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李亨期望,暂不救援

傍晚时分,从南方飘来一大片阴云,太阳落下山后,光线比往日要暗淡一些,月亮和星星在云层背后时隐时现。

苍穹之下,三处大营和一座坚城内慢慢点起灯火。

有风,火把随风跳着欢快的舞蹈,像个抓不住的顽皮孩子。

忠贞营、两湖营和清军大营均戒备森严,三处兵营离的太近,明军斥候和清军斥候在黑暗中摸索交锋。

这种隐秘的狙杀比战场中面对面的厮杀更残酷,考验每一位斥候的耐心和个人武技。

忠贞营内,中军大帐亮如白昼。

堵锡、李过和高功将这个两个月经历的战事向郭臻详细汇报,今日郭臻的旗号从江中突至,可谓是先声夺人。

如今,忠贞营处于危难之际,堵锡指望江南军来救援,默认把这支兵马的统领权交给郭臻。

况且,郭臻总揽对满清战事有圣旨为证,当然,堵锡不是心甘情愿,但形势如此,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光杆巡抚又能如何?

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句:“如果何腾是可以谋事之人,两湖又怎么沦落至此!”

信使已经向两湖营中传达消息,何腾一直没有回复,也许,他也在为郭臻的突然来到感到为难。

郭臻没有理会何腾,听众人讲述完毕后,他命李过和高功收缩战线,加强营区防御。

郭臻更是以身作则,指挥亲兵营坚守在大营的外侧,与李亨的部众为伴。

郭臻一直没有提及救兵在哪里,但看他镇定自若的模样,众人不敢问,还以为荆州城下是给清军布置的陷阱。

三更时分,诸将各自回营中安歇。

王逝悄然请见郭臻,终于得到与郭臻独处的机会,他在忠贞营中待了大半年,暗中与几位统领交好,同时对忠贞营内部关系了如指掌,禀告了小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去。

空中阴云越来越厚,头顶的苍穹黑漆漆不知终处,一阵风呼呼吹过,营中树枝和落叶乱飞。

李亨坐在一处稍高的草坡上,这两个时辰中,他亲眼目睹眼前的黑森林轮廓逐渐消失。

“这天难道要下雨吗?”

初始还有些许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落下来,现在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团黑,脑子有些景象却越来越清晰。

“镇国大将军,好像和爹差不多高!”李亨回想起郭臻入营时,领诸将入帐时的情境:“他一定亲自上过战场,杀过人!”

一个照面,李亨能嗅出很多味道。

“啧啧,那些铁甲!”李亨回想起郭臻的亲兵营赶到战场时的情景。

当时,战斗已经快结束了,清军正在撤退,郭臻的五千亲兵只两个冲锋就击溃了断后的万余清军。

他们对清军的屠杀,就像满人甲士在屠杀忠贞营,虽然是以精锐之师追击疲惫之军,但他今日亲眼见识了一支装备了火器的甲士有多可怕。

“原来火铳还能那么用,轰天雷竟然能抛投进入东虏的阵型!”

“也许只有骑兵,那些骑射手才能困住这些人,当然仅仅是困住!”

“如果忠贞营投靠镇国大将军,也行有一天,我也能统领这样一支兵马!”

郭臻亲兵营的驻地离他们只有三四里路,李亨爬起来,甚至想过去找那个叫吕毅的高大魁梧统领说几句话。

天更黑,狙杀不止,清军的斥候像疯狗一样袭击守御在各处路口的明军守卫。

接到斥候营的禀告后,李亨一面命人回中军禀告,一面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清军的动向。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李亨也能预料到清军可能会困兽犹斗。

凌晨时分,风更大,飞沙走石。

几十里外,灯火如星河般闪耀的清军大营突然燃起密集熊烈的火把,片刻之后,斥候在黑暗中奔跑,报告声不绝于耳。

诸将都有心思,一有动静,忠贞营各部统领都走了出来,统领麾下步卒做好应战准备。

郭臻才和衣躺下,听到林虎的禀告后也走出大帐查看,堵锡、李过和高功等人都来到中军请示。

白天的战斗让诸位将士对清军都有一些畏惧,指望镇国大将军郭臻早点掀开底牌,不要再让众人担惊受怕。

郭臻哪里有什么办法,暗影卫的使者正在往岳州府联络方安和龙云,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郭臻沉着脸吩咐道:“且看东虏动向再说!”

清军火把如长虹贯日,顷刻间驱走了荆州城外的黑暗和安静,密集的火把先是向西营而来,等到十几里外突然转变方向杀向东营。

各位统领原本都紧握刀柄,只等接战那一刻,见到清军远去,个个胳膊上的肌肉又松弛下来。

堵锡首先出声提醒道:“大将军,东虏往两湖营去了!”

众人都看在眼里,想起白天何腾的无情,难免有人生出幸灾乐祸的想法。

郭臻紧锁双眉。

中军大帐前无人说话,堵锡后面半截话咽了回去,他既然交出了兵权,就不该再指手画脚。

“离天明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郭臻似在思考,见堵锡很不安,随即安抚道:“堵大人,东虏此举意向不明,黑暗中我们如果贸然出击,容易中东虏的埋伏,反正快要天亮了,不如天亮后忠贞营再出发与两湖军夹击东虏。”

李过和高功闻言眼眸一亮,齐齐点头表示认同。

堵锡神色复杂,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何腾不救忠贞营是何腾的事,忠贞营如果不救两湖军,那他堵锡岂不是如何腾一般无情?

堵锡不知道,郭臻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郭臻终究要比堵锡果决许多。

郭臻的面色很沉稳,内心很坚硬,无论清军在玩什么花招,现在对面的那座两湖大营只能自求多福。

“何总督,你率几万大军来回折腾,总该要打一场像样的仗吧,否则这些兵马也对不住领到手的军饷。”

郭臻不会去,也不敢去救何腾,这厮的无耻已超出人的底线,郭臻若去,他也许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

战场不过是朝堂之争的延续,郭臻早就明白当初王逝对自己说的那段话的意义,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郭臻,年少青涩,热血忠诚,终已远去,他不是徐弘基,所以绝不会容忍自己被人出卖而死。

两湖只能存在一个主人,镇国大将军郭臻与两湖总督何腾既然做不到相互信任,那就水火不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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