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逮个正着

瑾娘午休时被旁边的动静惊醒,睁开眼就见徐二郎正在起身。拔步床内一片昏暗,瑾娘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明明感觉才睡没多久啊,怎么徐二郎就要起来了。

徐二郎感受到身侧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吵醒你了?再睡一会儿吧,陛下口谕让我进宫,这一去怕是得不少时间,晚上就不要等我回来用饭了。”

瑾娘混混沌沌的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几时了?”

“未时半了,你在睡会儿,外边等着见我,我这就过去了。”

徐二郎说着话回身在瑾娘头发上亲了一下,转身穿着紫色的官服远去。

瑾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不过下午两点钟光景,这个时间不该躺在午休么?怎么徐二郎还被召到宫里去?皇上不是人么?他不需要午休养神么?

瑾娘躺下去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要说允文帝身上有诸多瑕疵,可他勤政这一点真不是虚的。就冲这午休时分还要打起精神召见重臣,那他私生活再混乱,这个皇帝也值得肯定。

青苗往内室探了探头,见瑾娘又睡下了,便和身侧的青穗打了个招呼,两人脚步轻快的走出去。

瑾娘昏昏呼呼的又睡了一会儿就起了,下午是她最清闲的时候,不过因为今天徐二郎归来,还带回不少东西,这些都需要归置,瑾娘也就忙活起来。

徐二郎带来的东西有很多,除了瑾娘提点他带来的各州府的特产、布匹绫罗、首饰珍奇外,还有一大箱子书籍。

瑾娘早先就有一个要建藏书阁的心。

这个时代,书籍是最贵重的财富。一个家族的藏书,就相当于是一个家族的底蕴。藏书越丰富,家族底蕴越厚实,自然会让人高看一分。同样,书籍使人明智,使人进步。世界上什么都可能被辜负,可你学到的知识绝不会辜负你。

徐二郎知晓瑾娘的心思,这些年来不管走到那里,都有意的收集一些书籍。也不单是与科举有关的书籍,还有医工农桑,反正是在徐二郎看来有阅读价值的,他都会收罗来。

早先在河州,他们就寻到了不少书籍,如今这书籍每年都依固定的速度增长,这真是让人欣喜。

瑾娘将各州府的特产,先让丫鬟们分出几部分来。随后她又挑着那些绫罗布匹,搭配着开始往各处送去。

徐父徐母那里自然少不了,随后还有林府;沈舅舅那里也要单独准备一份;再有就是宿夫人和桂娘子处,还有五公主府里,甚至就连徐姓族人中,和瑾娘交好的人家,瑾娘也派人送了。

零零碎碎的,等忙活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等这些都脱手了,瑾娘就拿起书籍翻看起来。

要见藏书楼,首先需要藏书。而这书籍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收藏的,要看它有无被收藏的价值。

瑾娘在别的方面不擅长,可要分辨一本书有无价值,那还是很简单的。虽然这些书籍徐二郎已经粗略的筛选一遍,能够直接被送进书阁珍藏。但是藏书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藏,而在于让后人阅读里边的知识文化,增加自己的修养学识。而瑾娘如今在做的,可不就是这个。

瑾娘拿起一本些花卉嫁接的书籍翻看起来,越看越忍不住惊叹,老百姓的智慧真的是无穷的。他们现在已经懂得嫁接花枝给花卉增色,想来时间足够,他们迟早也会想到通过这种方式让水果蔬菜创收。

亏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嫁接是现代技术,然而现实教做人,古人并不比现代人智商低。

瑾娘翻着书本看得认真,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这时候去各处府里送特产的下人们都回来了。

因为林府是娘家,瑾娘是让青苗亲自跑了一趟。青苗回来后就笑着说,“老太爷和老夫人知晓大人回来了,还说让您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去府里吃个饭。”

青苗边说边笑,“奴婢瞧着,老太太也是惦记大人的,一听到大人回来的消息,高兴的都坐不住了。就连老太爷,也眉开眼笑,接连说了好几个好。若非奴婢拦着,老太爷还想登门呢。还是奴婢告诉老太爷大人早早的进宫去了,怕是要晚些才回来,老太爷才被老夫人拉住了。”

