作之合么?

心里这么想,柯柯可不敢再把这话说出来了。她中午的时候被翩翩抓着痒痒肉好一顿挠,她又叫又躲,形象俱失。之后毫无疑问被嬷嬷逮着念叨了几句,她有些头疼。若是再犯,嬷嬷保准会告诉母亲,让母亲重新招人教导自己规矩。

都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了,再被要求学规矩,她不要面子的么?

柯柯叹口气,把心中那点小憧憬甩出脑海,昏昏的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半下午,柯柯和翩翩一道用了茶点,又说了会儿话,便准备回家去了。

如今太阳也没那么毒辣了,回去正好。不然再耗下去,今天晚上肯定还得留宿徐府。她已经留宿过两次了,今天还留宿,回头娘亲要说教的。

翩翩送柯柯出门,两人边往外走,边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柯柯就说,“下次去我家,我娘喜欢菊花,家里各个品类的菊花一应俱全。到时候咱们赏着菊花,吃着螃蟹,喝着桂花酿,岂不美哉?”

翩翩偷偷用手指戳她,赏花吃蟹就行了,还喝桂花酿,看看后边嬷嬷的脸黑成什么样了?

翩翩眉眼灵动的冲柯柯使眼色,让她可长点心吧,别有的没的全说出来,不然她不挨罚谁挨罚?

柯柯此时才想起,嬷嬷为防自己再胡闹,此刻紧跟在自己身后。那她刚才的话嬷嬷岂不是全听到了?

柯柯露出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嬷嬷虽然宠她,可原则上的事情,嬷嬷根本不会允许她胡闹。说不定看她知错不改,还会告诉娘亲……人生这么精彩,可她活的好难好难啊。

一路上柯柯精神萎靡,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翩翩看得可乐,绞尽脑汁逗她开心,柯柯才又同她说笑起来。

转眼到了府门口,翩翩还没看见柯家的马车,倒是看见自家的马车了。

那马车刚在门口停下,青儿就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他面容清隽,气质清雅,略带几分书卷气的面容上含着几分浅笑。看见翩翩他还愕然一瞬,随即又看到翩翩身边站着的姑娘……这当下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翩翩率先开口,声音中满是兴奋,“青儿哥哥你可回来了。嘿嘿嘿,恭喜你啊,考进了应天书院,而且排名还那么靠前。嫂嫂今天上午得知这消息,高兴地给府里下人都赏了一个月月钱。”

青儿闻言忍俊不禁,“姐姐太大题小做了。我只是进了书院,又不是中了举人和进士,姐姐这么大张旗鼓,回头爹爹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我。”

“怎么是说你,外祖父要说也是说嫂嫂啊。”

青儿笑着摇摇头。父亲当初将姐姐嫁去那样的徐家,本就心存几分愧疚。虽然这些年来,徐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姐姐也比在闺阁中时更加明媚开怀,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父亲当初的坚持没有错。可那时毕竟是有强迫女儿的嫌疑,所以林父对女儿总是多几分歉疚。加上他是男儿家,本该该多些稳重,多几分担当。因而即便此事当真是姐姐做的不太好,但在父亲看来,也只是他不好,姐姐只是爱弟心切,才做了糊涂事儿,父亲无论如何是不舍得责怪姐姐的。

青儿走到跟前,翩翩瞥见旁边的柯柯,才恍然她是出来送别柯柯的。

按理这碰上面了,她该给青儿和柯柯介绍一下,但这总归也有些不妥。

翩翩纠结了一瞬,就含糊的对柯柯说,“这是青儿哥哥,是我嫂嫂嫡亲的弟弟。”又对青儿说,“这是我的好姐妹,青儿哥哥你一路劳累先回府吧,我先送友人归家。”

青儿礼貌的行了一礼,那厢柯柯也忙不迭的回了一礼,便就此别过。

青儿率先进了府里,等他走没影了。柯柯才轻轻扯了扯翩翩的衣袖,对她挤眉弄眼。

翩翩:好气哦。若是柯柯的丫鬟和嬷嬷不在,她铁定要好好咯吱她几下。都说了她和青儿哥哥关系很纯洁的,怎么被柯柯这挤眉弄眼的,好似他们两人说不清道不明似得。

生气!!

送别了柯柯,翩翩就去了翠柏苑。

结果还没走到翠柏苑门口,就在半道上碰见了长乐和小鱼儿。

俩丫头也是听说了小舅舅回来的消息,赶着去给他报喜的。小鱼儿还特别惋惜的看了翩翩一眼,“我应该跟小姑姑一块儿去送柯柯姐姐的,这样我就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小舅舅了。”

翩翩馒头黑线,“你叫我小姑姑,叫柯柯姐姐,怎么,我比她显老么?”

小鱼儿懵逼脸,她说了什么,怎么就招来小姑姑如此浓重的怨念了?她不就叫了个“柯柯姐姐”么,这有什么大不了?

