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郭臻杀到,清军强攻

明寨发的檄文用端正的小楷写就,其下有对应的蒙文,任黄台基心境多年磨炼的古井无波,此刻也泛起一丝涟漪:“这些明奴真是不知死活!”

黄台基气得火冒三丈,但片刻之后,又缓慢散去怒火,冷声问道:“这是明寨上扔下来的?”

“正是!”亲兵垂首回答:“睿亲王说一共洒下三百一十二张,其余均被收缴烧尽,只留下一张在此。”

“果然最毒不过读书人!”黄台基把手中纸片揉成一个纸团扔在案台上。

这是个阳谋,想让他坚决攻打这座山寨,偏偏他无可逃避,杀死岳拓和车臣汗的凶手就在眼前,他如果丢下明寨攻入漠西,必然不得军心。

这封檄文正是闻彬书写,让人誊抄后洒向山下,除了辱骂努尔哈和黄台基外,他根据郭臻的吩咐,把大明骑兵可能会偷袭漠东草原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让漠东蒙古各部心系老巢,无心恋战。

这么多天过去,札萨克图汗的部落被偷袭的消息,也差不多该传遍草原了。

“你想让我攻下此寨,那就如你所愿!”黄台基好像被激怒,又好像看出了明寨中人的图谋。

在没有烧毁那些战船之前,黄台基不会轻易率大军渡河进入河套草原,且不说战船封锁河面会让先过河的兵马断绝后援,河套草原的骑兵半渡而击他也未必能受得了。

五天后,河套草原。

出塞后,急速奔驰的骁骑营把沟壑丛生的山沟沟甩在身后,怀远卫的守军用好奇的目光送郭臻等人出塞,那里有数万蒙古骑兵。

进入草原十几里不到,有蒙古斥候前来窥视,骁骑营中有会说蒙古语的,把郭臻的来意告之巡逻兵。

通报后不到一个时辰,平坦的草原上飞驰来两列骑兵,蒙古大汗的旗帜在风中摇摆。

这是郭臻与额哲三个月来首次见面,俄木布汗好似也有千言万语要问。

“我也有大事要和两位商议,但不是现在!”郭臻摆手止住两人要说话的意图:“我要去明寨。”

“明寨稳固!”额哲给郭臻吃了颗定心丸。

“如此最好,我今天就要过河,待我回来再商议大事!”只有亲眼看见明寨,郭臻才能安心。

郭臻带着骁骑营才走到兔毛川和黄河的交叉口,便听见远处山峦中炮声回荡,这一刻,郭臻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君子津渡口的水军调集了四艘大船,二十多艘小船到达岸边,郭臻命一部骑兵先行过河,留下两百亲兵监守物资,自己率两千骑兵飞驰往明寨对面的草原。

“轰隆!轰隆!轰隆!”

密集的炮声好似不知疲倦,已在明寨下断断续续响了一天。

杜尔滚花了十天的时间,借助隆起的山坡,终于建立了可以让火炮攻击到山口要塞的炮台。

铁球和火药用之不竭,这几天孔德见到汉八旗士卒攻山不利时的伤亡惨状,心中戚然,暗自庆幸自己指挥的是炮营。

火炮的位置比明寨要低上二三十丈,不少铁球飞上山顶从空中落下,铁球肆掠,沾上之后轻则残肢断臂,重则脑浆迸裂。

大多数铁球击中垛口,激起碎石一片,山头明奴惊慌的呼喊声往往只响起一阵,便被郑秋的亲兵给压了下去。

郑秋决不许山寨中出现慌乱的情绪,真是慌了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种东西会传染。

平坦的山头没有东西能阻止来自空中的危险,守备府的兵丁指挥明奴挤在几排房屋之后,不准露头。

经过半个月的攻防战磨炼,明奴们不像当初那么慌乱,虽然还免不了脚步踉跄。

孔德根据铁球击中的位置调节炮口的角度,唯一遗憾的是,这次带来的铁炮太少了,轰击半个时辰便要停下来等炮管冷却,否则会有炸膛的危险。

火炮的目标不仅仅是那座要塞,还有沿山崖的垛口,一排排滚木雷石依着垛口摆放,山上的守军只需推搡几下,便能砸中山下的过道。

炮击开始后,垛口和寨墙上的守军便会紧急撤离,留在那里太过危险了。

山下,满人甲士跃跃欲试,这一击杜尔滚势在必得,所以从正白旗中调来了五百精锐打前阵。

火炮没有停下,但杜尔滚已下达攻山的命令,他宁愿接受误伤的危险,也不愿意再承受头顶的巨石。

想起十几天前的强攻,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满人甲士才起步,南方草原有斥候打马飞驰而来,不用听报告,因为杜尔滚抬头看见一川之隔的对面草原上出现了骑兵。

攻山的满人甲士沿着山崖内侧向山顶移动,两个甲士之间拉开有近五尺的距离,杜尔滚没有关注攻山的满人甲士,目光全被突然出现的骑兵吸引。

“大明人的骑兵!”杜尔滚诧异、愤怒和不祥各种感觉同时涌上心头,因为那面巨大的将旗上写着“郭”字。

“大人来了!”

郑秋几步走到山寨边缘,相隔几里路,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入怀,郭臻并没有将他抛弃。

巨大的火炮声和铁球撞击声,让大多数人敏锐度下降,山崖边没有守军敢伸头守望。

直到铁炮声戛然而止,守军耳中的嗡嗡声结束,才能听见半山腰传来的脚步声。

“敌袭!”

瞭望兵率先呼喊警告,这是他们犯的错误……

一半的满人甲士刚刚穿过最危险的山崖,那里是个突出的拐角,很难逃避山顶的攻击。

满人甲士飞一般加速,要塞的半面墙已经被轰塌,寨墙的垛口已化为石粉。

郑秋回过神来,连下两道命令:“渔船过川接应大人,火铳手随我迎敌。”

“放石头,放石头!”山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第一个满人甲士越过寨墙,迎接他的是轰天雷般的三眼火铳,这让他亡魂皆冒。

寨墙后头,五排火铳手排列整齐,第一列火铳手铳头向前,手持钢叉,后四列火铳手铳头朝天,训练了大半年的战术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放铳!”硝烟弥漫,火铳手闭上双目,他们无需看战场的形势,号令兵的喊声是他们行动的唯一准则。

“放铳!”五排火铳手循环放铳,喘口气的功夫便有铅弹从烟雾中飞出,五六轮之后,寨墙附近披上一层暗灰色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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