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剑指长安削群雄 2

李建成的这番喊话,何等要紧啊!真是暗含风云雷电!明在激将,暗在离间!宋老生可真是忍耐不住了。他害怕李建成喊的话传给隋帝的亲信听了,那还了得?隋帝在此非常时期,疑心病特别严重。宋老生越想越害怕,为表明自己的清白,宋老生当即驱兵三万人开城出战。

李渊见宋老生出来对仗,急令殷开山催召后军。后军刚到,李渊与李建成列阵城东,段志玄与李世民列阵城南。城内隋兵自东门驰出,李渊率建成迎头拦杀,隋兵也不示弱,一拥而上,由于隋军太多,反将李渊的唐军逼退。亏得柴绍跃出阵中,挥众力战,才得支持。宋老生从南门出来,径趋向城东,夹击李渊和李建成的唐军。

宋老生愤恨李建成的喊话,挥兵杀向李建成。李建成毫不示弱,抽出宝剑,驱马迎了上去,翟青、谢叔方、张纶、裴俨奋身杀敌,李建成与宋老生大战了几十个来回,不分胜负。李世民正在南边高地上观战,见宋老生与李建成杀得难分难解,急与军头段志玄,从高坡上奔驰下来,冲击老生背后。段志玄率领兵士一当十,十当百,拚命奋斗,杀得隋军旗靡辙乱,人仰马翻。久经沙场的李渊纵观战局,见细雨朦胧似薄雾轻纱般笼罩城边,双方将士在视线不清之中一场混战。李渊心生一计,振臂高呼:“宋老生已擒!隋军何不速降?”

李建成会意,马上传言,军士此起彼伏一片高呼“宋老生已擒——”。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细雨朦胧中的城东隋军正与义军相持未分胜负之际。猛闻主将被获,隋兵军心一散,纷纷退兵回城。李渊与李建成趁势挥军进逼。那隋兵似风卷残云,收入城中,竟将城门给塞住了,单剩宋老生这一支孤军进退无路,欲回南门却被李世民截住;欲转入东门却被李渊与李建成截着。两下里围裹拢来死伤惨重,老生进城不得,城上隋军放下绳索牵引之,宋老生兵士攀绳欲上,离地已有丈余,李建成帐下军头雷永吉、田为龙等人,跳跃起而斩之。刘弘基飞马赶来大刀一挥,将老生剁作两段。义军兵士所向奋击英勇,数里之间,血流蔽地,僵尸相枕。义军们争先攻城,傍晚时分,张纶、冯立所部率先攻入霍邑城。

李渊义军攻克霍邑之时,仅在此五十里外与宋老生成犄角之势的隋将屈突通,年届六十有三,擅长于守城而非野战,因此,屈突通不敢出城驰援,只能龟缩在坚固的城池里以求自保。屈突通是有名的隋朝忠臣大将。当初杨玄感叛乱,就是他率军追杀杨玄感的。屈突通与其兄弟屈突盖齐名长安,分别长期担任长安的守备和治安工作,以执法严峻闻名,长安有“宁食一斗葱,不逢屈突通;宁食一斗艾(一种苦草),不逢屈突盖”的说法。

霍邑大捷之后,李渊论功行赏。李建成、张纶、冯立、刘弘基等人立有大功。可是,在对有功之士行赏之时,却出现了分歧。勋司大夫以出身贵贱来分赏军功。因此军头雷永吉、田为龙等大批出身于贫穷家庭的子弟和社会下层的的士兵们虽立军功,却待遇不公。这种现象,其实早就一直存在。这次由于下层士兵们反响强烈,雷永吉、田为龙等先后找到张纶、冯立等将领反映,仍没法解决。雷永吉、田为龙只得请人写文书,向李建成反映。要求义军消除凭出身贵贱来奖赏的旧习,公平对待立军功的士兵。李建成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影响军心和士气。他连忙向大将军李渊提出自己的见解:“义兵取人,山藏海纳,贵族与平民一样对待。哪有在枪林弹雨中不辩贵贱,而论功行赏之时却分高低?以此论功,何以服众?凡征战有功将士,慨不分贵贱,一视同仁。”

李渊听了,立即醒悟。他说:“以前的官场就是这般的昏庸。出身贵族、豪门的兵士,与出身贫民、奴隶、匪徒的兵士,就是不能做到公平对待。我们义军就要改变这种坏习气。”李渊即刻发布命令,不论出身贵贱,一律平等。众将士闻之,感动不已,奋勇效命。就连被俘虏的隋军兵将,也愿意投入义军。为了更有效地笼络隋朝旧官吏和士兵们的心,李建成建议:“隋室乱,尤其难得忠诚。宋老生也算是隋室忠臣,应以本官之礼葬之,以安民心。”李渊从善如流,令礼司官厚葬宋老生。由此,来归附者不计其数。未归附者,不问乡村堡坞,贤愚贵贱,只要遣书招慰之,无有不至。主动来投军者,李渊以节级授朝散大夫以上官职。至于逸民道士,也请效力。李渊均按级授官。官授多了,就有些乱了。吏司官员唐俭忧虑道:“大将军授官太多,且授级太高,是否打乱了班秩?”