小鱼儿满脸纠结,“可是柯柯姐姐看着很小啊,不叫姐姐叫什么?叫她姑姑我叫不出来啊。”

翩翩一噎,最后干脆揪着小鱼儿的小揪揪胡搅蛮缠,“我不管,反正我和她是同辈人。你既然称呼我小姑姑,下次也称呼柯柯姑姑。反正不能叫姐姐,凭白让我老了一辈,我才不乐意。”

小鱼儿又嘀咕,“让你当长辈你还不乐意。哼哼哼,要是谁让我当长辈,我就天天给她买糖葫芦吃。”

小鱼儿对于家中排名仅比荣哥儿高这点是非常怨念的,小孩子没有人权,活在食物链最低端。她想要享受被人“依附”和“听从”的感觉,那就只能让下边多出几个比她小的娃娃。可是,这谈何容易啊。

小鱼儿垂头丧气,翩翩志得意满,长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抿嘴轻笑。

很快到了翠柏苑,青儿正和瑾娘叙话。

三个小姑娘很快过来,个个讨喜的走到青儿跟前,要赏钱。

青儿哭笑不得,“我又没发财,又没升官,做什么给你们赏钱?”

“不管不管。反正小舅舅进了书院就是喜事,我们要跟着沾沾喜气,所以小舅舅快点给赏钱。”

青儿无奈的叹气,却转眼从荷包中取出两样物什来,“赏钱没有,倒是珠花,这里有两个,就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长乐和小鱼儿顿时都“咦”了一声,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两小姑娘快速从青儿手中接过珠花。那珠花是用五颜六色的透明珠子穿起来的。仔细看那些珠子做成各种水果的形状,滴滴溜溜的穿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漂亮。关键还很有童趣,带在手上玩耍绝对会让人爱不释手。

长乐和小鱼儿也果真乐的嘿嘿笑,翩翩在一边看着眼馋。她也是个姑娘,也喜欢这些亮晶晶的美丽东西。可她也知道青儿哥哥送这些给小鱼儿和长乐不会有人说什么,若是送了她,指不定外人要说些难听的话。毕竟两人不是血亲,送“首饰”就有些扯不清了。

翩翩有些失落,此时青儿却又笑着开口,“我还买了一些布料,那布桩老板说是今天到的新货,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说那些都是江南如今最流行的花色。还有一些衣服样式,也很美观,那老板周到,送我了一本款式的册子。我看那布匹花色确实好,做成相应款式的衣衫,也很出彩,就多买了几匹,回头让人给姐姐送来。姐姐让丫鬟给制成衣裳,你们一道穿。

翩翩一乐,笑了。小鱼儿和长乐也顾不上新“首饰”了,忙不迭的拉着青儿询问,里边真的有她们能穿的款式么?有适合她们的颜色么?那些衣服很漂亮么?小舅舅买的布料够不够多,够不够她们一人做上三五身衣服?

青儿一一回答,小鱼儿和长乐得到满意答案,愈发高兴了。

瑾娘见两个孩子闹腾的不行,赶紧让她们去哄荣哥儿玩。她则详细询问了青儿考试的事情,末了嘱咐他,“回头别忘了给爹爹写信,把这件喜事告诉他。”

青儿点头,“不用姐姐提醒,我回头也是要说的。”他来京城是为了游学,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竟然考进了应天书院。这件事情不在预料之内,说给父亲的时候,他老人家肯定也会吃惊。

不过这毕竟是好事儿,想来父亲闻讯后会特别开怀。

毕竟老人家一直以来,都深悔于条件有限耽搁了他,没能将他送到好的书院就读,及早就受好的文化氛围的熏陶。如今可好,这也算是间接了了父亲的一个愿望,父亲该开怀才是。

瑾娘又和青儿说起去应天书院读书的事儿。

其实这没什么好说的,书院里不让带仆役,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过这对青儿来说不是事儿,他完全适应得来。

可青儿到底是第一次过集体生活,瑾娘还是提点了他几句,有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关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有关谨慎小心,祸从口出之类……

青儿听姐姐絮叨,丝毫不见烦。

他心里却忍不住笑,怪不得长安和长平和她说,姐姐最近越来越爱絮叨了。他之前还没当回事儿,此番经历,感触颇深……

很快到了青儿去书院的日子,瑾娘再次让曲河送他过去。

此时徐翀早就回军营了,青儿又一走,家里很快安静下来。

兴许是嫌瑾娘的日子太无聊了,消停许久的徐父又蹦跶出来找事了。

丫鬟传来的原话是,“老太爷嫌弃在家里憋闷的慌,要出去走走。”丫鬟很苦恼,“我们都知道老太爷的身体还没好彻底,哪敢让他现在出去?如今虽然入了秋,外边日头且大呢,老太爷这在外边走动的时间长了,真有个不舒坦,奴婢们那还有脸来见夫人。但奴婢们人微言轻,说的话老太爷完全听不到心里去。还道只是出去走走我们就三拦五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监牢,不能出去呢。这话说得,真真的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拦不住,这才赶紧过来回禀夫人。如今还有两个妈妈借口要准备马车,把老太爷阻住了。但想来时间不会太长,夫人,你说说,这该怎么办?”

瑾娘:说实话,她猛一听闻这事儿时,胸腔中竟然有一股冲动在叫嚣:管徐父干么!他要不想死,尽可出去胡闹去!

这思绪如同出笼的猛兽,狰狞的模样差点吓到瑾娘。瑾娘回过神后赶紧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刚才真是罪过罪过。

尽管对徐父百般嫌弃和挑剔,但谁让他是二郎、三郎和翩翩的父亲呢?

即便不为徐父自己的身子骨考虑,为了二郎的仕途,三郎的前程,还有翩翩的亲事,也不能让徐父尽情的“作践”自个。

不然他有个意外,三郎和翩翩都得守孝三年,大好的青春都没了,还上哪儿说人家去?三郎还可以往后拖拖,可翩翩却是经不住这三年磋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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