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寻机渡河,大意斥候(第5更)

河套草原,顺利摆脱了察哈尔人之后,后金人还有六七天的军粮。

杜尔滚下令军中限制补给,他在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真到了逼不得已的那一刻,他只能率军侵犯大明的陕西边境以抢夺补给。

河套草原静悄悄,沿途只有惊起的飞禽野兽和大军相伴,后金大军脚步匆匆,传令兵在两侧驰骋催促:“加快速度!”

辎重营的车上摆满了船只和木板,后金人带走了所有能供渡河所用之物,杜尔滚能预料到君子津渡口也是片板不留。

后金大军行走到君子津渡口五十里地停下脚步,杜尔滚将军中所有精通水性的人调集出来,独组一军,同时查看黄河沿线各处水势。

眼前的黄河,传说中是汉人的发源之地,现在成了后金大军最大的障碍。

后金人在陆地上不惧怕任何对手,但要是说到水战,那是他们最大的缺陷,军中会水的人本就不多,如果想在水上交战,那简直是强人所难。

杜尔滚策马沿黄河查看水势,“一定要找机会偷渡过黄河!”

君子津渡口,秦锋率部归来。

蒙古联军中军大帐内,车臣汗端坐首位,三汗分列两端,秦锋摇晃着身躯走进来,行礼后只说了一句话:“后金人已经到了!”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秦锋神色不变,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就在对岸!”

车臣汗站起身来,脸色凝重道:“从今天起,各军严加防备,不可有一丝懈怠!”

夜晚的恐惧在于未知,好在夏日的月色皎洁,黄河水面泛着暗淡的光华。

沿岸每隔十几里,都有一个蒙古斥候在巡逻,仔细关注对岸的动静。

君子津渡口附近水面宽阔,流速迟缓,一个叫古伊的蒙古斥候骑马走走停停,偶尔停顿取下马背上的水囊喝一口,七月盛夏连晚上也这么炎热。

这一段是古伊负责的区域,天气晴朗时方圆几里一目了然,最怕碰见阴天或者下雨,云层会挡住一切光线,夜晚时他趴在岸边也看不清水面上的动静。

古伊喝了几口水,歇息了片刻,策马继续摇摇晃晃向前巡视。

午夜过去,并无异常发生。

古伊下马坐在松软的草地上,用好奇目光看向漆黑的河对岸,后金人的勇猛响彻草原,但漠北人还没有见识过,到目前为止,蒙古诸部只有察哈尔人和后金人交战过。

蓦然间,古伊看到不远处的草原上好像有个黑影在移动。

难道有野兽?

古伊兴奋起来,五万大军在这里活动,附近的野兽都被惊扰逃之夭夭,如果能够打一只野味倒是可以解解馋。

古伊转身上马正准备过去,却见草原上那个黑影如跃兔一般,几个翻腾,竟然直接跳下黄河。

水面上“扑通”一声,古伊听的真切,策马追过去,月色下黄河的波涛像鱼鳞一般,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不是野兽,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古伊在水边巡梭良久,毫无发现,不敢声张悄然离去。

马蹄声逐渐远去,黑影从紧靠岸边的水草底下翻出来,借助月色向对岸游过去,游速很快,水性娴熟。

一夜过后,因为古伊没有向上级禀报,无人知道此处的异常。

次日清晨朝阳升起之时,后金大军出现在君子津渡口对面,他们在蒙古骑兵的眼皮底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

托克托草原响起集结的号角声,数千蒙古骑兵驰骋到渡口边,看架势像是向后金人示威。

后金大营内,杜尔滚对面站立了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身上黑衣水渍未干。

“你说岳拓被囚禁在归化?”杜尔滚目光如烛,盯在那个人的脸上。

“正是如此,对岸的蒙古人当中,车臣汗和俄木布汗守渡口南,扎萨克图汗和土谢图汗守渡口北,从北岸突围更容易。”

“你是蒙古人?“杜尔滚注视良久,转而又摇头说:“看起来不像啊!”

黑衣人回道:“奴才是大明人!”

杜尔滚终于明白了:“你是岳拓的包衣奴才?”

“正是,岳拓贝勒将我放在扎牙洛身边监视土默特人的动静,这一次事发突然,连扎牙洛也没有得到消息才酿成此祸。”

“你没有向辽东传递消息吗?”

“大明人的商号几个月前就全部撤出归化了,消息传不出去,现在事态不明,扎牙洛态度暧昧,想要脚踩两只船,并不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我是偷着潜过来的。”

杜尔滚点头赞叹道:“好胆量,难得岳拓手下还有你这等人物,我若要你再回去一趟,你敢吗?”

黑衣人脸色一变,半晌才道:“如果能救出岳拓贝勒,奴才舍了这条性命也是愿意的!”

杜尔滚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让你去死,再等上几日,我先给蒙古人点苦头尝尝,再用上你!”

君子津渡口北侧,河岸边的草地上,三三两两散布着尸首,直到后金人的战船去远,扎萨克图汗才命部下收集尸体。

这是漠北蒙古人首次和后金人交手。

战船停靠在离岸边一百多步开外的河中,浪涛中小船摇摇晃晃靠岸,后金步卒假作登陆,弓手站在船头寻找岸边的目标,岸边的蒙古射手占据地利优势阻击也没能占到便宜。

后金人不善水战,蒙古人更不敢下河。

船头的后金人多为步弓手,蒙古人则以骑射为主,步弓的射程远超过骑弓,蒙古人必须冒险才能射中船头的目标,好在后金人船只稀少且小,铺开的弓箭手有限。

成吉思汗的年代,蒙古铁骑都配备两种弓,现在不比从前了,蒙古人连铁箭箭头都不足,又哪会装备步弓。

岸边士卒清点损失,伤亡了一百多人,札萨克图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后金首攻竟然没选择君子津渡口,从北岸渡河意味着他必须要承担防御重任,而他是整个漠北最不想打此仗的大汗,一直希望这里不是渡河地。

次日清晨,天色拂晓,君子津渡口北边百里之外的河水中,近百艘小船飞鱼般向岸边划过来。

岸边的斥候打马飞奔回大营,一路上大声呼喊:“后金人过河了!”

三千机动巡逻的蒙古骑兵迅速赶往后金渡河地点,前日战斗留下的阴影没有消去,蒙古骑兵并不敢离河岸太近,避免因为骑弓射程的原故只能挨打不能还击。

船头的后金射手张弓搭箭,偶放几箭落在岸边的草地上,以作警告,双方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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