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染了血的戒尺一下一下敲击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知不觉，隔壁教室的朗读声停止了，只剩下被暖阳熏烤过后干燥的沉闷。
明明是一副温暖的画面，却叫人觉得后背生寒。
女老师的嘴角持续上扬，戒尺的拍打声也逐渐加快，温欣能感觉到丁玲玲的身体抖得厉害。
美术教室依旧昏暗，周围是影影绰绰的雕塑，不管是不是面朝着他们，温欣都觉得那些森白的眼珠子，此刻都盯在自己脸上。
谢盈咽了口口水，神情烦躁地举起了手里的剑，“靠，她站在外面干嘛？”
夏霖音瞪着眼睛没有说话，歪着脑袋，透过温欣的肩膀往外看。
门把转动起来。
这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格外明显，四个人的目光旋即落在了上面。
女老师笑着伸出一只手，跟逗猫似的，指尖在门把下方撩拨。
“变态？”谢盈皱起眉头。
终于，门把转开，后门向后弹开，咯吱一声，露出了女老师笑盈盈的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温欣突然就想起了桌子上那张自画像。
啪。
女老师收回手，继续用戒尺在掌心拍打。
温欣被她弄得有些烦了，索性抬脚走了过去。
谁知道女老师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向旁边让开一步，笑着看她走到后门。
三个人见状赶紧跟上，几个人互相对视片刻，温欣一步跨出教室门，随即愣住了。
骤然和几十双眼睛对上，是个人都会觉得天灵感一跳。
丁玲玲轻呼一声，有种想要从走廊窗户跳下去的冲动。
那群早读的学生全都站在走廊里，将几米宽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不及他们胸口高的小身体直挺挺的立着，脖子高高扬起，视线空落落的，像是在看他们，又不像。
更为瘆人的是，他们脸上全都挂着和女老师一模一样的笑容。
谢盈头皮都快炸了，脸涨得通红，手里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极轻的嘹啸，剑刃微颤，受到主人心境影响，开始蠢蠢欲动。
“走吗？”丁玲玲低着头，半趴在温欣后背上问道。
啪！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戒尺落下的声音，四个人猛地回头，看到女老师笑着的脸上，嘴角大幅度咧开，眉毛高高扬起，摆出一个令人极度惊悚的瞪视表情，仿佛橱窗里僵硬的木偶。
心跳加速，温欣握住丁玲玲的手，和她旁边的夏霖音对视一眼，忽然，听到谢盈骂了一句卧槽！
三个人回头，随即倒吸一口气冷气。
那些学生不知道怎么集体往前平移了几米，此刻站在最前面的学生几乎贴在谢盈的肚皮上，脑袋高高扬起，和女老师一模一样的表情。
天真中带着几分狰狞。
空气凝固了，然后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四个人同时扑向了左侧的窗户。
大面积的玻璃在阳光下清澈透亮，被晒得暖洋洋的，温欣侧身，用肘部用力撞击！
哐！
接连四声巨响，玻璃竟然纹丝不动！
仿佛被震傻了，四个人傻傻地愣了几秒，紧接着，啪！女老师的戒尺落在掌心，咯咯咯地笑起来，仿佛在嘲笑。
那群学生也跟着笑起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填满整条走廊，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某个寻常的午休时间。
额头上滑下几滴冷汗，谢盈咬着牙，举起手里的剑劈向窗户！
纹丝不动！
他惊愕地倒退一步，恍然想起来这里是梦境，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跑！”
温欣一把拉起丁玲玲的手，一脚蹬上不怎么宽敞的窗台，打算从那群学生的头顶越过去。
丁玲玲和夏霖音的身手明显不及她，但好在都站稳了，谢盈紧随其后，眼角余光看到一堆扬起的小脑袋，咧着嘴角，追随着他们的身影转动脖子。
啪！
戒尺落下。
温欣攀住凸起的墙垣正要跨过去，背后的丁玲玲发出一声尖叫。
温欣猛地回头，却只对上了夏霖音惊愕的侧脸。
他的身后，女老师的目光隔着重重人影，阴冷地凝视着这边。
丁玲玲跌落进学生之中，左边手臂后面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宽度和戒尺等同。
艹！
丁玲玲忍痛趴在地上，学生围成一圈，低头看着她，指指点点，大声哄笑。
温欣气急攻心，跳下去拨开那群冷漠的学生，把丁玲玲从地上扶起来。
啪！
后颈火辣辣地痛，温欣的身体微微向前晃了一下，抬手一摸，摸到一片粘稠温热。
学生发出刺耳的尖笑，一张张脸上扯开天真烂漫的笑容。
女老师手里的戒尺边缘渗出血，沿着掌心流到地上。谢盈骂了一句，转身跳下窗台，直奔那个女老师。
女老师缓慢的转动一下脖子，手上动作却极其迅速，手起又落下，啪！
这一下力道极重，谢盈刚冲到她面前，闷哼一声，面朝下趴了下去。
隔着人影看到这一幕，温欣大叫一声，“谢盈！”
后背的衣服豁开，隐约露出下面被撕裂开的皮肤，深得竟然像是被人用刀砍过。
皮肉翻卷，没有血。
女老师咯咯咯地笑，低头伸出舌头，舔了口掌心溢出的血液。
“夏霖音你别动！”看到他犹豫着要跳下去，温欣赶紧叫住他，反手用灵力凝炼出一把最普通的西瓜刀，掌心白光耀眼，照亮那群学生迷迭惊悚的笑脸。
温欣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谢盈手中的长剑铿鸣一声，化成一只飞鹰，丰满的羽翼撑开，巨大的喙啄过去！
女老师只是笑，瞪大了眼睛，眉毛快要冲出发际线。
啪！
飞鹰的翅膀被折断一般，身体一歪，扑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了不得的笑话，学生们大笑，有几个甚至笑得跪在地上，用力捶地。
紧接着，温欣的后背传来剧痛。
强烈的痛感席卷全身，几乎麻痹了四肢和意识。
靠！
一把破戒尺打人怎么那么痛！
生理性的眼泪瞬间盛满眼眶，隔着雾茫茫的一层，温欣对着女老师，撩起了手中的西瓜刀。
啪！
侧腰破开一道血口！
嘶！
温欣痛得几乎给她跪下，手臂肌肉紧绷，完全凭着毅力，用尽全力挥了下去！
铿！
金属震颤的声音。
虎口发麻，温欣愕然抬头，对上了女老师肆意绽放的笑容。
劈在她额头上的西瓜刀，竟然丝毫未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