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好心情一扫而光,桃花瑾三甩甩袖子,“好了,本王不打扰各位雅兴,告辞。”

陈玉书毕竟是宫里长住的,七窃玲珑,显然知道不能得罪面前这位浑帐王爷,真让他这么走了,将来没准会吃什么暗亏。

双眸流动间,陈玉书一把拉住桃花瑾三的衣角,赔笑道;“哪儿的话,是我们高攀不上王爷呢,还是王爷看不上我们……怎么说走就走。”然后又轻轻一笑,“今天,王爷可是真漂亮……”

桃花瑾三莫名的看着他,陈玉书玉腕一抬,从桃花瑾三头上摘下一朵怒放的桃花,“看,连这桃花都有眼色,这可不是人杰花自落,吗?”

桃花瑾三错愕的看着那朵粉嘟嘟的花儿,也不禁笑起来,“这陈侍君可错了,并非什么人杰花自落、飞度满园香,月满就一粗人!是这花儿知晓世态炎凉,明白自己终有花谢凋零的一日,所幸到不如捡个富贵人落了,免得落个香消玉损、骨无全尸的下场……所谓桃花与谁为近侍,春暮我处避芳尘罢了。可惜,连花儿都知道本王是惜花之人、自动投怀送抱,却有人有眼无珠、避之若蝎呢……陈侍君最是明白,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

这话明里暗里,含了多少弯弯拐拐,面前三人都不傻,心底明镜似的。

气得个柳恒芜面上血色全无,韩梓骐伸出大手,悄悄揽住他素白的手,后者在他怀里,若风中桃花轻轻颤抖。

但仔细琢磨,这人在如此弯弯拐拐里,竟还带上首诗,这让三人分外诧异,实在也想不到这样轻浮鄙俗的人也会吟诗出对,而且还吟的这般应景儿……

这下,连陈玉书都神情鬼怪的多看了桃花瑾三两眼。

那个,古人面前卖弄才学,是不是有点关公爷门前耍大刀呀……但自己好歹和大红他们也学了将近五百年,理应不差呀?而且即使作的再不好,也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吧——自己又不是语文老师!

伤了自尊的桃花瑾三尴尬的朝三位咧咧嘴,转身急走,谁知道身上这轻薄衣服过于轻薄,无风自飘,一下子勾到花梨木案子上,整个人面朝下就栽了下去……

“啊——大红救我,”他急叫。

似有心灵感应,韩梓骐立即松开柳恒芜的手,飞身上前,一把抄住桃花瑾三的腰,“小心。”

全场愕然。

不远处,桃花树下,齐夜风手摇羽扇,面露思索之色。

不过莫名其妙的拉了一把那个赖皮王爷,韩梓骐就算倒了霉喽。

隔三差五,就被这位爷请进竹宁殿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一顿,席间,只见那人谈笑风生、激昂文字,丝毫不管自己冷面如铁。再不然,就是硬拉自己品他的所谓竹宁茶,一品就是半天,品得自己的嘴巴子都淡得要冒火。

对这事儿,陈玉书不过一顿讥笑。

而柳恒芜却在两声冷哼后,再也不理自己。

……眼望着那温玉般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这无赖王爷却离自己越来越近,韩梓骐很有些想揍人的冲动。

韩梓骐郁闷无比,但除了站在他的皇帝身后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就如此刻,他的皇帝正坐在竹宁殿里,和那位爷下棋。那位爷的棋那叫个臭哦……棋本来是他教的,可输的也总是他。那位爷还笑嘻嘻的一脸惬意,仿佛输的是路人甲一样。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桃花瑾三同学,已经输在自己手里五百年了,漫长的五百年,再薄的脸皮也磨厚了。

桃花瑾三执子之即,抬眸望望大便脸的韩梓骐,朝他飞个媚眼,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恶心的绿了脸,一幅要吐出来的样子。

这可真是一种视觉享受,桃花瑾三小人得志的耸肩低笑。

齐夜风也笑了,一下子把炮掷过去,道:“再不专心,你可又输了。”

桃花瑾三这才仔细看自己的棋局,看明形势后,横刀立马的狠命跟上一子,气道:“二哥不给面子……那怕假装输一局呢。”

齐夜风斜眸瞟瞟他,无奈摇头,“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和你下棋着实没趣,无论胜负都皮糙肉厚的样子,象玉书那样,输后耍赖撒泼才叫过瘾。”

