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艰难厮杀,求援被拒

勒克德浑心中没底,下令道:“速探,岳州府的明军到哪里了?周边百里是否有大队明军出现!”

“喳!”清军斥候倾巢出动。

忠贞营,李亨冲在战场最前方,他是忠贞营大统领的少将军,有一副链子甲护住胸口要害。

汗水流入眼睛,李亨的视线有些模糊,前方的满人士卒像茂密的丛林,一眼看不到边际。

“杀!”

这是李亨今天第三次上阵,现在形势真的很不好,他的刀口已卷,砍中迎面满人的臂膀,刀不能入,铁甲上发出令人战栗的刮叫声。

那满人一甩膀子,手中长刀拦腰卷过来,他闪身正欲躲避,没想到落脚处踩中一具尸首的小腿,身体一个后仰踉跄,眼看长刀已到身边,他躲闪不及,心中冰凉。

二十步外响起一声焦急呼叫:“少将军闪开!”

几乎在同时,在‘砰砰’‘砰砰’的响声中,三四杆火铳几乎同时响起。

等候中的长刀没有到来,李亨在地上胡乱爬滚,退回亲兵的护卫中,他在慌乱中回头,见那个满人正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咆哮。

四杆火铳同时瞄准那个满人,有两颗铅子击中目标,李亨很幸运,因为有一颗铅子射中那个满人的脸部。

“少将军!”几个亲兵上下打量,见他没有受伤,心里才放心。

李亨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柄长刀,站稳指向前方:“放铳,放铳!”

忠贞营火铳手正在装填弹药,半空中气流发生了诡异的颤动,李亨大喝道:“盾牌,盾牌!”

稀疏的羽箭从头顶罩下来,忠贞营将士手忙脚乱举起木盾,挡在铳手的头顶。

“噗嗤!噗嗤!噗嗤!”

紧握木盾的双臂一阵抖动,躲在木盾后面的士卒闭上双目。

李亨击落两支飞向自己的长箭,从地上捡了一块盾牌挡在头顶,他不是清军弓箭手的目标,那些忠贞营火铳手才是。

忠贞营火铳手是满人甲士最大的威胁,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成了满人弓箭手重点的狙杀对象。

羽箭过去,李亨扔掉盾牌,大吼道:“迎敌,迎敌!”

清军步卒已到眼前,长刀碰上长刀,肉身撞上铁甲。

“杀,驱走东虏!”

李亨身后的响应声比上午稀薄了很多,这仗打得太辛苦,不知道忠贞营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江水中,战船离荆州城越来越近,郭臻站在船头,用千里镜能看清小半个战场。

清军营寨挡在正前方,再往前才是明军大营,东侧大营很安静,西侧大营像是在滚烫的油锅中倒入了一瓢冷水。

“驶过战场,在荆州城下靠岸!”

“遵命!”张彪领命而去。

两刻钟之后,明军终于注意到逆江而来的水军。

“镇国大将军来了!”

“镇国大将军来了!”

东营和西营几乎同时爆发出欢呼,李亨听见了身后的喊叫,他抽空向远处看,从他这个地方无法看见江面。

李亨举刀指天,好像自己也看见那威武的战旗:“镇国大将军来了!”

忠贞营将士们紧随他呼啸,镇国大将军郭臻天下闻名,他们被清军强悍的攻势震慑的胆寒,听说镇国大将军郭臻来了,好似在心里找回了底气,找回了继续厮杀的勇气和动力。

荆州城外,明军东营,中军大帐外戒备森严。

十几里外的炮声、铳声、铁蹄和惨叫声在这里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堵锡脸上像蒙着一张铁皮,声音很低沉:“何大人,你再不出兵,荆州城下很快只剩下你这一支兵马,你以为到时候两湖军能同时应对荆州城和来援的清军两路夹击。”

三次信使求救无果,堵锡不得不亲自来到此地,他原不相信何腾会见死不救,但现在他必须相信。

“忠贞营没那么快溃败!”章旷的话像一根刺,穿入堵锡的鼓膜。

堵锡死死忍住心中的怒火:“章长史若是不信,可去忠贞营中亲眼去看!”

章旷轻笑,不再答复。

何腾皱着眉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忠贞营八万兵马,竟然抵挡不住东虏三万人的冲击?”

“东虏有骑兵,又有重甲,忠贞营人数虽众,但全凭血肉之躯抗衡,已是死伤惨重!”

若非如此,堵锡不会着急忙慌亲自赶到这里。

何腾稳如泰山,安慰堵锡道:“再等等,危急时刻,我会出兵的!”

“再晚就来不及了!”堵锡觉得眼前这两张脸非常讨厌,要不是为忠贞营中那几万士卒的命运担心,他恨不得立刻掉头离去。

求这两个人,实在是自取其辱。

章旷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在火上浇油:“忠贞营败了就败了,堵大人何必为那些反贼揪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堵锡心中悲叹,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忠贞营,大顺残部在他手中整编成忠贞营,一败后又被他请出夔东山区,但这些人在荆州城下却被两湖明军无情地抛弃了。

官和贼到底成不了一家人,何腾紧随的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如果忠贞营当真支撑不住,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罢了!”堵锡摇头道:“我若不回去,无法给诸位统领交代,何大人若是怜悯忠贞营将士可怜,请在危难时出兵相救!”

何腾目送堵锡走向大帐门口,没有再出言挽留。

堵锡才掀开门帘,远处传来欢呼声:“镇国大将军来了!”

“镇国大将军来了!”外营的总兵黄朝宣快步奔过来。

何腾和章旷在里面也听见了远处的呼叫,紧跟着走出来,黄朝宣一路小跑,到中军大帐前,拱手报告道:“长江中来了一支水军,二十艘战船,打着“镇国大将军”“镇南王”“郭”等字的旗号。”

“郭臻来了!”

一种呼叫,却含着不同的情绪,一种惊喜,一声惊惶。

何腾和堵锡异口同声问道:“有多少人马?”

黄朝宣回道:“战船不大,连水军在内,不会超过六七千人!”

堵锡有些失望,何腾脸上的光彩又转了回来:“郭臻来的正好,我正想问问他让岳州府的兵马让出道路,究竟是何居心?”

堵锡无心再和何腾争辩,拱手告辞道:“镇国大将军来了,不可能只有这几千人,必然有大军在后,也许能在荆州城下围攻东虏也未可知,我要先回去了!”

不等何腾答复,堵锡带亲兵脚步匆匆走出中军大营,有两百骑兵在营外等候,这些人护送他来到此地,还是这些人护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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