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姑娘都是被人所害。”疼痛与失血让洛津南的面色看起来相当难看，但他依旧咬着牙解释着，“长贵在我的茶里下了药。”
洛浩焰的眼中有着什么一闪而过，本净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我刚刚见到好像是她经过，叫她却又不理，旁边的人扶着她走得好快，她是喝醉了吗？”
快步来到依旧昏迷不醒的长贵面前，洛浩焰将真气强行注入他体内，将他救醒后立刻扼住他的喉咙：“是不是你带林儿来昭竹园的？”
醒来的长贵一看眼前的情形，立刻面如死灰：“是。”
“为什么？”
“要是、要是浩焰少爷看到大公子和雪梅姑娘衣衫不整地同床共枕，就不会再迷恋她了。”
“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人指使。”长贵的目光躲闪。
连追问都觉得不耐，洛浩焰直接加重了捏住他喉骨的力道。
长贵张着口，舌头乱吐着，想要掰开洛浩焰的手，却只是徒劳。
“是、是琪瑶小姐！”
洛浩焰放开手，站了起来，红衣在夜色之中有着僵硬的冷清。
他背对着洛津南，并不转身，声音中有着克制杀气的压抑沙哑。
“你的人，你看着办。”
长贵求救一般地望着一向宽厚待他的主子，却见洛津南脸上不复往日的温和笑容。左臂颓唐地垂着，鲜血虽然渐渐止住了，但半身血迹的样子看上去却有些像狰狞的修罗。
他望着洛津南拖着一柄剑朝自己走来。
剑尖划着地面，发出像是地狱中被烈焰炙烤的厉鬼，不甘心地用指甲抓挠着油锅的声音。
他终于后悔了自己的作为，怯懦地开了口：“少、少爷，我、我以为那只是蒙汗药的……”
“是吗？”洛津南望着试图狡辩的长贵，忽然笑了笑。
长贵恍惚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因为瘟疫随着家人逃荒至此，和父母走散后被拐子卖到洛家山庄，第一次见到洛津南。
那时候，锦衣玉袍的洛津南也还只是个孩子，正在院子中练剑。
然而，即便尚未成年，他看上去依旧那么翩翩君子，优雅得如同天边的一朵云。
而他则是低洼处的一滩烂泥。
看到衣衫褴褛的自己，津南少爷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吩咐一旁的下人：“去给他准备一顿饭，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这些年，在津南少爷身边服侍，他深深庆幸自己的好运气，遇到这样体恤下人的好脾气主子。
前些年，他跟着别人去宛阳城的时候喝了几次花酒，有了个相好的。他想离开这事事都是规矩的山庄，还想给那大了他五岁的相好赎身，更是计划要远走高飞过逍遥日子，可是那需要一大笔钱。
要是替琪瑶小姐办妥今天的事情，会得到一大笔钱，他之前已经拿到一半了。
本来，这次事情结束，他就要离开山庄了的……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这次，怕是走不了了。
洛津南手起剑落，他带着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他对这个世界留恋的最后一眼，就是洛津南温柔的笑容。
他早该记得的，津南少爷即便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他这么背叛。
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