李渊却有一番宏论:“不吝爵赏,汉氏以兴。天下之名利,无非官爵。给他一官半职为我所用,天下指日可定。如果用官职能招抚归附,又何必兴兵杀戮使其归服呢?这些大道理不是一般的人所能见识的啊!”

霍邑之捷,义军兵威大振。大军连绵继进,旆旗相接。李建成率左军前锋,势如破竹。兵行绛县十余里处,忽见行军先锋张纶飞马急报:“隋绛县通守陈叔达,不听檄文布告,辱骂义军,奋起抵抗。”

李建成闻报十分恼怒,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面容平静地令大军宿营于绛城西北的鼓山。李渊中军随后就到,环顾四周,指着李建成的左军扎营之地,对裴寂笑道:“哈哈哈……大郎选取鼓山宿营之地,恰巧是我旧日为讨捕大使时之宿营所。”

“俗话说,英雄所见略同。你们父子英雄,当然就对山川地理之妙用也所见相同啊!”裴寂赞叹道。

李渊信心十足地道:“山川地理之用,在于行军对阵之妙。大郎深懂此中之道理,看来我军破绛城,亦不在话下啦。”

第二天清晓,鼓山西北有一片大浮或紫或赤的彩色云,似华盖楼阙之形。有风吹来,飘浮于李渊所居营帐之上空。李建成见了,道:“众将今破城一定很顺利!”。

众将士见闻,欢欣鼓舞,士气很旺。早饭后,张纶、冯立发布攻城命令。众将奋勇冲杀,隋绛县通守陈叔达顽强抵抗。上午激战多时,义军多有伤亡,绛城攻克不下。李建成传令休战。他骑马来到城下,高呼:“请绛城通守陈叔达对话——”

陈叔达于城楼上探出身来,道:“有何见教,尽可说来,说完之后,尽可死战!”

见陈叔达如此顽固不化,李建成好言劝道:“陈通守原是陈国帝王之后,陈宣帝之孙。隋帝杨广灭你家国,你难道不恨他吗?……为什么还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守城?!”

陈叔达道:“我现食隋之禄,当忠君之事。你休得多言,回军再战!”

“我久闻陈通守诗文俱佳,才华可称。当是知书识礼之人。我军攻取绛县不在话下,只是我不忍生灵涂炭,才与你对话,希望你能顾从大局,顺应民心。”李建成耐心劝道。

陈叔达被李建成之语说得难以对答。无奈之中,挥手令守城隋军:“放箭——”

李建成以为陈叔达已被说动,正犹豫间,冷不防城上一阵乱箭射来,李建成身中数箭,身边护军倒地而亡,冯立反应特快,慌忙引兵救护。李建成强忍疼痛,拔下臂上、右腹、左腿上的箭,对张纶道:“如此……用计,方可破之。”

张纶闻之高兴,与冯立准备。未时刚过,义军又兵进城门之下,只见李建成坐在李渊的幡旗、车驾之上,闪出阵前。李渊的大将军旗猎猎风响。拥着李渊的这支中军的却都是老弱之兵。张纶、冯立率左右二支大军攻城,只留李渊旗号的李建成于阵中一隅。战不多时,绛县西门悄悄疾驰一支劲旅,气势汹汹,直扑李渊大将军幡旗而来。坐于李渊幡旗下的李建成稳如泰山,把手一挥,两边护军装作惊慌之状四处逃散。绛县隋军更是得意轻敌。眼看就杀到李建成的近前,不料两边闪出张纶、冯立的伏兵。一下就把绛县突袭的隋军杀的杀,俘的俘。隋军大乱,返身往回跑,绛县城门半开,隋兵惊慌逃入了一部分,还有少许正往城里跑。冯立带兵追之。守城隋军眼看冯立义军追来,急道:“关城门,快——快关城门——”

沉重的城门即将合上,冯立义军一拥而上,城门内刀兵碰撞,一阵格杀。张纶后军继到,守城隋军招架不住。绛县城破,冯立按李建成事先布置,收图册,封库府,安民告示。张纶冲上城楼上,把陈叔达缚了,送到李建成面前。李建成道:“我本想留你一命,可你暗箭伤人。我险些死在你的箭下。来人啦!——先关押下去,待禀报大将军之后,就拉去斩了!”