“夫人,您看您和大人什么时候过去林府?奴婢也好早些派人过去传个信,不然老太爷和老夫人今天晚上怕是惦记的睡不着觉了。”

瑾娘听见青苗这打趣的话,也是忍不住好笑。不过何时过去林府……她倒是想明天去一趟,但是也不知道徐二郎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他今天进宫,应该是给允文帝汇报此番暗查的结果。允文帝交代给徐二郎什么事情,瑾娘并不知情,不过看允文帝午休时就火急火燎的把徐二郎召到宫里去了,一刻都坐不住的模样,可见事情很重大。这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也因此瑾娘也不能断定徐二郎短时间内能不能抽出空来。

瑾娘正琢磨着这事儿,长乐和小鱼儿领着三胞胎过来了。

长洲长晖进屋就找爹,“娘,我爹还没回来么?这都用晚膳的时辰了,我爹还没出宫,是被陛下留在宫中用膳了么?”

长晖听到长洲这话,忍不住咽口口水。爹爹留在宫中用膳,那不是要吃御宴?听说皇帝的饭桌上,每顿饭都有一百零八道菜,都是全国最顶尖的御厨所做,那得多好吃啊。

长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反观长洲,该说不愧是同胞兄弟么,长洲也咽口口水,嘀咕说,“爹爹命真好,还能陪着皇帝吃饭,我也想吃御宴。”

长晖默默跟了句,“四哥我也想吃。”

长洲叹息一声,“想吃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爹爹偷偷把御宴从宫里偷出来给咱们。那也藏不住啊,那么多道菜,都能把咱俩埋起来了。”

长乐哭笑不得的凶了长洲一句,“不许胡说八道。”

长洲就有些委屈,“可我真想尝尝御宴的味道,皇帝吃的饭,那肯定是顶尖的美味。”

小鱼儿闻言揪了下长洲的耳朵,“整天就惦记着吃,你饿死鬼托生的不是?咱家那里亏待你了,那顿不是好吃好喝的端到你跟前,你尽惦记着外边吃不上的,你说你给谁找不自在呢?”

长洲被两个姐姐镇压了,苦逼的找娘亲告状。瑾娘装作没听见,不过等丫鬟们给长洲盛饭时,她却拦了一拦,“少给四少爷盛点饭,咱们家的东西人家看不上,就不要祸害人家的脾胃了?”

长晖拿筷子的动作一顿,随后垂着脑袋猛往碗里夹菜,低头就是一顿吃。

而被亲娘怼了的长洲,看着碗里将将盖住碗底的一点点米饭,眼里的泪水即将决堤。

他不就说了句心里话么?怎么还被娘亲记恨上了。

娘也太小心眼了,她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小心,小心他去爹那里告她的状啊。

几个孩子吃完饭又在翠柏苑坐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将晚了,徐二郎还没回来,瑾娘就打发他们都回去休息。

长乐带着依依不舍的弟妹走了,瑾娘也去沐浴过躺在榻上继续翻书。

她看得时间久了,眼睛有些不舒服,就把书放在一边合眼休息一会儿。

青苗此时端了一盏燕窝过来,“夫人您晚膳用的少,现在再用一盏燕窝羹吧。厨房里刚炖的,最滋补身子的。”

瑾娘不想吃,作为一个爱美的小仙女,身段必须维持住玲珑有致的状态。她为了防止自己发胖,晚餐都吃很少,更有过了七八点就不再进食的习惯。

以往即便她熬夜,青苗也不会送宵夜过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青苗接受到夫人疑惑的视线,板着脸很麻木的说了句,“想来大人也该回府了。夫人您先用燕窝,奴婢去厨下瞧瞧都准备了什么,若是大人要吃用,届时去取也方便。”

