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联对

天空明月高悬,地下人潮如织,离园巷,酒会的联对已经接近了尾声,今日此刻,联队的头名选手很快就要产生,而产生的幸运选手将有机会和在台上和秉持了头名位置足足十六天之久的蔡言,蔡少语打擂台。

两人间的胜者,将会成为联对的擂主,只不过蔡言已经连续坐庄坐了十六台,这十六天以来,没有哪怕一个选手能将他拉下台来,撼动他的统治地位。

攻下蔡言已经成为每个参加离园酒会的士子最大愿望,不过十六天过去,这愿望慢慢变成了奢望,十六天,十六名可谓称得上各界翘楚的文人士子,个个都栽在了蔡言手上,而且都是灰头灰脸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害得是有些选手甚至都不愿意上台参加比赛了。

但今晚,事情似乎有了些盼头,因为今夜不知道哪里撞邪了,突然间是来了一大群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地州郡隐匿踪迹多年的文人雅士,这些人中,并不乏之前也曾经在离园酒会拿过会魁的人,基本上大凡在大夏王朝占有一席之地的士子,似乎都想来挑战一下蔡言。

也因此今晚的联对显得是特别的激烈。

激战了大半天,妙联、佳句接踵而出,可以说对对子的水平已经完全超越了以往任何一届的离园酒会,如此激烈,以至于没人能够在台上连桩超过八局的,也因此挑战擂主蔡言的人选始终没能出现。

因为按照规定,挑战擂主的选手必须在之前的选拔中,连续胜桩八局,这才能上台和蔡言对垒,否则的话到最后,只能是胜场较多的其中一人由其他人共同推荐上台,而那样子的话,被推荐的人会显得很没面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评委们不得不改变规则,重新规定,只要连胜连续五场,就可以获得挑战蔡言的机会。

规则改变之后,参加的人更加踊跃了,但同时终于是有人脱颖而出,经过近乎惨烈的大战,来自荆南的名士,荀松先生战胜了炎兴七子之一的张丞张景略,连胜八局,终于是抢到了这个和蔡言对擂的机会。

荀松先生乃是荆南的着名隐士,一向淡泊名利,却没想到离园酒会这种喧闹场所也能让他千里迢迢地奔赴上京,挑战蔡言。

不过随着他的胜出,许多人的期望也是被提了起来,毕竟和蔡言同为炎兴七子的张丞都败给了荀松,那么在炎兴七子里,排名比张丞靠后的蔡言,理论上,更不可能战胜这位荆南名家了。

擂主就要换人坐了吗?众人不禁是翘首盼望着,待擂主蔡言出场后,瞬间,喧闹的会场也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可闻针落,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等着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

按照比赛规则,夺擂比赛分二至三局,第一局由擂主先出上联,然后挑战者对下联,对出后,挑战者出上联,再由擂主对出,这样交叉往返,直到一方对不出为止;第二局则由挑战者先出上联,然后再由擂主对下来,也是同样交叉往返,直到胜者出现;如果前两局双方分不出胜负,那就得要进入到第三局决胜局,同样是由擂主出上联,再由挑战者对下联,决出最后的胜者。

按比赛的规则来,自然是擂主稍稍占优势,因为三局中,有两局是由他先出上联,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蔡言见到荀松,并没有直接出上联,而是走前一步,谦卑地拱了拱手道,“久仰海望先生大名,还请多多指点。”

荀松看了蔡言一眼,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蔡言清了下嗓子,缓缓说出上联:“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荀松闻言,淡淡一笑,对道:“高高下下树,丁丁冬冬泉!”

蔡言的上联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并不好对,但荀松只是略一思考,便飞快对上,果然体现了荆南名家的风范,随后马不停蹄地马上反出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一个藏着陷阱的谐音联,难度更要高于蔡言方才所出,他一说完,底下便是有不少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尝试着要对,但摇头晃脑一番,只能是空叹无力,而台上的蔡言也是将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正当他们以为荀松可以轻易拿下第一局的时候,蔡言却突然微微一笑,几乎是掐着读秒的时间,对出了下联:“书临汉书翰林书。”

“不错,该你了。”荀松闻言,面色不由微微一黯,这可是他想了许久的,在今夜里已经憋了许久,准备用来震住蔡言的,却没想到一说出口,居然是被蔡言轻而易举地对上了。

“先生客气了,晚辈出的上联是,月月月明,秋月月明明分外。”蔡言微微一笑,出了第二个上联,这回,却是要比第一次难上了许多。

荀松听完后,愣了愣,想了半天,脸一红,摇头道:“老朽无能,还请公子赐教下联。”

也就是说,第一局,他承认自己败了。

此言一出,底下人不由哗然,这么快就把第一局给丢了?于是他们一起把目光移向了蔡言,毕竟出了上联,别人对不上下联的时候,自己如果已有下联的话,也应当公布下联的,当然,如果他还没想到,也是无妨,不过显然胜得就算是勉强了一些。

然而,蔡言则是不紧不慢地把他的下联也念了出来:“山山山秀,陵山山秀秀非常。”

“果然工整,老朽无异议!”荀松倒也大肚,蔡言拿出下联后,立马承认了第一局自己输了,不过好在第二局是他出对,他想了想,看着蔡言,脸色有些凝重地出题:“船载石头,石重船轻,轻载重。”

他这联看似简单,要对的话,却也难,尤其是在这种有限时的联对当中。

不料蔡言不过略一沉吟,便高声应道:“杖量地面,地长杖短,短量长。”

趁着荀松还在愣神间,马上反击一题:“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

“这个不难!”荀松闻言呵呵一笑,刚要应对,突然觉得不妥,原来这联里,还暗藏着拆字,冻字刚好是东两点,而洒字刚好是西三点,合起来就是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

他不难两个字说出去之后,突然想到联里更深的陷阱,顿时是哽住了,苦思良久,摇了摇头,摆手道:“惭愧,惭愧!”遂一脸颓然地走下了台,甚至连下联都没向蔡言讨教。

他一下台,底下的人都沸腾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年联对的魁首已经产生了,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是诗词比的时间,依照惯例,蔡言就会成为连桩十七日的联对会元首。

而他出的上联,如果暂时没有下联的话,就会成为上一届那样的佳句,等待有缘人应对。

而失败后的荀松下了台后,很快身形没入人群当中,尽管他是名人,但作为失败者,受到关注的目光并不多。

但他七拐八拐后,却是走到了会场边上一处用幔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贵宾包厢里。

“对不起,殿下,老朽无能。”荀松脸色有些黯然地对着那黑色的幔布,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不怪先生!”帷幔后,一个冷艳的声音传了出来,原来,她竟然是郑国公主刘馨,此刻她嘴上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她脸上表情却是愤郁异常,底下一双粉拳握得紧紧的,似乎要捏碎什么东西似的。

“殿下,别太灰心,还有诗对未比呢,这会元首未必是蔡公子的。”隔着帘子,荀松似乎察觉到了刘馨的心情。

“诗比?表哥文才一向不错,除非有人拿出明显比他强上许多的佳作,否则,联对第一的名号肯定会让评委把目光倾斜于他。”刘馨双眸流露出一丝恼怒,“他的会元首几乎是铁定的事情。”

“那个该死的家伙,说好了的约定,居然这么不守信用。”刘馨脑海里突然是浮起刘扬那张可恶的面孔,不由自主地低声咒骂道,“甚至连来都没来,本宫决计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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