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情

第二十四章隐情

玉衡卿抬着书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案前的烛火随着他停滞的动作瞬息摇曳,他似乎叹息一声,放下书来,却没有抬头看站在桌前的皇甫,而是盍着眼叹道:“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皇甫的表情从回来开始就没有再舒展开过,他应了解灵韵的要求把那人的尸身一路背了回来,那个他一直厌恶不已的人,已经在他背上渐渐变得僵硬而冰冷,他却生不出哪怕一丝的庆幸。

“衡……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若不是我心里极力的反对他们的事……或许……”皇甫活了这二十五年,头一次觉得自己无力到了极点,脱离控制的东西实在太多,让他心底乱成了一团麻。

“这又干了你何事?你不懂他我还不懂?”玉衡卿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他曾经对那个倔强小子有过无限的期待,遭到背叛后有过难以名状的怨恨,但听闻他的死讯后,那些感情却忽然变得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只能够化为一声叹息,“你觉得被我一手给带大的部下,会无能到让死穴躲过武器的攻击都做不到么?”

皇甫睁了睁眼:“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自己愿意去死的么?”

“他就是这么个人……做事实在太偏激。”玉衡卿想了想,惋惜的加了一句:“逝者已逝,只希望解公子他……”

皇甫想到方才站在柴木旁边,看着那人的尸身被火舌渐渐吞没时,解灵韵在一旁站着,面容被炙热的火光照亮,他的眼神带着目送每一个试药牺牲品的淡然,平静到几乎看不出一丝哀恸。

“也许……在某些方面,他比我还要无情的多。”例如,对自己的无情。

从第二天开始,解灵韵就将自己完全的封闭在了营帐之中,说他发泄也好,转移注意力也罢,全心全意的扑在了找出解药的研究之中,往往从中午有小兵送了饭进去,直至晚上还米粒未食。

后来皇甫怕会拖垮了他的身子,命令了月冀去整日的看守着他吃饭睡觉,这才有了些好转。

过了四日,解药成功的被配制了出来,在把配方分发下去的那一瞬,解灵韵才终是跌坐在了椅子中,脸色苍白,眼神带着涣散,却静静的移动了目光,注视着摆在一个角落里那个装了骨灰的罐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白底青花纹,他最喜爱的一个药罐,却鬼使神差的拿去装上了那么一捧灰。

皇甫赶紧命人赶制解药,一时间大营里药味弥漫,整个成了一个药铺子。

玉衡卿一直担忧南乾军会趁着北凤军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刻来犯,不敢放松警惕的加强了刺探和守卫,却没想到冷御云似乎被什么拖住了动作,迟迟不见南乾军的影子。

他疑惑了两天,见皇甫一心的扑在了解药上,对南乾的动作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去想任何相应的对策,那种运筹帷幄的状态使得玉衡卿心里有些疙瘩,他总觉得皇甫笃定了南乾军不会来,好像是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一样……

可若是真那样,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呢?

他心底有些猜忌和烦躁,便忍不住对皇甫的态度冷冰冰的,使得皇甫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可他家娘子心气高,怎么问都不肯说,便只好大晚上软磨硬泡的粘着他一番胡搅蛮缠,将人拐带上|床,把几天没有运动的份补了回来,这才心里有了些着落。

玉衡卿脸上倦意还没有褪尽,浑身无力的依靠在皇甫臂弯里,皇甫咬了咬他的耳朵:“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玉衡卿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我实在奇怪,为什么冷御云不抓住这个时机来进犯……这更本不像他的作风……”

你就那么了解他!?皇甫吃味的紧了紧手臂:“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他现在还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腾得出心思来进攻。”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吗?”

“我哪有那个能耐……”皇甫一撇嘴,“他是被七步殇给阴了!”

“七步殇?”玉衡卿道,“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么?”

皇甫带出个无奈的表情笑笑:“他从来不会和任何人一个阵营!只要是和灵韵对应的阵营,就是他的阵营。”

“又扯上了解公子的事?”玉衡卿从皇甫的话里听出些倪端,那么说他们应当是早就认识了才对,只是其间又不知还有什么具体的牵连……

皇甫苦笑:“要说这七步殇,到和灵韵颇有渊源……”准确的说是孽缘!皇甫点到为止,没有再解释下去,巧妙地话锋一转,“他帮着其他国家作战时,只意在和灵韵斗医毒之术,所以每次都会和对方约法三章,不允许伤害灵韵的性命,可那日的几个刺客……明显是受了冷御云的意瞒着七步殇前来刺杀,为的就是让北凤军无人可以做得出解药,只待他慢慢将所有病弱残军收入囊中。可冷御云错就错在小看了七步殇的情报网……这几日持久不来,怕是不知被七步殇下了什么毒,正麻烦着呢。”

玉衡卿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知道是有什么隐情不便说出来,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脸贴在皇甫的颈窝上:“罢了……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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