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老宅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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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走到顾家内院,远远就见顾家一家四口,皆都一脸凝重地坐在内厅。

他喊了一声“老顾”,顾老爷很快就从内厅迎了出来,笑道:“老傅你来了?”

说着,转身去拿挂在院里树上的鸟笼。

见顾老爷对自己态度依旧,傅老爷便就知道这事儿没有殃及到唐希恩,紧张的心情顿时松了大半。

他扭头看了眼内厅,问:“小铮今天也在?”

顾铮是顾老爷的二儿子,在国家重要部门担任要职的高官,官衔比滕仲谦还要高上几级,虽然也住在顾家老宅,但平时鲜少看见人。

顾老爷神色不太自然地笑笑:“嗯,出了点事儿,我把他叫回来了。”

说着,俩老人一起走出顾家四合院,到隔壁傅家老宅拿傅老爷的鸟笼去了。

俩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各自拎着自己的宝贝鸟笼,穿过大马路,去到对面的公园。

遛上一会儿鸟了,见顾老爷心情不错,傅老爷趁机问:“我刚看小滕夫妻俩也来,出啥事儿到底?”

顾老爷倒也没瞒着,直言道:“顾颐犯糊涂,找人跟踪仲谦,但凡仲谦跟异性见面,就给拍下来,结果帮她偷拍的人被人家的保镖发现了,逼着交出了所有照片。”

说到这里,顾老爷长长叹了口气:“照片里头这些女人,要么是在重要部门担任要职的官员,要么是官员太太。这次事情闹大了呀!小铮看到那些照片都傻眼了!”

傅老爷也吓了一跳,试探:“……小滕跟那些太太可都是谈正事儿吧?”

顾老爷眼睛一瞪,赶紧澄清,生怕连老邻居也误会了自家女婿:“当然是谈正事儿了!但是被顾颐这么一搞,就变成好像是有暧昧嘛!一下得罪这么多人,我和小铮都不知道该怎么给顾颐善后了!”

傅老爷听后频频摇头,帮着出主意:“这事儿你们顾家出面处理也不合适。既然那些人都跟小滕关系不错,那么小滕带着顾颐上门跟人解释,握手言和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个,顾老爷就更愁了,鸟也不逗了,往旁边石凳上一坐,丧道:“小滕都要跟顾颐离婚了!他会愿意帮她解释吗?正因为顾颐行为不当,他离起婚来才理直气壮。”

傅老爷没说话了,腹诽:滕仲谦这块还不算老的姜,真是辣啊!

滕仲谦这阶段频繁与异性私下见面,此举不仅弱化了唐希恩的嫌疑,还能逼顾颐离婚,且在顾颐得罪这么多人的当口,没人会谴责他的不是,反而会觉得他是个长期受控制狂老婆虐待的可怜中年男人。

傅老爷觉得,滕仲谦很快就要认回唐希恩了。

只要这对父女相认,那么孙儿的婚事就近在眼前,曾孙也不远了。

傅老爷欢天喜地地回老宅了,一进门,就把站在池塘边吸烟的孙子给逮住了。

老人家看见傅时御抽烟,立马就联想到自己白白胖胖的宝贝曾孙正受二手烟毒害,气得上前一把拽下傅时御手指间刚燃上的香烟。

老人家踢了孙子的屁股一记,严肃道:“把烟戒了!”

傅时御正看着那水塘里的金鱼和乌龟出神,拿在手上的烟冷不丁被拽走,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正想发难,回头见是傅老爷,一时间也忘了生气,扭头看了眼正在内厅看电视的唐希恩,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了?顾家到底什么情况?”

傅老爷这就把在顾老爷那边听到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傅时御陷入沉思,良久后,竖起大拇指:“滕院长这招高啊!一下子扼住顾家人的喉咙!”

傅老爷点点头:“是。顾颐现在看到自己先生频繁跟那么多女士见面,哪里还顾得上去计较小唐跟唐院长仅有两次的会面。”

“我原先还寻思着,必须得糖糖跟滕院长相认,这顾阿姨才会打消怀疑。可顾阿姨在,他们父女俩怎么相认呢?”傅时御感慨,“我可是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头绪,没想到滕院长用的这么一步险棋。”

“你的脑袋怎么跟滕院长那只老狐狸的脑袋比?”傅老爷笑呵呵的,拍了拍傅时御的肩膀,“好了,天色不早了,进去吧,一会儿吃完饭,我有话跟你们说。”

吃过晚饭,傅老爷把唐希恩傅时御喊到书房,郑重其事道:“今晚你们俩住东厢房,就是御儿的房间,俩人好好商量,看要怎么装修布置,过阵子,可以把房间布置起来了。”

唐希恩没吱声,傅时御问:“我房间挺好的呀,装修什么?”

