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月京城最大最红的八卦不是红袖楼的流霜姑娘痛失花魁,不是明睿帝即将迎来不惑之年的寿辰,更不是隔江而望的大楚国的太子即将前往大衍京城来为明睿帝贺寿,而是京城四大公子的其中两位断袖了!断得出人意表,断得令人乍舌,断得轰轰烈烈!

“喂,你知道不?萧将军和言大人的事情?”

“知道,这全京城都传遍了,听说以前那些又打又骂,每天在朝堂对峙那都是障眼法,人家早就嘿嘿。”

“不可能吧,如果是真的,全京城的女子可都要哭死了。”

“千真万确,听说人家那两位是患难见真情,从萧将军在漠北的时候就开始了,唉,都是萧将军不好,让言大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谁说不是哪,要不是这么一出,萧将军说不准哪天就娶小王妃进门了,言大人这不是更惨。”

“你们这话真的假的?言大人和萧将军断袖?听说萧将军可是一脉单传,庆王府这可是要断后了?”一旁一个小书童插嘴问。

“你这孩子,外乡来的吧?一听就是外行话。”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忍不住开口了,“别人断袖那是违背天理,言大人和萧将军要是断袖了,那就断呗。”

“为啥?”小书童好奇地问。

“言大人多好的人啊,羽林军中好多都是官家子弟,骄横跋扈,在京城横行霸道,都出过当街踩死人的事情。自从他掌管羽林军后,处决了好几个这样的头头,军纪鲜明,再也没人干扰民了。”

“萧将军那更不用说了,人家那可是提着脑袋帮我们大衍驱赶了那些可恨的西凉人,现在边疆一片太平,可都是他的功劳啊。”

“是啊,断就断呗,我看也挺好”

一片杂乱的议论声中,小书童吐了吐舌头,退回了自己的那一桌,嘻嘻一笑,轻声在自己的主人耳边耳语:“公子,我看大秦的百姓八成都是疯了傻了,你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

依然是那个高贵清俊的年轻人,只见他轻轻一弹酒杯,酒杯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来了这几日,听了满耳朵的言大人和萧将军,满耳朵的四大公子,明日还是让我亲自去见识见识吧。”

庆王府中,萧子裴正直挺挺地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庆王爷萧元映正反手拎着一条板子,恶狠狠地问:“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居然一大早被御史台的官员堵在天宝酒楼的贵宾房?你居然和那个言非默睡在一个被窝里?你居然哎呀,你快气死我了!”

萧子裴瞅着父亲的脸色,连声叫屈:“没有的事!父王,你知道我平生最恨就是言非默这厮了,我要断袖也不会和他断啊,这纯粹是意外!外面那些都是谣传!”

萧映反手抽了他一板子:“你这小畜生!你难道还真敢给我断袖!今早王大夫看到我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冲我笑,难道他也在谣传?”

萧子裴痛呼一声:“父王,御史台的人是我通知的,我深怕陛下真的下旨要让子霞嫁给言非默那厮,所以安排了他和红袖楼的人在御史台那里出个洋相,这样你在陛下面前也好回绝,没想到半路里不知怎么地杀出个小毛贼,把我迷晕了扔在里面,方思瑜这家伙也没把红袖楼的人请过来,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萧映半信半疑,又抽了他一板子:“照你这么说,怎么人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你和他钻在一个被窝里,搂搂抱抱的,看起来亲密无间?”

萧子裴气得差点吐血,昨天那混乱的清晨不由得又窜入他的脑海。他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贵宾房的床上,言非默侧卧在离他咫尺之遥的地方,皮肤白皙细腻,睫毛长而卷曲,呼吸平缓轻盈,让他忽然莫名地想起那句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门被温柔地推开了,柳老板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我们这里可是正正经经的酒楼,绝不可能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言非默呻吟了一声,翻了个身,刚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喊着:“子裴,来,再喝一杯!”

