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道(对)歉(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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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仲谦一度说不下去,满脸是泪。因为太过悲伤,喉咙哽咽得只能发出类似嚎哭的呜呜声。

滕敏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抽纸巾递给他。

滕仲谦稍稍平复心情,转过身来。

滕敏敏被他通红的眼眶和脸色吓一大跳。

滕仲谦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从她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么失态过。

他一直都是很体面很隐忍的。可他现在……

滕敏敏心情复杂。

滕仲谦平复好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又呼出,闭眼无力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你从小到大无忧无虑,可你姐姐却吃尽苦头。她什么错都没有,这一切对她不公平,我有心弥补,可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给她的,都是她应得的。你已经早她三十年享受了这些,现在就不要再计较了,爸爸知道你是大方善良的姑娘。”

这番话说完,滕仲谦已是被抽空了所有。他摆摆手,无力道:“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滕敏敏担心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可那话凝在舌尖,最终也是没说出口。

她把书房的门关上,回了楼上。

顾颐还在昏睡,她回自己的房间,给宋辞打了个电话。

她把滕仲谦告诉她的关于唐希恩的事情都告诉了宋辞,问宋辞自己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宋辞陷入沉默,久久之后才问:“信件的事情,你姐姐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宋辞劝道:“所以你自己也别太过分了。说到底,这是顾家欠你姐姐的,你姐姐可没欠你们半点。你要是个明白人,就得看在血缘关系上好好跟人处。你若是是非不分、不懂道理的,那当我这些话没说。”

“可……”滕敏敏踟躇道,“因为她们的出现,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我和我妈……我妈这两年也过得很辛苦……”

电话那头的宋辞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地丢下一句:“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果然是个是非不分的!”

感觉到他想挂电话,滕敏敏忙央求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反省的。”

道理其实她都懂,孰是孰非她也都明白,但她身为顾颐的女儿,身份、立场,以及对病重的顾颐的恻隐之心,都注定她在这件事情上没法客观。

可她同时又害怕宋辞因此而讨厌她,所以她觉得现在的状态特别折磨。

……

周六中午,下午三点,薄胥韬和保镖先到,顾炀、滕敏敏母女和宋辞后到。

顾颐坐在轮椅里,气色很差,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

唐希恩吃了一惊,明明几天前拦车的时候,还颐指气使的,可这会儿……

她跟傅时御递了个眼色,傅时御摇摇头。

她见顾颐那样,觉得应该也没法行凶了,便去房里把李妙莲带出来。

彼时,顾颐的轮椅已经被推到餐桌主位的对面,李妙莲在她对面坐下。

穿着烟紫色开衫的李妙莲身材匀称、脸色红润,长度到肩颈处的头发浓密黑亮,神色温婉、平静。

脸色苍白、一身黑衣的顾颐情绪略微激动。

即使到现在,面对李妙莲,她还是自卑的。只是她从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女人,故而过去,她气势上一向装得很强悍清高。

可眼下……

她已然成了废人,那些强悍和清高,在这副惨不忍睹的病体前,变得如此可笑。

顾颐与李妙莲对峙良久,久到宋辞没了耐心,拐了拐滕敏敏的胳膊,示意她赶紧的。

滕敏敏忙俯下身,在顾颐耳边说了几句,顾颐登时收起满目不甘。

她发白、奇薄的唇瓣微颤,视线垂到桌面上,扯着沙哑的声带,说:“当年,都是因为我,仲谦才会离你而去,害你未婚生女,辛苦大半辈子,对不起。”

唐希恩听了,唇边勾起一记冷冷的笑。

这个顾颐,就是要死了,还是面子大于一切。

什么叫都是因为她,滕仲谦才会离李妙莲而去?她这话说的,好像当年是滕仲谦移情她才抛弃了李妙莲。

这样带着歧义的一句话,无非就是想让众人觉得她也是获得过滕仲谦的爱的。

这让突然间知道真相的李妙莲如何自处?

唐希恩又恨又好笑地看向顾颐。

谁知,顾颐见李妙莲没说话,急了,那眼睛一瞪,嗓门也大了几分,追问:“你不原谅我是吧?我今天都到你面前跟你道歉了,你还不原谅我是吧?”

李妙莲明显是又震惊又害怕,抬眸看一眼女儿女婿。

她先前从来不知道滕仲谦是因为顾颐才离开自己,一年前相认,滕仲谦只说当时家里出事了。

这一刻,她也慌了,开始自我怀疑。

唐希恩轻拍李妙莲的肩膀以示安抚。

她看向顾颐,凉笑道:“按理说,这种事情犯不着你来求我妈原谅。如果说我爸当年是因为移情于你而离开我妈,那也应该是我爸来求原谅。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除非……”

这番话说得顾颐一噎,脸色极不自然地看了眼周围的人,半晌都没吱声。

唐希恩笑了下,嘲讽道:“除非,你当年是在明知我父母已是恋爱关系的前提下,用了些不干不净的手段拆散他们。否则,你求什么原谅?”

滕敏敏捏紧包包的袋子,脸色煞白地看向顾颐。

顾颐被刺激得情绪再度不稳,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囔:“我们是父母同意的!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

“哦?”唐希恩拉长尾音,挑眉,眼神冰冷,“那意思就是说,你通过父母来拆散我父母?我再大胆猜一下,当年你父亲官位高,远高于我父亲的父母,所以……”

她没再说下去。

现场这些人,已是都听清楚了。

顾炀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辞也神色复杂地看向唐希恩。

能三言两语就把当年的事情猜个七八分,恐怕也只有她这么聪慧的人才能做到了。

滕敏敏也发现再说下去,当年那些丑事必然要被全部挖出来丢人现眼,故此时按住了顾颐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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