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是说装修就是好事儿,各种污染呢!爷爷你想谋害亲孙啊?!”

傅老爷被他气得连连深呼吸几记才平下情绪。

老人家看向唐希恩,笑道:“东厢房是男孩子的房间,你们姑娘家的总归要添置点东西。小唐你晚上好好琢磨琢磨,想添置啥就跟御儿说,让他准备!”

唐希恩点头:“谢谢爷爷。”

老人家欣慰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

与凡事都喜欢跟自己唱反调的孙子、任性妄为的媳妇梁书仪比起来,听话、温顺的唐希恩,简直就是乖巧的天使。

傅老爷看着唐希恩,满意极了,可转念一想,唐希恩到底是滕仲谦的大女儿,面上再乖巧,骨子里也是坚韧甚至锋利的,如同向来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滕仲谦。

是啊,这位可是滕仲谦的女儿、可是身无分文从贫困县一路折腾到美国念博士的姑娘啊,怎么可能是傻白甜呢?

一想到这些,傅老爷看未来孙媳妇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倒不是说不喜欢,而是在原先的喜爱与满意上,更加了一层佩服。

傅老爷在客厅跟年轻人坐了一会儿,八点多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唐希恩看了大半天电视,也觉得怪没劲的,便就撺掇着傅时御去外面走走。

老宅出来,都是老城区大马路,附近也就一个后海比较写意,适合年轻人花前月下。

傅时御与唐希恩手牵手出门,打算去后海走几圈再回来睡觉。

他们从胡同小路出去,只要穿过一片灯红酒绿的酒吧区,前方就是宁静、垂柳纷纷的后海人工湖了。

后海是B市的传统文化旅游地。白天,河的对岸是灰墙褐瓦的古朴的老式建筑;晚上,这些古朴建筑被霓虹灯装点得迷离繁华,几乎变成了B市的时尚文化符号之一。它们代表了B市人的市井胡同文化和时尚潮流文化。

穿过酒吧区,唐希恩突然想起下午顾燃要约傅时御晚上出来嗨的事儿,便突击道:“你以前经常来这边的酒吧玩?”

傅时御正在想滕仲谦的事情,下意识“嗯”了一声。

唐希恩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又问:“在这边泡过几个美女?”

这话一出,傅时御突然回神,警觉道:“没有。”

“真没有?”唐希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傅时御:“……我没地儿找对象了么?至于跑来酒吧把妹?”

“哦——”唐希恩拉长尾音,笑得像只小狐狸,“那你都去哪里把妹啊?”

经历过几次突击送命题,傅时御防守功力见长,竟还能笑嘻嘻地对答如流:“可不就在家里把了个律师妹么?”

说着,还低头亲了唐希恩的脸颊一记。百悦

唐希恩被他逗乐,便也就不再追问到酒吧泡妞的事儿了。过去的事情盘算不来了,只要和她在一起后,行为规矩就行了。

俩人在后海的人工湖边溜达了一圈,吹了夏风、又呼吸了来自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心情瞬间畅快起来。

回了老宅,傅老爷已经睡下。

唐希恩和傅时御小声回了东厢房。

“啪”的一声脆响,傅时御按下房内的灯源开关,一时间,整个房间被暖黄的灯光盈满。

唐希恩踏进门槛,好奇地观察着房间——

四合院中的东厢房一般让大儿子和三儿子居住,所以一般会隔成两个房间,可因为傅家只有傅时御一个孙子,故而这房间就被打通了。长条条的一间,最里头是卧室,中间是小客厅,剩下的地方就是书房与浴室了。

唐希恩现在站的位置是客厅。

屋顶装有民国风格的铜吊灯,视线往下移,小客厅摆放着3+1+1组合的民国红木质真皮沙发椅,椅背上有菱格设计。皮面是棕色,茶几亦是同色系。茶几下铺着与家具同色系的暗花纹地毯。

她往里走,傅时御站在门口,逐一把灯打开。

卧室里,亦是民国风红木质双人大床,床靠背是菱格真皮设计,床上铺着干净的鹅黄色四件套。

此外,床头柜、衣柜、斗柜,清一色全是配套的民国风家具。

书房的书柜及办公桌椅亦同。

唐希恩用指腹轻抚过那细腻光滑、十分有历史感的斗柜桌面,转过身看傅时御,赞叹道:“你这一屋子的家具,都是民国古董呀!”

