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 下定决心做个了断

驾驶座上,沈诺言淡淡道:“既然演的那么累,何不直接和她说清楚?”

我低声说:“面对她,我说不出那些残忍的话。”

“所以你就想着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可是……你没发现吗?她根本没有任何退缩的打算,她之所以跑来公司,不过是想借助这些人对你施压而已,她自以为很了解你,以为你会顾及她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和面子,所以不会‘推开’她,借此来坐实你俩的恋情,这一切都说明她对你是势在必得的,哪怕是用卑鄙的手段。”沈诺言冷静的分析道。

我何尝不知道沈诺言说的这些?其实苏若水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但这也叫我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想。

见我不说话,沈诺言以为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快刀斩乱麻,说道:“依我看,你就直接跟她说你看出她喜欢你来了,然后明确地告诉她你们两个不可能。”

我说:“诺言,她应该没失忆,或者说,应该已经恢复了记忆。”

沈诺言原本正在开车,听到这话,车顿时晃动了一下,他颇为吃惊的说:“你为何这么肯定?”

我淡淡道:“昨晚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才发现其实我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什么细节?”

其实从我一开始和苏若水相遇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她和我还是很熟悉,只不过因为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正常,所以我才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

苏若水是一个看上去活泼大方,但其实相对保守的女人,她虽然很妩媚,看似轻佻,但是和男人会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可是,在冬北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就很亲昵,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不是可以简单用语言,或者肢体动作来形容的,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依赖感。

不仅如此,苏若水这个人一直都很聪明,懂的察言观色,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在冬北的时候,我和她一起去见宋佳音和段青狐时,她却接连的问了许多叫我们十分尴尬的问题,哪怕是苏广厦出言提醒她,她也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当时我以为正常,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她似乎根本就是故意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试探我对待感情的态度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当我急于撇清和她的关系,告诉她我有办法解决绯闻的时候,她并没高兴,甚至有点不高兴,这说明她心里其实是渴望这个绯闻被大众熟知,并且相信的。

人就是这样,粗心大意的时候,许多该注意到的事情都会忽略,是我忽略了苏若水,不,应该这么说,是我太没把苏若水当回事了,所以我才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的事情。

听完我的分析,沈诺言沉默了,而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压着一块石头,沉重的厉害。倘若苏若水真的从未失忆过,为何她要装作失忆的样子?为何她起初不愿和我相认,如今却又突然想和我再续前缘了呢?

我好想问问她,我想,那个答案憋在她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但是,我又怕如果我去问她,她会反过来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经历的那些事,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给她的承诺,我即便再狠心,怕是在面对‘恢复记忆’的她,也没有勇气狠心的说不记得。

想到这,我捂住脸,我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就是在逃避,我想起宋佳音,想起段青狐,终于下定决心,攥起拳头,说道:“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想一想要怎样才能和她说清楚。”

“想好了?”沈诺言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想好了。”

我知道,倘若苏若水并不记得以前的一切,我还可以慢慢来,叫她知难而退,毕竟她若不记得那些,就算喜欢我,也不可能太深刻,可若她记得那些,恐怕就算我再怎么拿刀‘捅’她的心脏,她也绝对不会放手。

所以我必须跟她说清楚,我已经耽误了她最好的几年青春年华,不能再继续耽误她下去了。

胡思乱想着来到灵谷寺所在的紫金山,下车之后,我看到苏若水已经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她看了我一眼,跟着王梦如去售票处买票,然后站在不远处等我们。

我和沈诺言买完票后,与她们一前一后的朝着灵谷寺走去,也许是刚才在公司的事情影响了她的心情吧,苏若水一路上只顾低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叫人心疼。有那么几次,我很想走过去陪她聊聊天,哄她开心,只是一想到我们两个的关系,我就忍了下来,也许,此时的我残忍而自私,但我宁愿自私这一时,叫她痛一时,也好过叫她痛上一辈子。

想到这,我就冷硬下心肠,结果就连王梦如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好在沈诺言一直都在我身边,时不时地安慰我几句,否则我真的觉得自己早就逃之夭夭了。

到了灵谷寺,我们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正盘腿坐在寺院里,听一个和尚诵经念佛,侃侃而谈,苏若水淡淡道:“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听讲就行了,你们四处逛逛吧。”

王梦如说:“我也想听听这位大师说的什么,我陪你。”

她说完就示意我和沈诺言从这儿离开,我们俩只好去别的地方晃悠了。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等我和沈诺言回来的时候,人大多都散了,远远地,我看到苏若水跪在寺庙里的大堂内,正给佛像磕头,而王梦如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玩着手机,见我们回来,她说:“若水说想找大师聊一聊,让我们在这儿等她。”

“聊一聊?”我好奇的朝不远处望去,突然很想知道她都和大师聊些什么。

想到这我就朝着佛堂走去,王梦如要拦住我,被沈诺言阻止了,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几个小和尚明显已经被授意,不准任何人靠近佛堂,但是他们一过来,就被不远处我的保镖们给拦了下来,而我也因此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到佛堂的大门外,而那位大师看到了我的人的行为,只是瞥了我一眼,并未阻止,但那一眼意味深长,好似他已经看懂了一切。

我站在门口,听到大师说:“苏居士,多日不见,你还是那般心事累累,是不是之前说好要放下的事情,没有放下啊?”

居士是现代和尚对俗人的称呼,而从这位大师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和苏若水并非第一次见面。

苏若水低声说道:“大师之前跟我说过,‘有求皆苦,无求乃乐,打破执着,是‘无所求行’,可我终究是俗人一个,即使知道有求苦,也无法不求,即使知道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更多,也无法放下。因为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个人,扎了根,种了深情树,叫我尝遍爱而不得之苦,相见不能相认之苦,我也依然无法舍去,忘记。”

我的心猛地跌入了深渊,从这番话里,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苏若水她真的没有忘记我,不光没忘记我,她还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默默地,深情的爱着我,这份爱太卑微太孤单又太厚重,直压得我喘不过气,一股酸涩顿时涌上心头,眼睛鼻子都在发酸,我紧紧握着拳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冷静下来。

大师淡淡道:“女居士,若你做不到佛要求的将一切作为虚幻,又何必来此拜佛,佛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心里的深情树而已,你无法随心,随性,随缘,何不从他那里获得一个解脱,那或许是开始,也或许是终结。”

苏若水低声说道:“大师是想让我和他相认吗?”

大师点了点头,说:“不错。”

苏若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我不与他相认,本来就是想要和他重新开始,因为认识他的时候,我肮脏,可恶,我自觉配不上他,更比不上他心里的那个人,所以才想着从头开始,可我没想到……”

我咬了咬牙,跨进门槛,说道:“可你没想到,我之前明明说好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明明欠了你的命,欠了你的情,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推开了你,让你竟然连重头开始的机会都没有了,对吗?”

在我开口的那一刻,苏若水已经猛然转过身来,她看到我时,顿时潸然泪下,这一刻,她好像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给哭了出来,她缓缓起身,看着我说:“是。”

我来到她面前,望着她那满是泪水的面容,心里的内疚和自责在翻滚,只是,无论我再怎么难过,有一件事都改变不了,那就是我真的给不了她,她想要的。

想到这,我硬下心肠,说道:“水姐,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痴心,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以前是我不好,不是王侯将相,却想着左拥右抱,走了好长的路才明白,感情可以平均分给很多人,唯有爱情是唯一的,对不起,我把爱给了佳音,不能再分给你了,不要再在我这个混蛋身上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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