“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打翻了一旁的衣架,发出一声巨响,他几乎和言非默同时坐了起来,放眼望去,风武阳、方思瑜、柳老板、店小二还有那意料之中的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冯大人等等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过了半晌,方思瑜才打着哈哈说:“哎呀,昨天子裴和非默握手言和,喝多了几杯,一直聊到现在,冯大人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御史中丞大人左思右想想不出这萧子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想也说几句场面话,却见言非默飞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笑吟吟地说:“是啊,子裴说了,过了昨晚,我们两个就是一个人了,和成一个人一样了。麻烦诸位出去一下,我和子裴洗漱一下再出来和大家说话。”说着,他把手搭在萧子裴的肩上,暧昧地冲他眨了眨眼。

这下,方思瑜也张大了嘴巴,一群人愣愣地转身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把他们的房门带上,让萧子裴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等他回过味来,疾步想要追上他们,走到外边,就已经听见酒楼的早茶摊上,店小二已经在绘声绘色地描绘他和言非默的故事了。

他正想着呢,背上一痛,萧映又抽了他一下,厉声说:“好,这次我就相信你,你在祖宗牌位面前给我起个誓,说绝对没有和言非默断袖,不然就不得好死!”

门一下子被踢开了,萧王妃闯了进来,还未出声就先落泪,附身去看他背后的伤。“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会抽自家的儿子,你把他抽出病来还不如让他就开开心心地断袖去呢!”

萧映咳嗽了几声,语气明显放缓:“好了好了,你难道不想抱孙子?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他不走上歧路嘛。”

“抱孙子!你不提这个还好,你一提这个我就要和你拼命!好端端的小王爷不当,你非得让他从军,从军就从了吧,你非得让他上进,上进就上了吧,你非得让他去战场上历练历练,这下好,历练得九死一生,当了个什么骠骑大将军,说是在漠北遇到一个女子,救了他一命,让他一见倾心,非她不娶,这你还叫我上哪里去找媳妇抱孙子!”萧王妃在一旁哭诉着,越说越伤心。

萧子霞也在后面跟了进来,扶着母亲轻声安慰,顺便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

“我看言非默这孩子挺不错的,温文有礼,知书达理,人长得象画里一样,要是他是个女的就好了,总比子裴一个人一辈子孤孤单单的好,你看看你儿子,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子裴别慌,娘在这里。”

萧子霞不干了:“娘,怎么言非默在你嘴里就成了女的了!女儿还想嫁给他呢!”

“闭嘴!”

“住嘴!”

萧王爷和萧子裴异口同声地说。两个人互望一眼,萧王爷郑重地开了口:“你们这两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懂,我数次劝诫皇兄勿要专宠后宫,早已得罪皇后,言非默是皇后名义上的侄子,摆明了就是皇后一党,子霞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萧子裴哼了一声:“子霞,你要是嫁给他,你就别认我这个哥哥!”

萧子霞咯咯一笑:“我才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多呢,人家就是喜欢他。不过,如果哥哥你真的和他断袖了,我就考虑一下让给你吧,谁让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呢。”说完,一吐舌头,躲到萧王妃的身后去了。

那里庆王府热闹非常,这里言府也非常热闹。院子里的杏花树下,照例摆上了一张软榻,言非默慵懒地斜靠在榻上,听云把剥好的葡萄轻轻地塞到他的嘴里,晓风坐在榻旁一边帮他揉捏着手臂,一边咯咯地笑著说:“这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他萧子裴了,八成要窝在王府里好一阵子不肯出来呢,活该,谁让他老是来惹公子。”

言非默懒懒地说:“这害人可真是力气活,我喝了这么多酒,整个人到现在还酸溜溜的呢。“

听云冷哼一声:“便宜他了。”

“听云你就会来粗的,公子这法子多好啊,兵不血刃,一箭双雕,既教训了他萧子裴,又堵了那些觊觎公子的女人们的路。”

言非默忽然睁开眼睛:“哎呀,爱妾们,公子我成了断袖了,你们还不赶紧哭着一团,我心一软指不定就怜香惜玉回心转意了,来来来,哭一个给我瞧瞧。”说着,挑起了晓风的下巴,色迷迷地一笑。

晓风笑得整个身子软倒在他怀里:“公子,你,你太坏了”

一旁几个伺候的下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眼里,言公子温柔幽默,神秘莫测,两个女主人一个可爱一个冷漠,但都是赏罚分明,从不无故责打下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正笑闹着,今儿当值的言八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宫里头的莫公公,满脸笑容地喊着:“言大人,言大人,皇后有旨,宣你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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