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围猎营地的时侯,萧鸿早已得知消息,亲自带着一大队人马在路口迎接,一脸喜气洋洋、如释重负的样子:“萧将军和言大人都平安归来,实在是我大衍的幸事啊!”

言非默翻身下马,一瘸一拐地走到萧鸿身边,躬身回答说:“累得大殿下受惊了。都是那疯马惹的祸,只可怜它费尽心思却还是独自一马葬身山崖,让人叹息。”

萧鸿的脸色微微一变,笑着说:“言大人真爱说笑,这马有什么好叹息的,满军营多的是。”

一旁的庆王爷萧映看着爱子一副狼狈的样子,有些按捺不住,说:“殿下,不如让他们快去治疗休息,不知道会不会伤到什么要害。”

萧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呀,幸亏五王叔提醒,本王差点耽误了,快快快,让御医给诊治一下。”

言非默往旁边一扫,一旁的羽林军下的几个头目立刻围了上来,低声说:“大人平安归来,这可太好了,现在有何吩咐?”

吴孟见状也走了过去,欣喜地说:“言大人真是有福之人啊,恭喜大人平安回来。”

言非默淡淡的一笑,在嘴里呼哨了一声,只听到一阵马嘶,萧鸿的队伍后面鼓噪起来,一匹白色的马窜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呼喝的马夫。

言非默翻身上马,亲昵的抚了抚它的鬃毛,扬声说:“多谢殿下恩典,只是在下出来这么多天,心系家眷,归心似箭,羽林军们听令!”

近千名羽林军肃然而立,整齐地应了一声,顿时惊起山间的一群飞鸟。

“尔等随吴统领护着大殿下回京,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他一拉缰绳,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萧子裴始料不急,眼看着言非默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由得大声呼叫起来:“非默,你等等我!”说着,抢过一匹马正要上马,背后的伤口一动顿时裂了开来,后背顿时渗出血来。

萧映气得发抖,喝道:“小畜生,你还要不要性命了,赶紧给我去马车上躺着!”

萧浅、几个言府的侍卫、京卫营的几个都侯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拉着萧子裴,连拉带拽地把他拉到了马车里。

萧映随即跟了过来,看着御医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看看没什么大碍,于是把闲杂人等都轰了出去,面色凝重地看着萧子裴说:“子裴,看这样子,是要起什么风波了,你就好好地带你的兵,不管宫里起什么波澜,一定要独善其身。”

萧子裴冷哼了一声:“父王,你和陛下自幼一起长大,看人识人的眼光必是与众不同,你倒是和孩儿说说,大殿下此人为人如何?”

萧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信王为人气量狭窄,睚眦必报,为父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信王内有冯贵妃,外有冯太尉和他这么多年下来的门生,小殿下呢,比信王年幼这么多,言非默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怎么撑得起大场面。”

“陛下不是甚是宠爱皇后娘娘,怎么会不宠爱小殿下呢?”萧子裴不解地问。

“皇后娘娘,她”萧映欲言又止,良久,终于说,“只怕陛下爱越深,就会害她越深。这对小殿下是祸是福,还真是不好说啊。”

萧子裴心里一惊,问:“父王,你知道了什么?”

萧映神色一肃:“你不用管我知道了什么,总之,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是我对你的忠告,否则到时候不仅你自己吃了亏,还连累全家人。”

萧子裴沉默了片刻,说:“父王,你自小就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当为国为民,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乃大丈夫本色也。你将我这个独生子送往军营,期望我成材,只不过是希望我称为大衍的忠臣良将;我操练兵马,抵御强敌,只不过是希望我大衍国富民强,父王,如果你希望我明哲保身,你何不让我做个每天遛鸟戏马的纨绔王爷,何苦让我受这么多苦,让自己又担惊受怕?”

萧映瞪着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恨恨地说:“小畜生,这是陛下的家事,你想管也管不着!”

萧子裴嘻嘻一笑,说:“父王,天家无家事,有的都是国事。你看看大楚的太子殿下,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陛下英明神武,对于谁能接我们大衍的班,一定早就心里有底了。

萧映狐疑地看着他,忽然问:“小畜生,你这样想,和那个言非默没关系吧?”

萧子裴心里一跳,打了个哈哈:“啥关系?这能有啥关系?”

言非默归心似箭,小银飞驰如电,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言府。言七在门口张望,一看到言非默大喜过望,望里面喊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他将缰绳递给言七,自己快步跨入府内,还没站定呢,就被一个身影抱住:“公子,你都吓死我们了!”

