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岳父提点,永斗慌了

徐弘基神色微凝,想了想后说道:“臻儿,车臣汗死后,阿鲁喀尔喀被察哈尔吞并,额哲才会因此感谢你,对吧?”

郭臻点点头:“正是,那也是小婿的自救之策,我杀了阿鲁喀尔喀的汗王,在蒙古各部中声名扫地,在草原再无立足之地。”

徐弘基靠在椅子上,郭臻逼了自己一把,也逼了他一把,但却也为朝廷接纳明部提供了一个契机:“臻儿,朝廷那边我会调动关系帮明部争取,你是个难得的良将,也是个聪明人,进入宣大后,当尽力为大明效力,为陛下效忠。”

郭臻知道这是徐弘基在提点他,连连点头。

徐弘基见郭臻若有所悟,突然轻叹一声:“臻儿,你敢解下部下兵甲入塞让我有些意外,你当听过我的名号,我在中原剿匪五年,博得了个“徐阎王”之名。”

“世人都当我是嗜杀之人,却不知杀戮之势只能以杀来止,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只想给大明杀出个朗朗乾坤。”

“世间行事艰难,不懂又指手画脚者多,有时难免被人算计阻挠,唯有时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方能始终!”

“不忘初心,方能始终!”郭臻心中默念一遍,拱手答复道:“小婿受教了!”

“好!”徐弘基感觉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坐直身躯道:“将你军中将领的名单给我报一份上来,我将上奏朝廷,待兵部的批文下来,我再将兵甲返还你!”

“好!”

“对了,你取了岳拓的首级,立下的功勋不小,但据我所知,兵部尚书田观与你有旧怨,这次你能得到的官职应该不会太高。”

“这一点小婿心中有数!”

“你明白其中的门道就好,接下来好好干!”

说完这句话,徐弘基从郭臻的身边经过,大踏步往帐外走出去。

掀开帐门的布帘时,徐弘基高大的身影挡住投射而入的明亮阳光,落在郭臻眼中竟然有些庄严。

得到了徐弘基的亲口应允,明部诸位统领心思放坦,尽开欢颜。

明部入明这件事正如杨巍当初预测,必须要宣大镇起头并发力,朝廷中才好运作,否则一切都如镜花水月。

徐弘基离开后,郭臻托送粮草的官兵弄了一些酒进营,召集诸位统领庆祝,这年头,只要有钱真是买什么东西都不难。

秦锋、龙云、孟骏、苏摩、郑秋加上郭臻一共六人,想起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吕毅、罗靖两人,郭臻的心情有些沉重。

托人买进来的酒不是郭臻喜爱的温润竹叶青,是浑浊呛口的烧刀子,此时无论什么酒都能让众人迷醉。

大事已定,郭臻说不出的轻松,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在草原他从未这样坦然过。

秦锋看的直咧嘴,他知道郭臻的酒量,想看看今晚的场面将如何收尾。

局中众人,唯有郑秋每次仍是浅尝辄止,无论苏摩如何劝,总是不领情。

“你这个小子,忒没意思,赶不上罗靖半分!”苏摩说话一向肆无忌惮,郑秋只是笑笑,也不和他计较。

“老孟,你可不能这样说!”郭臻喝的舌头有点大:“我亲兵营这些人,只有杨巍能和这小子比了!”

“那是,我能不知道吗?”苏摩顺坡下驴,附和道:“就是喝酒没有男人味!”

“从今往后我们是官军,不再是贼了!”孟骏举杯插话,他今晚的兴致格外好。

听见这话,苏摩勃然色变,将酒碗重重拍在桌子上:“放屁,我们什么时候当过贼,再说大明的官军了不起吗?被东虏打的尿裤子,还赶不上我们这些在草原的贼!”

后面的一个‘贼’字说的很重,苏摩早看不惯孟骏那副嘴脸。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孟骏脸上,他正欲发作,见郭臻将脸色往下一沉,斥责道:“放肆,入了大明,你这番脾气要好好收敛了,朝廷有法度,休要无故惹出事端!”

苏摩立刻转变成笑嘻嘻的面孔,口中唯唯诺诺,答应道:“那是,那是!”

苏摩这个人就像块滚刀肉,让郭臻无可奈何。

“各位在草原随我浪荡,秦统领、苏统领在东口随我,龙统领和孟统领在西口加入,到了此时回归大明,才算是个开始,日后要用手中刀剑杀出个新天地来!”郭臻真是醉了,说到最后口齿不清,含含糊糊道:“不忘初心,方能始终!”

“大人,我苏摩什么时候都听你的!”苏摩还在那嚷嚷,到后来见郭臻醉倒,忍不住捧腹大笑,连秦锋也禁不住笑容,倒让席间的气氛欢乐了许多。

几天间,土默特明部入塞、蒙古大军寇边等消息在宣大镇传播开,山西镇兵马踏雪北进,进驻大同府。

边境守军气氛紧张,坊间百姓惶惶然不可终日,宣大镇这几年连遭兵灾,他们只知道边境不堪一击,分不清东虏和蒙虏的区别,直到官府贴布告安民才平息下来。

对安然过冬的很多人来说,这几天不过是个小插曲,紧张之后寒冷依旧,但对有些人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如惊天霹雳。

宣府宏泰恒内,范永斗坐在火炉旁,身边堆积齐膝的账册和信件。

扯开的账本耷拉在架起的柴火上,微黄色的纸页泛出一层淡蓝色的光芒随后化为灰烬,写满字迹的羊皮在火炉中燃烧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范永斗表情严肃,黝黑的脸膛在火光的照耀下像涂了一层油光。

“老爷,林大掌柜求见!”门外响起管家的请示。

“知道了!”待火光稍微弱些,范永斗见炉子快被灰烬堆满,回应道:“我马上过来!”

从早晨忙活到现在,终于快大功告成,这些账册记录了宏泰恒与辽东的每一笔生意,羊皮和信件是他十年来与满人交往留下的痕迹。

自从知道郭臻入塞后,范永斗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当年走朵颜草原也没这般紧张过。

郭臻在草原与投入大明对辽东系商号来说有着天差地别,从此之后,郭臻将是朝廷的官员,虽然他原本就是,但以郭臻对满清的态度,当然不能容忍张家口再像从前一般。

待炉火将灭,范永斗伸进去一块长铁条,将灰烬绞碎,确认没有剩下残渣,方才吩咐管家:“将这炉灰倒了!”

“是!”管家伸手接过,范永斗在屋里忙活了一天没出门,一直在烧东西,他心中好奇,但不敢问。

“将房门看好,任何人不得进入!”

“是!”管家答应一声,召来两个仆从去清理炉子,自己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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