傅时御笑,关上房门,在门边脱下皮鞋和袜子,换上一字拖:“民国的家具搁到这会儿,木头的还行,皮质的早坏掉了。”

他趿着拖鞋走进来,打开衣柜,拿出挂在里头的灰色棉质浴袍,笑道:“但这些家具确实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九十年代初找一位老师傅打造的。老师傅在民国那会儿就是做家具的。”

九十年代初,刚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不久,民间对物资的需求虽然呈现出一种活跃的状态,也愿意花大钱去购入各种当时并不在生存需求上的物件,例如洗衣机、收音机、针车等。而傅家的程度,显然已经走在消费前端,花大价钱为不满十岁的孙子打造这样一套用料顶级、仿民国风的家具。

“你们家可真壕啊!”唐希恩看着这一屋子质地上乘的家具感慨,“九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在老家,都还吃不饱呢!得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米饭,平时都是吃各种糊糊。”

傅时御此时正站在床尾凳边上脱衬衫,边脱还边问:“什么是糊糊?”

“比如说地瓜粉。它要用生地瓜去磨水,然后最后筛出来的精华晒干成粉质,拿去市场上卖。而剩下的那些还沾着点组织的地瓜皮呢,我们晒干后,把皮剥掉,那些组织就拿来煮着吃,纤维很多,很难吃,哈哈……”

傅时御没吃过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过,在他的圈子,地瓜从来都是淋上芝士烤着吃,或者做成各种各样的甜点。

但他可以体会那种“纤维很多”的感觉,确实有点糙口。

见唐希恩自得其乐的样儿,他转身摸了摸她的脸颊,笑得宠溺:“我说你这小身板瘦不拉几的却从不见生病,比我还猛,原来是从小吃这些野生的长大啊!地瓜纤维多好啊!那玩意儿对肠子好!”

“是哦。”唐希恩傻笑,“所以你看我从来不便秘,哪像你,三天两头便秘。”

傅时御:“……”

他好心安慰她,她却拆他台,把他那么隐私的事情就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傅时御不想跟她多说了,再说,她准得把他长痔疮的事情也说出来。

对一向优雅体面的他来说,这种话题很羞耻。

他把长裤脱掉,正想去浴室洗澡,唐希恩收拾着他丢在床尾凳上的脏衣物,跟在他后面,又说:“诶我说,你那个痔疮什么时候去做掉?现代人的饮食太精细了,下次我妈回老家,让她带点地瓜干回来咱们煮粥吃……”

傅时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趁她不注意,躲进浴室了。

洗完澡出来,唐希恩正倚着书柜看书。

傅时御擦着头发走过去,见她拿着一本哲学书在看,笑道:“你对哲学有兴趣?”

她举着一书柜都跟建筑有关的书籍,说:“不是有兴趣,是只有这本我才看得懂。”

说完,把书插进去,拿着衣服进浴室了。

傅时御失笑,从行李袋里找出吹风机,呼呼几下吹干头发,换上干净舒适的T恤和家具长裤,坐到沙发上,打算等唐希恩洗完出来,给她吹头发。

平日里洗个澡要半小时的唐希恩,今天却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见她头上包着兔耳朵发带,傅时御问:“你今晚没洗头?”

“没,有点累,明天再洗。”

“也行。”傅时御起身把吹风机收起来。

唐希恩穿着粉色的无袖纯棉睡裙,脚上穿着和傅时御同系列的粉色一字拖,趿着拖鞋,直直往松软的大床上栽下去,四仰八叉的,脸埋在被子里,嗡嗡道:“今天也没干活呀!怎么觉得这么累呢?!”

傅时御关了房内其他灯,仅留一盏床头小夜灯,也跟着躺到床上去了。

他把那个闷在被子里的小脑袋抬起来,亲了她翘翘的嘴唇一下,笑:“精神紧绷的吧?”

“是啊,”唐希恩扑到他怀里,“还是在咱们自己的小家自在。”

傅时御一手揽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纤细的肩头,安抚道:“明天吃过午饭就回去了。”

俩人虽然累,却也没什么睡意,这会儿便躺在床上聊天。

唐希恩透过卧室这边的小夜灯,看着整个东厢房的格局,想起傅老爷晚饭后那郑重其事的交代,寻思道:“我看你这个房间不用装修了,都挺好的,再给我添置个梳妆台就行。”

“爷爷的意思是,房间整好了,就要给咱们办婚礼。所以这个梳妆台我要什么时候给你整上?”

唐希恩不说话了。

她觉得目前这样也挺好,况且傅时御的父母也还没接纳她,这种时候结婚是不理智的。可傅老爷这样着急,又叫她觉得心里有些负担。

傅时御平时坑婚,她嘻嘻哈哈跟他应付过去也就算了。可老人家一再提起,她真觉得过意不去。

这种感觉不太好。

唐希恩正想着事儿,突然感觉某人不太老实。她正心烦呢,便推了推他:“要睡了!”

“我也要睡了。”

“那你老实点啊!”

“你不用理我……”

“那你别挨着我,好热……”

***以下是甜蜜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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