言非默苦笑了一声:“对不住,我也想不到会这样,走,屋里说去。”

晓风满脸泪痕,哽咽着说:“公子,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活了,跟着你就去了。”

听云扶着门,神色凛然,看到他们俩进来,把门一关,低声说:“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那个山崖等了你半天,也没见你和惊马过来,后来在羽林军的人才密报上来说是你在另一个山崖落崖,生死不明。我们几个连夜到你落崖的地方寻你,却怎么也找不到,又怕撞见人”说着说着,她的眼里也隐隐闪动着泪花。

言非默满脸歉意:“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萧子裴紧紧跟在我后面,我要是再按原计划行事只怕他会看出什么破绽,只好心一横往下跳了。”

听云怔怔地看着她说:“公子,就这样,你敢拿你的性命做赌注?你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脚下的惊马乖乖听话,何必跟着他一起犯浑往下跳?”

言非默嘿嘿一笑:“那不是事发突然嘛。我的乖听云,给爷笑一个?”说着,亲昵地伸出手去搂她的肩膀。

听云“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赌气地坐在床沿。晓风擦擦眼泪,笑着说:“听云你就是这个死脾气,谁昨天一夜没睡啊,眼睛都直了,怕得浑身发抖,现在公子回来了,你心里高兴,还朝公子撒气,小心公子把你赶回家去!”

听云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哽咽着说:“公子,自从你把我从马贼手里救出来,听云这条性命就是你的,你要是要把我赶走,那就先把我的命收回去吧。”

言非默赶紧安慰说:“别听晓风的,我怎么会赶你走呢,你自己乱什么阵脚。”

晓风也慌了,赶紧坐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你打我吧,我没心没肺的,随口乱说的。”

听云擦了擦眼泪,终于平静了下来,自觉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往外走去:“公子,看你这身狼狈的样子,我去帮你取件衣服来。”

晓风一拍脑袋,忽然想了起来:“公子,这样一闹我都差点忘记说了,这件事情是闹大了。那个信王一看害不成小殿下,把你害了也算是折损了小殿下的左膀右臂,居然以山地陡峭体恤将士为由,勒令羽林军原地待命,连惊马的原因也不派人调查。昨晚事情一传到宫内,陛下勃然大怒,听说把一个屏风都砸了!”

言非默轻轻一笑:“陛下也会发怒?不能亲见,真是遗憾。那个萧鸿真是气量小啊,我临走以前冲撞了他一下,他居然连表面功夫也不肯做?”紧接着他又问,“对了,小殿下还好吧?”

晓风摇摇头:“不好,小殿下回来后一直不吃不喝,说是他把你害死了。”

言非默心一疼,问:“你们把消息送过去了吗?”

“早就送过去了,昨晚半夜,我们一收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不敢怠慢,立刻遣人送过去了。”

言非默举起衣袖,在身上闻了闻,赞叹说:“晓风,你这药物真是不错,我可闻不出半点来,那些鸟儿怎么找到我的?”

听云拿着一件朝服走了进来,嗔怪地看着晓风说:“公子你快别夸她了,她每天在药房里捣鼓那些药草,快把我熏死了。”说着,她抖开了衣服,慢慢地帮言非默把那身破衣服换掉,“外面宫里来人了,一定是让你进宫去,公子你千万小心。”

言非默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陛下也很神速啊。”

晓风担忧地看着他:“公子,你一定要小心。昨晚皇后娘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冲撞了陛下,被软禁在长乐殿了。”

“我听说了。”言非默淡淡地说,“皇后冲撞陛下的时侯还少吗?”

晓风摇摇头:“这次非同小可,听说当时陛下和皇后、冯贵妃、田昭仪正在后花园赏桂,侍卫把公子的消息往里一报,皇后顿时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就抓着冯贵妃说她儿子把公子你害死了,叫她偿命,冯贵妃当场撒泼,指责皇后善妒专宠,陛下劝慰了几句,皇后火了起来,一把就把陛下推倒了,指着陛下说”

“说什么?”言非默很想听听言乐之有什么惊人之语。

晓风偷偷看了下他的脸色,心一横:“皇后说,她失心疯了才会跟着陛下回宫来,还说,陛下要是把公子你害死了,她和小殿下也一起跟着从那里跳下去,让陛下后悔一辈子。”

言非默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说:“好吧,无心插柳柳成荫,就让这皇宫更乱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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