陈叔达惶恐之极,吓得面如灰色。

李渊中军和李世民的后军相继进入绛县,离城五里下寨。李渊接见绛县父老和名绅,授官定级,裁判民讼,处理事务。正忙碌间,忽然李建成帐下的陈震前来求情。陈震叩地:“大将军,我族堂伯陈叔达,冒犯大将军您和左大都督,其罪当诛!但义军初创,正是用人之际,我伯父才诗有名,博古通今,愿请大将军饶他一命,当竭力报效!”

“啊!——这点事情啦,……你本是大郎帐下,为何不直接求大郎,何必远来求我呢?”李渊莫名其妙地看了陈震一眼。

陈震惶恐地回道:“我伯父于攻城之时,箭伤左大都督。故而未敢求左大都督。”

李渊闻知大郎被箭所伤,连忙前来左军营帐探望李建成。李渊关切地察看大郎伤情,吩咐医官细心用药。李渊看了看大郎,故意道:“陈叔达箭伤我儿,真是可恨之极!该杀!”

李建成大笑道:“爹爹话虽如此,却面带悦色,儿知爹爹惜其才学,意欲留于军中录用文书。是不是啊?!”

“知父者,莫若大郎也!”李渊微笑。

李建成沉吟道:“陈叔达才学可称,远近有名。儿也想留之,但其顽罪难消,须以恩威之策收用。”转眼看二郎世民,道:“这个人情可留于二弟为之!”

李世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道:“好吧!——我最喜欢作顺水人情了。呵呵……”

不一会,李建成令人将陈叔达带到。李渊高坐于案前,怒责:“陈叔达,你这个迂腐书生,虽小有才学,却不通时机变化之理!隋运大势如此,我军兴兵为国,可你居然抗拒义师,罪莫大矣!更以箭伤我左军大都督,你实在可恶,死不足以解我恨也!来人啦!——拉去砍了!”

护军左右上来,不由分说,拉了陈叔达就往帐外拖。这时,只听得李世民道:“慢着!——”

李世民上前跪道:“爹爹,义军初创,正是用人之际,陈叔达小有才学,不妨戴罪留用。如若能改过自新更好,如若自绝于天,那再杀之不迟!”

李渊假作思索状,看了看李建成。李建成会心地点点头。李渊大声:“好!——暂且留他一用。若再有过错,必杀之!”

惊惶失措的陈叔达连连叩谢李渊:“谢不杀之恩!”

李渊挥挥手,道:“谢我何用?去谢右大都督吧!”

陈叔达跪行几步,爬到李世民的座前,连连叩道:“多谢救命之恩!”

看着陈叔达如梦一般拖着身子走出了前锋营帐。李渊父子三人会心地哈哈大笑。李渊语重心长地对李世民道:“二郎啊,多向你大哥学着点。这就叫作权术。驭人之术,深妙得很啊!”

旌旗漫卷西风,李家义军继续西行。李建成帐下先锋官张纶、冯立引军到了龙门。远远见一彪突厥人马,迎面疾驰而来。张纶定睛一看,啊!……那一身突厥行装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出使突厥日久未归的义军司马刘文静!

刘文静指着身边的一位突厥人,向张纶、冯立介绍。“此人名叫史可利。是可汗属下达官骁骑将领。奉可汗之命,带突厥精兵五百和二千马匹前来助阵。”

满脸络缌身材骠悍的史可利上前与张纶、冯立打招呼。张纶、冯立高兴地道:“好啊!多谢突厥兄弟相助。我们不妨合兵一处,攻下龙门郡,以待大都督和大将军后续队伍。”

冯立看得那二千匹血汗良种马,心里羡慕之。对史可利道:“何不用这二千马匹装配给我先锋营一用?”

史可利还未作声,刘司马抢先道:“不行!这二千宝马须交给大将军,断不可自作主张。”

“暂且一借,攻下龙门即还。应无妨碍。”张纶有些不高兴。

史可利听明白了意思,对刘司马道:“刘司马,这二千宝马都是给你们汉人的啊,何必扯来扯去呢?”

“史达官,你是突厥人当然不懂汉人的做事程序。”刘文静无可奈何。

张纶提议就近请示大都督李建成。传讯兵往返约两个时间,带来了李建成的手教:“刘司马台鉴:军马粮草,战之所需。入库存册,理应当然。此战迫在眉睫,暂借龙门一用。旋即还复大将军。若大将军有责,我为公担之也。”

刘文静看了李建成的手教,言语恳切,合情合理。特别是李建成愿承担责任,这点让刘文静颇为放心。左军先锋营借得这二千宝马,士气大振。许多将士围着宝马舍不得离开。时秋高气爽,太阳晒得地面有些发热。义军按部就班分别列阵于城下。龙门城上,隋军张弓拔驽,严阵以待。

张纶传令攻城!一阵尖锐的号角划破睛空,接着战鼓咚咚,攻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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