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吴玉淡淡地道：“没什么。”
本净有些失望：“林儿……”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吴玉抬手止住了：“别说了，若是你真想帮我，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林吴玉一字一顿地说：“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遇到我的事情。”
“这……”
倩然一笑，林吴玉仿佛是看破了他的内心：“我不是要你说谎，只是让你不要提。”
“好，我答应你。”本净点点头，其实心里是想问她为什么不能提的，但总有预感，即便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侧过头望着蒙着双眼的她，他忽然觉得，所谓心事，于她而言，是把太多事藏在了心里。
“我的眼睛明天能够看见了吗？”静默了片刻后，林吴玉问。
“今晚若是一直用药，明天应该能够勉强看得清眼前了，不过……”
本净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眼前的少女截断：“那就好。明日，我们离开这村庄后，就分开走吧。”
她的话令他一惊：“这怎么行？！”他想也不想就回绝。
林吴玉有些不解：“怎么不行？”
“你的眼睛明日只是勉强能看清，最好还是继续蒙着布带修养才好。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便是。”本净缓和了语气，说道。在雪山中只是偶遇，他也知道早晚有分离的一天，但她提出明天就分道扬镳，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林吴玉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闭目而行，只要偶尔睁开看看眼前的方向，一个人也能走。眼睛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休息的。你已经陪我走了最不便的一段路，我总不能一直依靠你。”
本净轻轻皱眉，微微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这样实在太勉强了。林儿，你真的不需要这样。我可以……”
林吴玉打断他的话：“一点也不勉强。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了。”
望着语气忽然强硬起来的她，年轻僧人心中纵有再有担忧与疑惑，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已经不再冒热气的碗。
“这药大概已经凉透了，来，我为你摘下眼带滴眼药。”说着，他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替她解开了蒙眼的布带。
林吴玉慢慢地睁开双眼，视力比起昨天要好一些，起码她隐约能够看到桌上的烛火在闪动。
“林儿，慢慢仰起头，眼睛睁开保持一会儿，别眨。”本净将冷透了的药滴入她的眼中。
这药大约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要滴一次。
这一夜，本净几乎一夜未眠，不停地为她滴药，只盼明早她启程时能够看得再清楚一点。
在半睡半醒之间，林吴玉总能感觉到，他安然妥帖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那是一种不沾染人间烟火的温柔，有着清浅的安暖。
于这安暖之中，有些困乏的她得到了片刻的休息与整憩。
“本小净，谢谢你。”她迷迷糊糊地说，不忘在称呼上调侃他。
年轻的僧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忙碌的双手顿了顿，望着近在咫尺秀雅而静好的容颜发怔。
毫无意识地伸出修长的五指，却又在即将触碰她脸颊的瞬间顿住了。
想到明日便是分离，在雪地里见到她一人孤独出现的情形不禁在眼前浮现，一种淡淡的不舍就这么笼罩下来，他突然有些茫然。
不知不觉，鸡鸣三遍，天就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