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郡比

南河郡,杜家的几个核心份子正凑在杜完的书房中,秘密商谈着,除了一家之主的杜完之外,还有杜伏和杜贺两兄弟以及杜完的儿子杜申和孙子杜泽,一共是五个人。

此刻的杜完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而一向互相看不顺眼的杜伏和杜贺则是难得的第一次同样摆出了一张臭臭的表情。

“最近刘寿那老小子的动作可真是不少啊,除了在短时间内把整个列柳城纳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说,大本营青泽乡现在可是他一家独大,虽然名义上他们只有一个青骑营,可是那青骑营最近可是把整个列柳城的大小家族和势力都吸收了进去,并把他们驻扎在秦家堡和原先的络庄,这一东一西,遥相呼应,往后想要对付他们就难了。”

复仇心切的杜伏摇着头,有些沮丧地道。

“二弟说的是啊,更可怕的是,现在的刘家上下团结一心,不再像以前松散的样子,而且除了有一个青骑营之外,那个新成立的龙骑兵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若是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杜完忧心忡忡地从两个弟弟以及儿孙的脸上缓缓扫过一圈,之后伸手捶了捶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道,“那刘扬和刘莹的订婚礼居然是没有请我们杜家的人过去参加,这摆明了,他们已经正式把我们列为敌人。”

两人这么一说,杜贺只是旋转着手里的茶杯,悠悠地看着热气从杯壁边缘飘出,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年轻气盛的杜泽按耐不住地站了起来道:“爷爷,二叔伯,区区一个刘家算什么,我们最精锐的夜狼营都还没出动过呢,索性找个机会,我们再来一次偷袭,彻底灭了他们,以绝后患。”

闻言,杜完等人相视一眼,一起是摇了摇头,而后慢慢把目光转向仍然是一脸悠哉的杜贺身上。

“三弟,这祸事终究还是你引起的,目前这种形势,不妨谈谈你的想法。”杜伏见他不声不响的样子,心里一阵来气。

“正如泽儿所说,区区一个刘家,算不了什么。”见到自己“敬爱”的二哥又把矛头转向自己,他心里不断冷笑着,嘴里却是淡淡地应道,“目前看起来,刘家因祸得福,反而渐渐地恢复了声势,还趁机把整个列柳城据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说又恢复了三十年前那种风光场面的样子,但大哥和二哥应该很清楚一点的是,现在的刘家其实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脆弱。”

闻言,杜完不禁来了兴致,挑眉问道:“噢?怎么说?”

“很简单,目前的刘家能够团结在一起,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靠的是前段时间累积起来的仇恨,不过仇恨这种东西,时间一旦久了,马上又会变得一文不值;第二,那就是个人的英雄魅力,就如秦家倚靠着一个秦怀便可以和刘家平起平坐的原理是一样的,现在的刘家同样有个刘扬,而且还比秦怀更加出色。”

“你的意思是,其实关键是在那个刘扬身上?”杜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了想,不由是点了点头道:“没错,击败二弟的也是他,此次和刘莹联姻的也是他,如若没有他,那刘家其实一击就垮。”

“所以,击垮刘家其实只要分两个步骤就可以。”杜贺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道,“第一步,那就是在郡选郎官中,由杜泽击败刘扬,打击刘氏一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如果有可能的话,直接把他轰杀,那么就更加完美了,就像直接卸掉了刘寿一条臂膀似的。”

杜完听完,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原本就在我的计划当中。那么第二步呢?”

“第二步?”杜贺嘴角微微一扯,紧接着双眼突然是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冷笑道,“第二步嘛,我已经在秘密的筹划当中,别忘了,秦家还有两个人,秦洪和秦龙,一个天元下品和一名地元上品高手,你说他们会坐视秦家被灭族吗?”

“三弟,如此说来,你好像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可别像前次那样,非但没能灭掉刘家,反而是赔上了整个秦家还有我们近两个营的族丁。”一旁的杜伏没好气地嘲讽了一句。

闻言,杜贺转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二哥,我记得抢着带人去进攻刘家的可是你,倘若换了个人,兴许今日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了。”

“杜贺,你说什么?”杜伏一听,霍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向了他,双拳握得紧紧的。

坐在首座上的杜完见状不由得是眉头一皱,瞥了杜伏一眼,一拍案桌,也站了起来:“你们整天争来争去的,像什么话,现在是家族危机时刻,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二弟,这次的事情是你不对,还不快给三弟道歉?”