瑾娘瞬间接收到青苗传递过来的信息,哦,男主人回家了……

瑾娘脸上陡然一热,想起晚上可能还会运动一番,就迟疑的伸出了罪恶之手,将那盏燕窝羹吃下了。

反正稍后运动完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不会长肉的。

瑾娘让丫鬟把东西收拾了,又漱了口,便继续看书。也就是这会儿功夫,她听到外边丫鬟请安的声音,是徐二郎回来了。

这颗回来的够晚的,都子时了。

瑾娘起身趿拉住鞋子,就要走出拔步床。徐二郎此时却已经三两步进了房间。

见到瑾娘要出来,他摆摆手让她老实坐着,“我去冲个凉,外边闷热的厉害,今天夜里怕是有雨。”

瑾娘应了一声,却也没按照他的要求继续坐着,而是起身给他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徐二郎晚上在宫里用的晚膳,当时不止他在还有几位朝廷重臣。一顿饭吃的够雷人,只顾着勾心斗角了,那里还能用多少东西。

他现在还真有些饿,听瑾娘说厨房里有清粥小菜,还有煲的老母鸡汤,可以给他煮点鸡汤面。徐二郎想都没想就说,“端碗粥过来就行,再弄几个爽口的小菜。”

这段时间在外边奔波劳碌,每天吃顿热乎饭都是奢侈。偏巧又是夏天,人更加没胃口。他这段时间脾胃不调,怕是得清汤寡水养上两天才好。

这也是瑾娘惦记的,所以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的食物,至于重口的,且等他养几天再说。

丫鬟们在外边张罗吃食的时候,瑾娘已经伺候徐二郎起身了。徐二郎也是真饿了,吃了一碗粥,又用了一笼烧麦,清爽的小菜他直接给光盘了。

瑾娘摸着他腹部,吃了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徐二郎笑的意味深长的拉下瑾娘的手,“这么急?”

瑾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荤话。

夫妻俩闹腾半夜才休息。

可还没来得及睡着,外边雷声大作,狂风呼啸,舒尔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下来,瞬间成瓢泼之势。

瑾娘听到外边丫鬟们搬动花草的声音,窝在徐二郎怀里打了个哈欠说,“幸好你们赶路提前回来了,不然怕是要被雨淋。”

夏天的雨不凉,即便淋湿了也没大碍。但若是冒雨赶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届时怕是要病上一场。

而这时候医疗条件着实有限,一场风寒都有可能要人命。所以,冒雨赶路什么的实在要不得。

徐二郎被说教了一番,也不恼。看天色着实不早了,他拍拍瑾娘的脊背,“快睡吧,明天不是想去林府。明天我无事,届时领着几个孩子一道过去。”

瑾娘高兴的应了几声,呼吸在几个喘息间就变得规律下来。

外边逐渐安静下来,丫鬟们也回房歇息了,等到风声停止,拜年只余下大雨肆虐的声音。

一丝丝冷风吹进门扉,屋里登时凉快许多。徐二郎浑身舒畅,又软玉温香在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可惜,就在他即将睡着了,眼睛又倏地睁开。

他眸中泛过犀利的光,本不想理会外边的事儿,却终究轻手轻脚起身打开房门。

夏夜的雨来的又急又大,天地之间连成一线,舒尔闪电咔嚓作响,将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照亮。

徐二郎在凉亭等待片刻,终于看到有人从隔壁芷兰院的墙头跳跃下来,经由翠柏苑往另一个院子窜去。

这明显是要走捷径去外院,而那身影熟悉至极。即便看不清容貌,只看那动作,徐二郎已经断定来人是谁。

他倏然出声,“过来这里。”

那正准备从拱桥上跳跃过去的黑衣人闻言,差点一个踉跄掉进湖里。好在来人当真武艺非凡,因而已经狼狈了一瞬间,也很快稳住脚步,迟疑的问道,“二哥,呵,你怎么现在还没睡?”

徐二郎轻嗤一声,“若是睡了,岂不是发现不了你的小人行径。”

黑衣人,也就是徐翀闻言龇了龇牙,露出个牙疼的表情。他这是什么鬼运气,难得兴起过来看一眼陈佳玉,结果就这么倒霉,偏被远行归来的二哥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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