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仗势欺人的苏锦听到这话，胖胖的身体往后缩了缩，眼神透着心虚。
看到他这模样，南月更好往下说了。
“可见，锦公子是二小姐的帮凶。芸夫人，你的一儿一女是主谋和帮凶，王爷仁慈，念在你年岁大、经不起打击的份上，只让你舍弃其中一个孩子出来，接受惩处。”
吴芸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不，不行，我一个都不能放弃……”
见沈君策目光冷漠，吴芸跪了下来，连哭带嚎:“王爷，我求求您，放过他们吧，毕竟卿丫头平安回来了不是？咱们……”
“够了！”
苏成义一声吼，让吴芸住了嘴。
苏成义也满脸纠结和痛苦，但他在朝中多年，即便从前不和沈君策打交道，却也知道其人的铁血手腕。
但凡沈君策做出的决定，就不可能因为有人求情而更改！
望着苏清婉和苏锦，苏成义的眼神闪了闪，咬了咬牙，狠狠别过脸去。
“冤有头债有主，王爷，苏清婉任凭您处置！老臣没话说！”
苏清婉瞪大眼睛望向苏成义，讽刺的笑起来。
这就是把她从小疼到大的父亲吗？
就这样轻易地把她给放弃了！一点也不争取？
“苏成义！”
吴芸咆哮着，从地上爬起来，揪住苏成义的衣领，“你怎么那么狠心！他们哪个不是我的心头肉啊！”
苏成义把她推倒在地，义正言辞，“她犯的错，就该承担责任不是吗！”
苏清卿淡淡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全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撕破了脸皮。
她很清楚，苏成义不是三观正，而是怕再说下去，仕途也会受牵连。
“母亲，救救我……”
苏清婉哭成了泪人，向吴芸求救。
看到女儿这么可怜，吴芸像是疯了一样，想往外跑，“婉儿，你别怕，我回国公府，我去找你外祖父来救你，一定没事的……”
“好了！别闹了！”苏成义死死拖住她，任凭她打骂也不松手。
看到这对夫妇闹腾，沈君策冷声开口。
“把她送去柳州乡下，二十岁之前，不准入东都。”
说这话时，苏清卿望着沈君策，眼睛再次发热。
这是她的想法，沈君策帮她实现了。
吴芸和苏清婉俱是一呆，母女俩爆发出更大声的痛哭。
二十岁之前都不回来，这比杀了她还要狠啊！
苏成义看了看沈君策，又看了看苏清卿，神色微微复杂。
柳州乡下……这不是夏书柔母子呆的地方吗？
把苏清婉送回去吃苦受罪，御王这是在给苏清卿报仇吗？
御王竟然为她如此……
下了命令，南月便将苏清婉扭送出去，打算连夜送走，吴芸也追了出去。
所有人出了正厅，苏清卿轻声道:“王爷，我去送送她。”
府门外，停放着府中最小的一辆马车。
没有盘缠，没有衣物，就这样把苏清婉塞进去。
吴芸抱着苏清婉，痛哭泪别。
苏清卿慢步走来，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们。
她们忽然注意到这里，全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苏清卿！这下你得意了！”苏清婉含着愤恨的泪水，拍着车板歇斯底里地喊着。
“当然了，我从小受过的苦，终于也能让你尝一尝了。”
苏清卿语气平淡，却说着最戳心的话。
“你最看重亲事，想攀高枝，那就罚你二十岁之前不入东都，或许你待在柳州的这几年，还能攀上县令或者太守，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
苏清婉不是最重视自己的亲事吗？
那就拖到她岁数大了，即便再回到东都，也绝不会有什么达官显贵瞧得上她！
求而不得，还有什么比这更痛？
吴芸气得身子发抖，“你这个小贱人，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柳州……”
苏清卿转身走了，完全不把这些难听的话放在心上。
她微微昂起下巴，挺直后背，目光也比从前更加冷一些。
从前是她太心软，可那些恨她入骨的人，没有一个会对她手软！
从今以后，伤她一分的，必定十倍奉还！
吴芸拉着苏清婉的手，万般不舍，“婉儿，你先好好安顿下来，一旦有机会，我就差人给你送银子，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车夫在不停地催促着，眼看就要扬鞭出发了。
苏清婉将吴芸的手抓紧，眼中翻涌着执着的恨意。
马车出发时，她还恨恨说着:“母亲，你一定替我报仇！决不能让那小贱人好过……”
在苏清卿去送苏清婉的同时，沈君策正打算离开，薛映雪又追了上来。
“策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夜深了，我也害怕……”
南月眼珠一转，望向薛映雪:“薛小姐，侯府的马车不是在外面候着吗？”
“……”薛映雪无言以对。
沈君策停下来，缓缓抬头看着薛映雪。
“策哥哥……”薛映雪正咧嘴笑，却见沈君策的眼神凌厉又淡漠，她笑容有些发僵。
“策哥哥，你怎么……这么看我……”
沈君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薄唇轻启，淡道。
“雪儿，即便没有王妃，我和你，也不可能，这一点我从前告诉过你。”
沈君策转头，直视大门，“所以，别费力气。”
他毫不犹豫地离去，而薛映雪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住，不会动弹。
府门口，苏清卿从南月手中接过轮椅，推着沈君策离开。
他们的动作那样自然，像是老夫老妻……
因为太过激动，薛映雪眼中布满红丝，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压抑着心中那股闷火。
凭什么她不可以，苏清卿就可以？
凭什么！
……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她拼命地往岸边游，却怎么也找不到海岸。
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身体都慢慢往下沉，几度溺水，让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渐渐绝望。
她的双手拼命往上挣扎，企图抓住些什么能活命。
忽然间，她抓住了一根浮木！
身体也慢慢往上漂浮着，心中仍庆幸着。
还能活下去，真好……
出了一身热汗，苏清卿缓缓从噩梦中醒来。
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低头一看，自己怀中抱着的浮木竟然是……
一只胳膊！
顺着胳膊往上看，是沈君策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俊脸，惊得苏清卿一下子清醒了。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