“道歉?”杜伏瞄了杜贺一眼,冷笑道,“大哥,你不是吧,要我向他道歉?一个私生子而已,你以为他真的是我们杜家的三老爷吗?”

他白了杜贺一眼,随即拂袖而去,身后,杜完不由是叹了口气,掉转了头一脸歉意地看着杜贺,微笑道:“三弟,你也知道,二弟这个人脾气暴躁不说,做事情又从不经过大脑,眼下正当家族团结一致,上下齐心之刻,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知道二哥也是为了家族好,您放心吧,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杜贺淡淡一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回应道。

“嗯,那就最好,明日就是郎官选拔赛,你就多提点一下泽儿,好来个开门红。”杜完捋了捋长须,一脸笑意。

阳春三月,地处灵江以南的南河郡,乍暖还寒,带着湿意的凉风吹到每个人脸上,让人不觉一阵凉飕飕的,不过这样的天气正是习武之人吸纳天地之灵气,将自身潜力发挥到极致的最佳时节,也因此,每每有什么大型的公开选拔赛之类的,一般都在这个季节进行。

南河郡的郎官选拔赛在距离郡守府不远的灵神庙外广场举行,比赛分为文武两场,按王朝的规矩,选拔赛将由郡府最高统治者,也就是太守,或者是郡国国相亲自主持。

最终进入到郡府选拔赛的一共是十名选手,比赛将会分为两个小组,采取轮回制,小组的前两名晋级到最后的决赛,然后四个人捉对厮杀,进入到最后的决赛,直至夺得最后的桂冠。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仅仅是武比,就算是最后拿到桂冠,但如果没有在文比中获得的名次实在太糟糕的话,被人强行刷下来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在江南这种文风颇重的地方更是有这种风险。

当然,历史上还没有这种先例,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多多少少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否则的话,也无法通过前面的乡比和城比。

“正值阳春三月,这灵江岸边,春光明媚,杏花榆荚飘,杨花柳絮飞,各位青年才俊,就以春为题,大家各抒己能吧,让本郡领略一下我们江南才子们的文采。”南河郡太守崔完端坐于灵神庙前的高台上,伸手遥指远处灵江,干瘦的脸庞笑意浓密。

他是徐州人,本是灵北郡的童生,因为天资并不好,苦熬了近三十年,一朝茅塞顿开,四十一岁才被举为灵北郡孝廉,随后出任下川城尹令,历仕十载,终于迁为南河郡守,以清流派自居,是王朝一百多位郡守、国相中为数不多才学兼备的地方大员。

是以,和其他地方郡守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事先揣摩准备,早早拟好题目,再郑重其事地宣布考题,而是临时起意,信手拈来。

当然,他所出的题目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命题,而且范围设得很广,在他想来,虽然要这些选手当场对应难度稍稍大了一些,但以文风鼎盛的江南来说,应该是难不倒这些青年才俊。

但他话音刚落,在场的十名选手,绝大多数都是面面相觑之色,你看我我看你,个个是搔首弄耳一副茫然的样子。

崔完眼见如此,不由得是微微一叹,继而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郡丞一眼,低语道:“老夫实在是期望太高了一点,王朝习武之风日重,他们都是武修之途顶尖的人物,又怎么有空学我等附庸风雅。”

郡丞看到他脸上失望之色,心里暗道,您老既然都知道这都是一帮粗人了,还巴望他们能够理解吗?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低声道:“大人,这各州各郡,选拔郎官,以武修为重,以文识为辅,所以往往到了郡一级的选拔之际,都是事先拟好题目,发给各位选手,然后翌日提交上来便是,以免当场出丑,贻笑大方。”

“这不是走过场吗?”崔完一脸不屑,“老夫不信这么多人中,就没有一个文武兼备之才。”

又转过头,扫视了众人一圈,沉声问道:“各位,难道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大人,是要写诗呢,还是填词?”终于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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