那样清高冰洁的人也会耍赖撒泼?桃花瑾三又耸肩笑起来,“呵,反正美人总比兄弟亲。”

“胡说,”齐夜风拍了他一下脑袋。

好似漫不经心的,齐夜风边专注的摆着棋盘,边低声唠叨,“月满呀,自达你进宫……二哥觉得你长大许多,应该有很久没管你那些腌攒事了吧,到让二哥心里空落落的。”

啊……啥意思?桃花瑾三举着卒在半空里顿了一下,才慢慢放下,“唉,这只能赖年华似流水呀,别人到我这个年龄,儿子都能打酒了,而我老仗着有二哥撑腰胡作非为,年纪小时众人还能原谅我是年幼无知,到如今这一大把年纪,再不懂事,恐怕连二哥都得厌恶我……而且,人活一世,再圣贤,也总会有让人不待见的时候,更何况我这样的,二哥身系天下百姓的福祉,怎么能老为了我这些小事劳神费力呢……做人呐,”

他摇头撇嘴的一幅老人样,“就得知趣,这样才能长命百岁。”

这一通声情并茂的长篇大论,说得旁边俩人哭笑不得,面部抽搐的望着他,不知道是应该夸他呢,还是应该骂他好。

桃花瑾三也被自己这个忽然上来的贫劲给逗乐了,抬起头来,哈哈笑道:“别理我,我发疯呢。”那双眸子溢满笑晕,仿佛次第开放的烂漫春花,明艳艳晃人眼睛,惹得人心中臆动……

想不到这位爷竟也有意态风流的时候,韩梓骐面无表情的脸,微露诧异。

“是呀,年华似水流……”齐夜风盯着这样风情的桃花瑾三,似要透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怀念般喃喃自语。

桃花瑾三浑然不觉,眼见这盘自己又输了,也不要意,直接丢下棋子,自顾自的蹭到韩梓骐跟前,搂定人家的脖子,热乎乎哈着气,“梓骐,有空陪我出宫玩玩呗。”

韩梓骐撕棉袄一样,把他从身上撕下来,“属下要伺候皇上。”

“你眼里只有皇上,对了,还有那个柳恒芜……我好歹也是个王爷耶,”桃花瑾三不满的叫张,手又藤蔓般缠上人家的腰。

“猛坞的王爷多了,”韩梓骐站如松,冷如冰,一派雷打不动模样,“梓骐伺候不过来。”

桃花瑾三逗宠物一样拧拧他的腮帮子,“韩梓骐,你就气我吧……如果我打得过你,一定会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让你老实听话。”

“是么?”那人凉凉的翻翻眼睛。

一旁的齐夜风嘴角嵌着笑,兴致勃勃的看自己弟弟调戏自己属下。

再次见到柳恒芜,是在兵部。

那书呆子竟然不知道桃花瑾三在兵部任职,巴巴跑到南招王爷这里,告桃花瑾三的黑状。

梢有关系的人都知道,南招王府与旺族柳家自来就亲近,尤其南招王府的二爷韩梓骐,除了是当今皇上的侍卫,几乎也是这位柳状元的侍卫……侍候的这位柳状元,那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简直就一心肝宝贝。

可在柳恒芜被那位无良王爷抢进府XXOO后,这事态就不好说了。只听说事发当日,韩二爷曾经拿着大刀闯过琮王府,但最后,还不是被顶尖的那位给拦下了,谁叫人家是皇上的亲弟弟呢……不过,自此之后,柳恒芜自暴自弃,很少与南招王府再有什么来往。

今日忽然来访,自然引起了某位正闲得打盹的烂桃花的兴趣。

坐在兵部大堂里,誉满吕竖的头名状元所有才华尽露无遗,话说得那叫个慷慨激昂、那叫个大义凛然、那叫个口若悬河……大体也就是告桃花瑾三轻浮淫孽、欺男霸女,不仅欺辱了自己,还仗着身份死缠住了韩梓骐,要南招王爷赶紧出马摆平这混蛋,不然韩梓骐也会被这混蛋给毁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桃花瑾三正坐在中堂里,翘着二郎腿喝他的竹宁茶。然后就把这位公子的所有骂自己的言话全都装进了耳朵。

还真是声情并茂!连桃花瑾三听得都连连摇头叹气——这齐月满是谁呀?简直忒不是个东西。

所以,当他悠悠然、迈着方步从屏风后走出来时,那位柳恒芜就象见到了厉鬼,当场就瞠目结舌、双眼一翻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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